第37章

不服從命令,性情**不羈愛自由,這是一頭純種哈士奇的天性,然而認慫也是哈士奇的天性,在霍北麵前,齊楚還真不敢不服從命令。

哈士奇欺軟怕硬這件事情,算是石錘了。

“按照你這樣練習撲咬,都不用捕獵了,雪堆就可以吃飽了。”霍北的聲音在齊楚耳邊響起,然後齊楚就覺得脖頸一緊,緊接著就被叼了起來。

按照霍北這樣叼齊楚的頻率,齊楚後知後覺地開始擔心自己會青年早禿。

齊楚被扔在了雪地上,爬起來之後抖落了身上的積雪,在原地幾個轉圈,確定自己還能繼續撲咬之後,又立刻朝著霍北撲了過去。

這次霍北不再任由它撲,而是繞著齊楚,帶著他轉圈,狼的身形比哈士奇敏捷,在哈士奇四周遊走,齊楚倒是想要撲,卻每次都是擦邊而過,有一次險些咬住了霍北的尾巴,後來霍北便調整了姿勢,將尾巴好好保護了起來。

好在哈士奇的體力很好,即便這樣高強度的撲咬訓練,對於齊楚而言,也毫不費力,甚至已經開始體會了其中的樂趣,撲咬得更加帶勁了,爪子甚至都露出了爪尖,在霍北的指導下,慢慢找到了一些小竅門。

他抬著爪子,繞著霍北走動,將霍北困在了中間,而後逮住了一個時機,作勢要從左邊撲它,霍北的反應很快就躲開了,但它也發現齊楚隻是作勢而已,並沒有準備真的撲它。

果然看霍北朝著旁邊躲開,齊楚忍不住笑了起來:“被我騙了吧!”

霍北的狼眸裏掠過一絲好笑,它尖利的爪子繼續踩在了雪地裏,蓬鬆的雪上留下了一連串的爪印,它道:“繼續試試。”

齊楚從一開始的不可以訓練,到現在逐漸發現了訓練的樂趣,甚至搖著尾巴跟在了霍北的身後。

這一招連續用過幾次就失效了,幾個假動作之後,霍北便不再看到齊楚往前撲就躲避,齊楚立刻撲得更加有勁了,甚至總是盯著齊楚,齊楚為數不多的心眼子都在臉上,就差寫著“我要幹壞事了”幾個大字、

霍北也裝作全然不知的模樣,果然齊楚幾個假動作之後,狗眼裏掠過了一絲顯而易見的精光,他猛地撲上前,察覺到麵前的霍北並未避開,仿佛真的中計了,頓時心中一喜,那一瞬間甚至連小條件都想好了。

可是就在它的利齒差一點就能咬住霍北,將其撲倒的時候,霍北卻輕輕側身,齊楚這才發現霍北身後是一個雪堆。

他慌忙試圖阻止自己繼續往前撲,四肢亂動,然後在眾狼的注視下,再次一頭紮進了雪堆裏。

“你說得對,老大並不適合教這個,太慘了。”加勒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身子微微後仰。

躲在樹後的傑拉更是不忍地閉上了眼睛。

這次齊楚的腦袋插進了雪堆裏之後,他撲騰了兩下,便不動了,一副擺爛的模樣。

“自己出來,這雪堆不厚,你能自己出來的。”霍北看了眼雪堆,便往後退了一步,準備看著齊楚自己從雪堆裏爬出來,它總不能每次都把齊楚叼出來,齊楚是一隻成年的西伯利亞狼,不是小狼崽,不能過度地依賴於狼群,在野外這樣朝不保夕的日子裏,隻有具有獨立生存能力,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齊楚隻是尾巴動了動,霍北見狀,微微皺眉,準備用爪子把它扒拉出來的時候,卻聽到麵前這個大半個腦袋插進了雪堆裏的狼,滿是鬱悶道:“你是怎麽識破的?”

