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局中局

又是一天過去了。

李安躺在**,默默思考著。

再次回想了一下現場的細節,景敖手中的假玉符已經清掃幹淨不留殘跡,他給景敖假玉符的事情就死無對證,不會有人發現。

方才詢問之時,黎淵顯然在用某種秘法對他進行觀察,不過李安早已在腦海中形成了一個既定概念,所以,對答也沒有破綻。

他唯一擔心的,就是藏在慶陽坊市古井中的儲物袋被人發現,畢竟,那個儲物袋中東西太多了。

十幾年前在靈獸山脈得到的二品幽光蓮,以及第一次誅殺魔修時候得到的二品紫魄草、陰陽魔爐功以及諸多法器,還有他從索命馬麵儲物袋中拿走的兩株二品靈藥。

隻要被發現,他這十幾年來的苦心經營,就白費了。

不過,如今慶陽坊市一片廢墟,正在重建,誰也不會想著去一個古井底掏東西,倒是應該不會出問題。

他接下來首先思考的問題,不是築基丹,而是另一個——

索命馬麵,為什麽會死在了慶陽坊市?

這個問題,在三天之前慶陽坊市大戰時,他就已經非常疑惑!

見證了整個戰鬥過程,他覺得很不應該。

索命馬麵何許人也,凶名赫赫的魔道大修,連續滅了數個修仙家族,作惡多端,滋擾玄陽宗多年,都沒有被真正剿滅。

這種人絕對不簡單,不會缺乏見機行事的機敏,也絕不會因為憤怒上頭而拚命。

但當日,他行蹤暴露,在知曉那是玄陽宗設下的局之後,他居然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在現場和韓鍾等人一直纏鬥!

這不是自取死路?

而且,索命馬麵在戰鬥之中,還被韓鍾利用餘雄給重創了……這看似合理,實則不符合索命馬麵的身份。

索命馬麵這種人,刀口舔血過活,他的戰鬥經驗,不會看不出來的!

所以,思來想去,或許隻有一個可能……

索命馬麵在主動求死!

李安心中沉了下來。

這世上沒人願意死——除非是為了更好的活!

索命馬麵,難道……並沒有真正死去?

他忽然閉上眼睛,在腦海之中,反複地推演起陰陽魔爐功來。

他覺得這一定是索命馬麵死在慶陽坊市的關鍵!

“靈根晉升,原肉身與爐鼎一起滅亡,需要重新尋找宿主,而尋找宿主靈根資質、修為越高越好……”

“帶著靈根奪舍,需要三品靈藥為輔,外加沒有心魔……”

忽然,他睜開了眼睛。

“玄陽宗以為索命馬麵需要三品靈藥,但實際上……那隻是他放出來的煙霧彈,他根本不缺三品靈藥!”

“但假如……他也根本沒有心魔呢?!”

“從頭到尾,他對我的記恨,以及必殺我這個黑心符師的行為,如果都隻是做出來的一種姿態,本就是為了誤導別人呢?否則的話,他一個堂堂築基期魔修,就因為我賣了他幾張假靈符,就成了他的心魔?”

“讓玄陽宗以為他需要丹藥,認為我是他的心魔,從而讓玄陽宗設局……如果他本不需要丹藥,亦無心魔,那這就是索命馬麵的一個局!”

“局中局。”

“而且,如果這個推論是真的,那他為什麽要來殺我,也解釋得通。他不去截丹藥,而是來殺我,這樣死去,才更加符合他索命馬麵的身份,畢竟,如果他直接就死在截丹藥那邊,太過直接,反而會讓人起疑心……”

“如今整個玄陽宗,就根本沒有人再懷疑他的死亡了!”

李安覺得他的推演,就算沒有全對,可能也已經接近真相了。

“那麽問題就是,索命馬麵為什麽要設這個局?”

“他靈根晉升的關頭,可能早就已經到了,而是一直在等玄陽宗入局……”

“難道,他並沒有死去,而是在這場大戰之中,已經奪舍了某個玄陽宗的人?”

李安心中不禁有些……發毛。

如果真的是這樣……

索命馬麵奪舍之後,肯定會在玄陽宗藏下來,到時候再配合陰陽魔教裏應外合……

那玄陽宗恐怕就有大禍了!

到時候,玄陽宗上下都將十分危險。

李安也在思考,會不會是自己多想了,萬一索命馬麵就是死了呢?

但他緊接著搖搖頭,必須以最壞的情況來做打算!

若真的如此,那李安現在的選擇便有兩個:一是告訴玄陽宗真相。二是隱瞞。

選一,魔教陰謀可以被識破,未來的大禍與危險也會被消弭,但缺陷是,李安的很多秘密可能就藏不住了。

選二,就是坐觀玄陽宗成敗,找機會遠離,以後浪跡江湖,做一散修罷了。

李安反複思索對自己最有利的方式。

如果要提醒宗門,那必然要想好說話的方式方法,以及如何應對宗門的探查和懷疑……

如果隱瞞,則必須遠離宗門核心,而且要隨時準備好保全自我的方法……

就在此時,門被人敲響了。

“請進。”

李安坐起身開口,收起思緒。

門外,明豔漂亮的徐秋慧走了進來,而這一次,跟著她一起來的……還有另外一個老嫗!

老嫗身著一身灰色靈袍,手中拄著一根純金雕花拐杖,老態龍鍾,端莊大氣。

“李師弟,這位是內門於長老,她老人家聽說你受傷,十分關心,今日特來看望你。”

徐秋慧介紹了一句。

李安心中一動,此人的身份,他聽過。

於蕙,玄陽宗四大假丹長老之一,也是玄陽真人的師妹!

而且,他還從趙仙傳那裏聽說過,此人就是陳誠的奶奶。

陳誠昔日若非有這等背景,也不會把趙仙傳手打斷,還能廢掉趙仙傳正式弟子的身份,讓他卑躬屈膝地賠禮道歉!

“弟子見過於長老!”

李安急忙起身行禮。

“不必了不必了,年輕人,身上有傷,你好好坐著便是。”

於惠皺巴巴的老臉上擠出一絲微笑,坐在了桌子旁邊,徐秋慧給她倒了茶水。

“身體可都還好?”

“還好,謝謝於長老掛念。”

“嗯,聽秋慧這丫頭說,你四十來歲了?看著卻還很年輕啊,像二十多歲的。”

“弟子已四十有六,年逾不惑,隻是曾經服用過一枚養顏丹,所以看起來年輕些。”

李安很謙卑。

於蕙點點頭,“四十六歲,煉氣五層……你此生可有衝擊築基之誌?”

李安心中一動……老狐狸的尾巴終於露出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