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月下仙子

“有,魔門的血囚車。”薑幼妃嘴角微彎,似笑非笑。

“別的呢,有道門的沒?”李清閑問。

“我會袖納乾坤,你要是不怕在袖子裏翻滾嘔吐。”薑幼妃道。

李清閑瞥了一眼薑幼妃的寬袖,手臂白白嫩嫩。

“算了,我還是坐轎子吧。周叔,我要是出事,記得把我跟爹娘葬在一起啊!”

“放心,我親自給你挖墓坑。”

“周叔永遠人帥嘴甜!”李清閑沒好氣道。

“有召即從,急急如律令!”薑幼妃伸手一招,白花紅轎急速縮小,最後縮成巴掌大,收入袖中。

周春風望著瘦瘦小小的薑幼妃,歎了口氣,道:“萬萬小心。”

薑幼妃微微屈膝,行了一禮,轉身向外走。

“周恨,麻煩你了。”周春風道。

周恨向周春風一抱拳,轉身跟在薑幼妃身後。

薑幼妃走出門外,手在臉前一抹,白紗附麵,隻露雙眼。

走出夜衛衙門,薑幼妃右腳小白鞋輕點地麵,身體宛如優美的白天鵝,斜斜躍向屋頂。

踏一下屋頂,薑幼妃輕飄飄飛出,飄飛數百米後,再點屋頂,向南城門飛去。

萬家燈火與連綿起伏的屋瓦之上,皎潔明月與夜幕之下,薑幼妃白衣飄飄,如仙子淩波。

周恨跟在不遠處,時不時掃視神都。

好事者攀牆爬屋,驚呼月下仙子降臨京城。

偶有夜半飛客,幾個起落後便停下,遙遙望向仿若禦風而行的月下仙子。

有孟浪高手大聲喊:“哪位仙子駕臨神都?”

周恨大聲道:“夜衛司辦事,無關人等退避。”

房頂瞬間清淨。

兩人出了南城門,施展輕功,一路疾行二十餘裏,抵達玉淵山,登上樹林掩映的青霄觀。

兩人從側門進入,穿過前門正殿廣場、二進的眾神院、三進的雜事院、四進的修煉場,進入最裏麵的後宅。

牆壁、樹木與道路將後宅隔開多個小院子,兩人走了一陣,進入一座小院,豁然開朗。

一麵灰黑石壁立於前方,丈許寬的亮白瀑布垂下,落在幽黑圓潭中,嘩嘩作響。

圓潭邊立著紅漆小涼亭,上有牌匾,寫著“落玉亭”。

旁邊一棟二層小樓聳立,紅樓青瓦,燈籠高掛。

門口兩個身著藏藍道袍的女冠快步趕來。

“聖女回來了。”一個十五六的少女,一個三四十歲的道姑,滿麵堆笑。

周恨停在小院門口。

“芳姐,小雅,這位是周恨周將軍。”薑幼妃介紹道。

“見過周將軍。”兩人目光落在周恨胸前象首亮銅胸鎧上,畢恭畢敬,那是正五品的武官戰服。

薑幼妃道:“周將軍官位五品,但修為早就定在四品,不可輕慢。”

“是。”

“另外,我有一……周伯伯的侄兒今夜住在這裏。”說著,薑幼妃右手一拋,白花紅轎落在地上變大。

“悶死我了!”李清閑推開轎門簾走出來,“這轎子裏麵紅彤彤的,外麵黑乎乎的,再不坐了。”

“這是李清閑,夜衛。”薑幼妃隨口道。

“見過小李先生。”兩個女冠齊齊打量李清閑,麵露詫異之色,自從薑幼妃入住此地,便未有男子入住。

“芳姐,給周將軍安排住處,送上青霄牌。”薑幼妃吩咐道。

“是。”玲姐引著周恨離去。

“聖女,要洗漱嗎?”小雅笑嘻嘻道。

薑幼妃原本緊繃的俏臉舒緩,道:“今夜你與玲姐在外休息,我與清閑有要事相商。”

“哦……那小雅告退。”小雅一邊打量兩人,一邊離開,滿麵好奇。

李清閑環視四周,看到瀑布圓潭,涼亭花圃,笑道:“幼妃姐真會挑地方,這落玉亭風景絕佳,給個京城都不換。”

“隨我上樓易容。”薑幼妃蓮步輕移,白裙晃動,向小樓走去。

李清閑跟在薑幼妃後麵,走進一樓正廳,沿著曲折樓梯登上二樓,進入一處房間。

客廳淡雅別致,以白、青、灰三色為主基調,地麵紅毯鋪就,檀木坐塌在正中,香爐嫋嫋,之後懸掛一幅踏雪尋梅圖,畫上一個瘦瘦小小的少女正舉著玉手,指尖碰觸花蕊。

兩側一麵書架,一麵博古架,房中瓷器玉器琳琅滿目,整潔不亂。

隻一眼,李清閑就感覺這房中擺設遠超春風居。

側門珠簾垂下,看不清裏麵閨房,隻隱約可見鵝黃雲紋床幔,層層疊疊,雍容華貴,與客廳的素雅色調極不相稱。

李清閑詫異,查驗逾製是夜衛的主要工作之一,若非朝廷允許,民間禁用鵝黃、亮黃、明黃、玄色等顏色,莫非那鵝黃床幔是太後所賜?

“你……”薑幼妃猶豫刹那才道,“隨我進閨閣,不可亂動,我在梳妝台前幫你易容。”

“好。”李清閑跟著白衣少女掀開珠簾,伴隨嘩啦啦的聲音,進了閨閣。

幽香撲麵而來。

“幼妃姐,你用的什麽香?好香啊。”李清閑抽了抽鼻子。

“許是胭脂水粉。”

“這香氣不像那些俗氣,非常特別。”李清閑四處張望。

薑幼妃歎了口氣,道:“怪不得周伯伯拿你沒辦法,這是閨閣,即便你還小,也不可亂動。”

“哦。”李清閑心想對一個資深老色批來說,自己已經相當不老色批了。

“你坐下。”薑幼妃指著梳妝鏡前的圓凳。

李清閑坐下,薑幼妃右手一拋,一隻夜明珠憑空出現,高懸上空,大放光明,照得滿屋透亮。

李清閑眯著眼,好一會兒才適應。

“坐直,沒有我允許,不準動,不準說話!”薑幼妃居高臨下俯視坐著的李清閑,麵容清冷。

李清閑抬頭望著薑幼妃小小的白淨的臉兒,開心一笑。

薑幼妃暗歎,真是個不正經的傻小子。

她取出一張薄透如白紙的麵具,道:“這是幻皮麵具,會滲入你肌膚下,初時有針刺感,很快消失。”

李清閑一言不發,隻用亮晶晶的眼睛望著薑幼妃,心道怪不得叫傾城仙子,遠看絕世,近看竟無一絲瑕疵。

“抬頭。”薑幼妃道。

李清閑仰起頭,薑幼妃彎腰,把麵膜狀的幻皮麵具貼在李清閑臉上,先用手指一點一點撫平,再仔細整理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