齊楚準備不斷地用假動作迷惑對方,然後再忽然真的攻擊,這就是障眼法,也可以叫做“狼來了”。

霍北沉默了一下,沒有得到答案的齊楚劃動著四肢,將自己從雪堆裏扒拉了出來之後,頂著一臉的雪花看向霍北,微微歪了歪毛茸茸的大腦袋,耳朵輕微抖動一下,便有一點點沾在皮毛上的雪落下。

齊楚懟臉懟得很近,在得不到霍北的回答之後,他再次歪了下腦袋,一副深思的模樣。

“一開始的確是被你騙過去了。”霍北見它這副模樣,忍不住歎了口氣,無奈道:“但是你低估了我的躲避速度,以及……你真的是什麽心事都放在了臉上。”

狼是心思深沉的,哈士奇是沒心沒肺的。

聽到這解釋之後,齊楚才了然地仰起頭嗷嗚了兩聲,他愉快的甩了甩尾巴道:“就差一點了,下次一定能騙到你。”

“同一種騙法,是無法騙狼兩次的。”霍北說道。

“那我可以有不同的騙法,我的騙法很多。”齊楚滿是心眼地再次湊近了霍北,壓低聲音,意味深長道:“但我不告訴你。”

霍北略顯狹長的狼眸裏閃過一絲短促的笑意。

齊楚對於這次失敗倒是不放在心上,照樣和霍北練習撲咬,他的體能非常充沛,即使玩鬧了一整天也不覺得疲憊,在樹下休息的加勒張來狼嘴,露出獠牙,打了個哈欠。

“它不累嗎?”雖然狼的體能和耐力也很好,但是一般也不會這麽興奮地玩鬧,並且這麽持久,沒有半點膩了的跡象,甚至有越來越興奮的趨勢,加勒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等會要帶它去跑跑嗎,感覺它精力很充沛啊。”

“應該會吧。”加諾扭過頭看了眼,地上的雪堆基本都快被齊楚挪平了,它休息的時候就喜歡揮動著爪子拆雪堆。

現在的狼群還不知道,之前它們老大睡覺的那塊岩石是怎麽塌陷的。

但是它們很快就會體會到了哈士奇的拆窩能力多麽強大。

果不其然,天色將晚,隱隱擦黑的時候,霍北停止了對齊楚的撲咬訓練,雖然訓練有待加強,不過好在齊楚並不懶惰,相反勤快地過了頭,這點讓霍北稍稍安心一點。

晚上霍北帶著齊楚遛彎的時候,專門帶著它朝野鹿多的地方走,一邊說道:“最好挑選落單的野鹿,並且配合狼群一起行動,這是節約體力,減少時間最好的方式。”

狼群捕獵很講究效率,越是這樣嚴寒的天氣,越要保持體力,這樣才能提高在這樣惡劣的野外環境下的生存率。

實際上每年冬天都會有餓死,凍死,以及死於其他猛獸爪牙之下的狼,並且不在少數,甚至這冰湖之下,就有被凍死的狼的屍體。

齊楚的目光選定了一頭野鹿,他甩了甩尾巴,毛茸茸的尾巴和霍北的尾巴時不時會拍打在一起,狼的尾巴是不愛動彈的,但是哈士奇仿佛多動症,“安靜”這個詞,對它們而言是很稀有的。

但一般哈士奇安靜下來,一定是之前幹了壞事,心虛了。

“你想捕獵那頭?”霍北看著齊楚,它道:“我不會幫你獵殺,但是我可以幫你驅趕它。”

“把它趕到冰湖上,這樣目標更加清晰一些。”齊楚抖落了身上的雪,他的耳朵輕輕動了一下,看上去十分柔軟,他的目光鎖定著自己的目標鹿,

這頭鹿正在低頭啃草,時不時地抬起頭看一眼四周,沒發現什麽威脅之後,就會再次放心地低下頭,啃食著麵前的青草。

雪堆之下的草不多,對於草食動物而言,冬季也有些難熬了。

平靜的雪地裏,旁邊樹杈上的鳥雀似乎是發現了什麽,圓滾滾的眼睛朝著樹下看,歪著小腦袋,然後忽然振翅飛走,這一小小動靜驚得野鹿頓時抬起頭,它似乎想要立刻逃走,可目光所及之處一片安靜,並沒有任何危險。

這頭野鹿轉頭看了眼不遠處毫無反應的大部隊,便低下頭,安心地繼續啃草。

而樹幹後的灌木叢裏,積雪壓在上麵,成為了天然的保護色,一隻狼爪壓在了齊楚的頭上,霍北離齊楚靠的很近,它聲線低沉道:“你想幹什麽?”

“它發現我們了,再不抓就跑了。”剛剛齊楚發現這頭野鹿起了戒備心,似乎是準備跑了,齊楚頓時急了,就想要衝上去將野鹿攔下,誰知還沒來得及起身,就被霍北重重壓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齊楚的腹部貼著雪地,倒沒覺得很冷,身為西伯利亞雪橇犬的哈士奇,他的身上有著厚厚皮毛進行保暖,抵禦寒風和暴雪的衝擊。

一般情況下,他即便是睡在野外,被積雪覆蓋了厚厚一層也不會有任何影響。

“沒有,它沒有發現我們,但是你一旦衝出去,就真的暴露了。”霍北看了眼它們和這頭野鹿的距離,而後道:“這麽長的距離,你是追不上它的,等它再靠近一些。”

“但是它看起來已經想要走了,估計不會再往這邊靠近。”齊楚說道。

“……”霍北輕輕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微微露出了一點爪尖,低聲道:“我去它身後,然後雙麵夾擊它,無論它往哪個方向跑,最後都是死路。”

齊楚小心翼翼點了點頭。

霍北的身形壓得很低,這頭西伯利亞狼潛行在灌木叢裏,爪子踩在雪堆上幾乎不發出什麽聲音,齊楚看著霍北的背影,有些羨慕霍北的身形。

霍北的狼型異常好看,身形流暢,肌肉線條明顯,特別是低伏前行時,上半身略微低壓,緩緩向前,即便不去看它的正麵模樣,都能感覺到這種撲麵而來的野獸攻擊性。

它依靠著樹幹和灌木叢進行隱蔽,慢慢繞行到了這頭野鹿的身後,實際上以它的實力足以正麵直接攻擊,咬斷對方的脖頸,但是為了訓練齊楚,它隻能做輔助攻擊。

繞行至野鹿後方時,野鹿都沒有什麽感覺,甚至一直低頭啃草,不遠處樹幹上飛回的鳥雀再次看到了即將上演的一幕殘忍的狩獵。

鳥雀有些局促不安地輕輕挪動了爪子,樹幹微微壓沉,上麵枝丫處的積雪倏倏落下,紛紛揚揚,正在吃草的野鹿並未察覺到自己已經被盯上了,它的耳朵微動,就在它吃完準備離開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了極輕的聲音,但即便如此,警惕的野鹿甚至頭也不回,立刻撒開蹄子逃命。

霍北攻擊的速度很快,但顯然它並不準備將這頭野鹿一擊斃命,而後故意繞著這頭野鹿奔跑,看這架勢,試圖將其趕往前麵,野鹿倒是試圖從側麵離開,但無論它選擇了什麽方向,都會立刻被反應極快的野狼攔截住去路,隻得拚命往前。

直到前麵的草叢裏,也衝出了一隻“狼”。

野鹿頓時就想停下,但已經來不及,這頭“狼”徑自撲了上來,可他的身形體重和霍北相比,畢竟是輕了不少,撲食野鹿隻能堪堪掛邊,險些被野鹿拽著跑。

“咬死,別鬆口!”霍北的聲音響起,齊楚隻能試試咬住野鹿脖頸處的皮,一路在地上劃過了一道痕跡,而野鹿往前沒跑幾步,便被霍北直接撲倒,霍北是直接咬住了野鹿的前腿,骨頭碎裂的聲音極為清晰,齊楚聽著都覺得頭皮發麻。

野鹿發出了痛苦的嘶嚎聲,之前因為霍北偷襲而混亂的鹿群,在發現同伴被撲倒之後,又開始低頭吃草了,再次恢複了寧靜,因為它們知道,狼群得到了獵物,就不會再偷襲它們了,它們得到了暫時性的安全。

“殺了它。”霍北沒有直接殺了這頭鹿,在咬斷了鹿腿,確定這頭野鹿沒逃生能力之後,才鬆開了爪子,扭頭朝著還聽話地咬著野鹿脖頸的齊楚說道:“咬斷它的脖子。”

這頭鹿還是活生生的,它痛苦地在雪地上擺動身體,四肢亂顫,被咬斷的那條腿血肉模糊,看上去無比猙獰。

它正試圖爬起來,甚至朝著自己的鹿群呼救,但是沒有用的,它已經這樣了,失去了一條腿,就等於失去了奔跑的能力,這對於野鹿而言,就是失去了逃命的機會,就算是這次不死,也遲早會成為其他掠食動物的獵物。

“殺掉它!”霍北見齊楚沒有動靜,它麵露猙獰,獠牙上還沾著野鹿的鮮血和碎肉,一字一句道:“立刻。”

此刻的霍北和之前陪著齊楚玩鬧的霍北判若兩狼,臉上的鮮血使它的狼臉更加猙獰,齊楚看著在麵前掙紮的野鹿,那雙濕漉漉的眼睛盯著他看,滿是痛苦。

齊楚是想要撲上去的,這是哈士奇作為犬科動物的狩獵本能,或許哈士奇並不擅長狩獵,但對於獵物的獵殺天性,是作為肉食動物與生俱來的本能,即便經過訓化,也無法改變。

可是看著小鹿的眼睛,無法撲上去,是作為人類的齊楚,對這一刻自然界的殘酷忽然產生了一種畏懼,直麵強者與弱者之間的差距,真正明白什麽是強者生,弱者亡,弱肉強食的自然規律。

殺兔子的時候,吃已經被霍北殺死的野鹿,茹毛飲血的時候,其實齊楚都沒有太大感觸,唯獨現在,被這頭野鹿盯著,他忽然覺得有一絲的猶豫。

“齊楚。”霍北看了眼他,而後扭頭一口咬在了小鹿的脖頸上,它咬的位置非常巧妙,大血管被咬開,鮮血頓時從傷口處噴濺了出來,正對著齊楚,噴濺他一臉。

“你在幹什麽?想什麽?”霍北聲音裏透著毫不掩飾的冷酷,一字一句道:“你是狼,不是鹿,你要去吃草嗎?”

其實狼有的時候也會吃漿果,但是它們總體來說,還是肉食動物,而齊楚的猶豫落在霍北的眼裏,霍北的神情立刻陰沉了下來。

那頭鹿還沒有死,還在掙紮,血管裏的鮮血噴濺著,很快就浸透了野鹿身下的雪,它的掙紮力度已經開始減弱,甚至越來越小,齊楚知道,這頭鹿是活不了的。

也許他可以逃避一下,等鹿死了,再去吃,但是他也很清楚,這件事情是無法逃避的,下一次還是得要麵對。

之前僅有的幾次獵殺鹿的經驗,他都是看著霍北,加勒,甚至是索亞去殺死這些活蹦亂跳的野鹿,看著野鹿掙紮再到死亡,但遲早,他也會成為它們之中的一員。

齊楚深吸了一口氣,在霍北平靜的目光中,猛地一口咬下,他竭力撕扯,無視這頭野鹿更加痛苦地全身**,最後那雙濕漉漉的瞳孔蒙上了一層灰色的死亡陰影。

“……”齊楚死死咬著這頭鹿的脖頸,沒有鬆口,直到感覺這頭野鹿不再掙紮了,停留了許久,確定死亡後,他才鬆開了口,獠牙上都是鮮血,臉上更是直麵鮮血的噴濺,使他本來俊俏的麵容也有了幾分猙獰,初具野性。

“想在狼群活下去,就是無論用什麽方法,都要獵殺獵物,不要一點猶豫,要快速地殺死對方。”霍北驟然靠近了齊楚,它看著齊楚臉上的鮮血,聲線微沉道:“你記住了,你是狼,不是鹿。”

狼是沒有同情心的,狼需要活著,就必須有食物,就必須狩獵獵殺。

霍北轉身離開後,齊楚和這頭野鹿在原地,齊楚趴在了地上,嗅了嗅這頭鹿的味道,但是卻沒有下口去咬,他還記得之前霍北教過他狼群裏的一些等級規矩,頭狼沒有進食,其他狼是不可以進食的,這有個先後順序。

“唉。”齊楚深深歎了口氣,在當事鹿麵前歎氣,伸出爪子試圖替野鹿蒙上眼睛,但似乎電視劇上看過的這一套不太好使,這頭野鹿依舊睜大著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這頭鹿死前遭受了不少痛苦,脖頸處更是被齊楚咬得血肉模糊,最後他低著頭叼起了野鹿,慢慢拖行著往狼群所在的方向走去。

實際上在不遠處的灌木叢裏,傳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一頭西伯利亞狼不近不遠地跟在了齊楚的身後,看著他拖著野鹿回去了。

加勒看到齊楚拖著野鹿回來的時候,立刻邁著步子,兩三步小跑到了齊楚的身邊,看著他臉上滿是鮮血的猙獰模樣,湊過去嗅了嗅,一臉驚歎道:“你怎麽獵殺鹿能搞成這個樣子?”

比起齊楚的模樣,旁邊的幾頭狼看到野鹿渾身鮮血淋漓,血肉外翻的模樣,都有些好奇。

“老大帶你去獵殺的野鹿?那你還能搞成這樣?”加勒搖了搖頭:“我記得我從學會捕食野鹿開始,隻有兩次會弄成這樣,後來就不會了。”

“我以後也不會的。”齊楚伸出舌頭舔舐了一下自己臉上的鮮血,但也隻能舔舐掉一部分,這頭愛幹淨的哈士奇便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接著雪將身上的血跡弄幹淨。

霍北在齊楚到了狼群不久,便也到了,齊楚有些好奇地看著霍北,不明白為什麽霍北比他先走,而且還不像他一樣拖著重物,怎麽會這麽晚才回到狼群。

晚上狼群分食了這頭野鹿,齊楚帶著有些鼓起來的肚子,躺在了霍北身邊。

“咦?”齊楚看出了霍北的不愉快,試圖靠著尾巴吸引霍北注意力的時候,卻發現霍北直接將尾巴夾在了它們之間,甚至用爪子輕輕撥開了齊楚。

齊楚順勢翻過身,湊過去道:“我明天還去捉鹿。”

霍北並不吭聲,隻是閉眼休息,但是齊楚它沒有睡著,狼假寐的時候,尾巴尖會輕輕動一下,剛剛齊楚小心翼翼用爪子碰了一下霍北的尾巴尖時,霍北的尾巴就動了。

齊楚趴在了雪地裏,他輕輕搖晃著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卻再次被霍北忽略了,他有點失落地將尾巴垂在了身後,輕輕掃動著雪,不一會兒尾巴兩邊便出現了兩個小雪堆。

“明天訓練撲咬。”霍北察覺到了身邊這頭狼的情緒似乎低落了不少,它睜開半闔著的眼睛,目視前方道:“我撲咬你,你記住我的狩獵姿態和逃避方法,再有下一次這樣猶豫,我就把你丟到冰湖裏去冷靜一下。”

身邊沒有半點回應,就在霍北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礙於麵子,它不想轉過頭去看齊楚,於是眼角餘光狀似無意地掃視了一眼趴在身邊的齊楚,忽然爪子露出了尖利的部分——

齊楚已經睡著了,這頭哈士奇撲咬了一天,就算精力充分,也有些累了,趴在雪堆上抱著自己的大尾巴睡得正熟。

第二天一早,齊楚就醒來了,精力充沛的哈士奇還不知道自己這一天將會麵對什麽,霍北走過來的時候,他依舊快快樂樂地跟了上去。

“今天先去試一下追逐獵物。”霍北昨天已經見識過了齊楚的耐力,不得不說齊楚的耐力很強,對於這點霍北還是很滿意的,總算是在齊楚的身上找到了一些像狼的特征。

追逐獵物,顧名思義,就是追著獵物跑,而霍北再次將目光瞄準了那群野鹿,畢竟這裏有一塊野鹿的棲息地,是最好找的,這次霍北並不打算幫忙,而且它們並不是以狩獵為目的。

野鹿依舊在昨天那塊地方啃草吃,這種時期,在別的地方也不好找到這樣大片的草,雖然這裏危險,但為了生存,野鹿也得留在這裏。

齊楚繞著周圍一圈,險些驚到了野鹿,不過齊楚並沒有找到落單的野鹿,他站在樹幹旁邊,探頭看著野鹿群,明明是同樣的動作,霍北看上去就異常野性,但齊楚看上去就異常鬼鬼祟祟。

“……”霍北看了它一眼後,低聲道:“等會我去衝鹿群,你選中一隻鹿,一隻追著它跑,不要殺它,就不斷的捕獵它,然後放掉,再捕獵……明白了嗎?”

齊楚明白是明白了,可想要追擅長逃跑的野鹿,的確是不小的難度,更重要的是,這裏野鹿都長得差不多,他很有自知之明的覺得自己大有可能會追錯了鹿。

霍北就當齊楚的沉默是默認了,它立刻低壓身體,這一次的主要目的是追逐,而不是獵殺,於是並未掩藏自己的行蹤,選中了一個鹿群的切口後,猛地撲向了鹿群。

這頭西伯利亞狼奔跑起來,身體肌肉曲線流暢,爪子剛剛落在雪地裏,便又抬了起來,速度極快的衝向了鹿群,受驚的鹿群開始四散而逃,試圖躲避這頭狼的進攻。

齊楚飛快地選擇了一頭跑在最後的野鹿,那頭野鹿看上去慢悠悠的,似乎不著急跑路的模樣,齊楚便將它劃為了“好追”的標簽裏,這頭哈士奇憋足了力氣,猛地疾衝了過去,他的目標非常明確,就是這頭慢悠悠的野鹿。

誰知就在他快要接近野鹿的時候,這頭野鹿察覺到了自己的危險,忽然加速,這一下便拉開了和齊楚的距離。

霍北已經完成了自己要做的事情,它在四周繞行,看著齊楚追著那頭野鹿奔跑,隻不過齊楚顯然是被野鹿慢悠悠的表麵姿態給欺騙了,這頭野鹿跑的飛快,恨不得蹄子都踏著空氣飛。

齊楚跟在後麵跑,幾次差點要追上的時候,又被甩開了,他都有點懷疑這頭野鹿是不是故意的。

“嗷嗚——”霍北發出了一陣狼嚎,那些本來已經開始停下的鹿群再次**起來,驚慌失措地朝著四周看,在發現了站在樹邊的霍北後,第二次混亂逃命,這一亂,直接把齊楚夾在了中間,這些鹿長得都差不多,齊楚連狼都能分不出來,更何況是鹿。

他有那麽一瞬間,看著這些野鹿,覺得自己得了鹿盲症。

無奈之下,他咬咬牙,隻得換了目標,選中了離自己最近的一隻野鹿繼續追,可惜這些野鹿跑起來都很快,根本無法輕易追上,齊楚再次刷新了自己對霍北的狩獵能力的判斷。

經曆了一次換目標,後來霍北故意在外圍奔走,連續製造幾次騷亂之後,齊楚便隻能不斷地換目標,他不休息地一直奔跑,最後追著一頭野鹿朝著叢林處跑去。

霍北這才跟在了身後,也朝著齊楚身影消失的地方跑了過去。

……

加勒本來正在休息,聽到了狼嚎聲後,下意識地也抬起頭發出了狼嚎,然後繼續躺了下來。

一般沒有其他事情時,狼群會選擇原地休息,保持體力,等待需要狩獵時再一起行動起來。

“嗷嗚——”遠處再次傳來了狼嚎,加勒睜開了睡眼惺忪的狼眸,頭也不抬地發出了狼嚎,跟上了狼群的嚎叫聲,毫無誠意,它趴在地上打了個哈欠。

“剛剛那聲狼嚎是老大的。”加諾說道。

“是的。”加勒睜開眼,換了個姿勢,它趴在地上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你說齊楚的爪子怎麽能比我小這麽多?”

“不知道。”加諾說道。

“你說老大為什麽喜歡齊楚呢?”加勒再次問道:“而且還是主動追求。”

加諾頓了頓,它沉思了一下後,才緩緩道:“好看。”

眾所周知,霍北是一頭顏控的狼。

聽到這個解釋,加勒緩緩點頭,應道:“原來如此。”

緊接著又是一片安靜,索亞和赫羅去巡視領地,傑拉一如既往地躲在樹後,警惕著四周,加勒兄弟趴在原地,加勒忽然開口道:“我怎麽覺得這個對話這麽耳熟?”

“我也是。”加諾說道。

加勒伸出舌頭舔舐了一下自己的獠牙,又低頭蹭了蹭自己的爪子,它若有所思地說道:“你說,如果老大知道它的第一個狼崽子就這麽沒了,會怎麽樣?”

聽到這話,加諾睜開眼看了下加勒,發覺加勒是很認真再詢問這個問題之後,它才再次閉上眼睛,道:“不知道。”

加勒深深歎了口氣,趴在地上,喃喃自語道:“原來公狼也可以生崽子,那你說我們可以生崽子嗎?”

加諾這一下就算是想要裝睡都裝不下去了,它偏頭看著加勒,道:“關於這個問題,也許你可以去問齊楚。”

雖然加諾覺得公狼生狼崽子的確有些不對勁,但是就像是加勒所說的那樣,齊楚信誓旦旦的語氣,十分真誠的眼神,都讓狼無法懷疑他說的話。

或許……公狼真的可以呢?隻是它們所在的狼群沒見過而已。

“如果它真的能懷崽子,那能懷第一次,就能懷第二次,以後還會有小狼崽子的。”加諾說道。

加勒卻語氣沉重地搖了搖頭,它道:“我覺得不一定了。”

“為什麽?”加諾有些疑惑地看向了加勒,不明白為什麽之前齊楚可以懷上狼崽子,怎麽現在就不行了。

加勒似乎是有些掙紮,在考慮要不要說,但最後在加諾不解的目光中,它還是壓低了聲音道:“你知道絕育嗎?”

“什麽?”加諾當然不明白絕育是什麽意思。

“你過來,我告訴你。”加勒湊近了加諾,壓低聲音將齊楚說的話複述了一遍,看著加諾震驚的神情,加勒心滿意足道:“很震驚吧!”

“你的意識是……老大絕育了?”加諾問道。

加勒一臉深思地搖了搖頭,它道:“以我的估計,齊楚不知道這件事情,因為齊楚還很想要一個狼崽子,可是老大應該是絕育了,因為這麽長時間了,你看它天天和齊楚貼在一起,結果什麽都沒做……唉,我覺得我的猜測很有可能。”

雖然加諾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但一時間也找不到問題所在。

“如果不是因為不行,老大天天和齊楚貼一起,摸尾巴,帶著去捕獵,結果什麽都沒發生,你確定這是會發生在狼群的事情?這可是伴侶啊!而且還是老大自己追求回來的。”加勒深覺自己洞徹了真相,其實這個猜測已經在它心中想了許久,隻不過還沒告訴加諾。

加諾的耳朵微微一動,它道:“這個事情你還跟誰說了?”

“沒誰,就索亞,赫羅和傑拉,現在還有一個你。”加勒擺了擺爪子說道。

加諾:……你不如說,就老大和齊楚不知道。

加勒兄弟在這邊趴在雪地裏悠閑聊天,那邊的齊楚已經追野鹿進了林子裏,結果還是追丟了,但是他又追到了一個新的,那頭野鹿正在啃草,齊楚半趴在地上,學著霍北的樣子,準備逐漸靠近這頭正在啃草的野鹿。

“你在幹什麽?”霍北在齊楚的側麵,自然也看到了齊楚所說的那頭野鹿,它麵色如常,平靜地盯著那頭不知危險即將來臨的野鹿,道:“這就是你要追的嗎?”

眼前的“野鹿”低頭啃草時,它的鹿角朝著齊楚這邊,分為三叉,脊背肌肉結實,十分靈動,隻是比起之前齊楚追的那頭野鹿個頭小了一些。

而且這頭鹿聽到聲音,也隻是微微抬起頭,又低下頭繼續吃草,看上去有些難以形容的呆。

“算……算是吧。”之前的野鹿跑丟了,齊楚隻能再追一隻,這隻也算是鹿,應該差距不大,他道:“我可以直接對這頭鹿進行撲咬嗎?今天就把這頭野鹿當做獵物吧,帶回去吃。”

“嗯。”霍北應了一聲,它道:“不過你找不到野鹿做獵物,因為這是個麅子。”

西伯利亞麅嚴格來說,也是鹿的一種,但是和它們之前追的那種野鹿不一樣,麅子的體型偏小,特征也不同,並且並不似野鹿那樣敏感,野外的西伯利亞麅很容易就被捕捉到了,因為這種動物的好奇心極強,別的獵物都跑了,隻有它跑到半路還得回來看看發生了什麽。

“麅子?”齊楚有限的動物知識並不能幫他認識到麅子和野鹿的一些差距,在他眼裏,這玩意就是小一些的野鹿,這隻麅子低頭蹭了蹭自己的臉,甩了甩腦袋之後,又看了眼身後。

它似乎是在尋找同伴,但是放眼四周,除了這隻麅子之外,再也沒有第二隻,大概率是落單了,但是這樣的情況發生在麅子這種智商上,似乎很合理。

霍北站在齊楚身邊的時候,解釋了麅子的習性,齊楚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他扭頭道:“這個麅子的肉和鹿肉,哪個更好吃一些?”

“差不多的感覺。”其實霍北並不重視食物的口感,對於一頭常年生活在野外的西伯利亞狼而言,能吃飽就行了,一切都是為了活著。

對於野生動物而言,活著就是最大的目標。

“差不多……”齊楚頓了頓,又繼續壓低聲音問:“今天想嚐嚐麅子肉嗎?”

霍北撩起眼皮看了眼齊楚,沒有說話。

“我給你。”齊楚小聲道:“就它了。”

野鹿太難抓了,對於齊楚這樣的新手哈士奇而言,獨立去捕食野鹿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但是麅子不一樣,如果說直接獵殺,可能也費力,但也可以采取一些其他的方式。

比如一些屢試不爽的方法,這可是一隻新麅子,還沒領會到哈士奇的心多麽險惡。

齊楚從灌木叢裏走出來,他的出現立刻引起了這頭麅子的注意力,齊楚仰頭狼嚎了一聲,這聲略顯怪異的短促狼嚎聲果然使麅子受到了驚嚇,這頭麅子立刻撒開蹄子就要跑,但齊楚卻不打算追逐。

如果追逐,這麅子指不定就真的跑了,但是如果根據霍北的話設下陷阱,指不定還能抓住這頭傻麅子。

齊楚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閉著眼睛,開始裝死,不遠處灌木叢的霍北看到這熟悉的一幕,微微半眯了一下眼睛,它伸出舌頭,舔舐了一下自己尖利的獠牙。

耳邊隻有風聲,還有偶爾鳥雀從身邊飛過的聲音,齊楚小心翼翼睜開了一點眼睛,看著四周,他等待了一會兒,卻不見麅子的蹤跡,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齊楚都快覺得這麅子應該不會回來,霍北給出的信息有問題時,眼前忽然出現了一點點動靜。

一個鹿角從樹幹後麵露出了一點,然後緩緩地露出了更多,那隻早已離開的傻麅子果然又回來了,它的好奇心戰勝了一切,它要回來看看發生了什麽。

齊楚立刻緊閉眼睛,一動不動的狼顯然吸引到了麅子的注意力,它先是沒有動,然後抵不過自己的好奇,還是湊過去看一看的時候,齊楚的尾巴尖輕輕動了一下,可麅子的關注點都在齊楚的臉上,並未注意到這點。

麅子湊過去,試圖看看齊楚還有沒有呼吸,是不是真的死了的時候,它的鹿眼正對上了齊楚睜開的狗眼,哈士奇的眼睛裏帶著一絲獵物落網後得逞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