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惡魔】
在這片大海上，誕生了無數的“生命”，從中則衍生出了無數的“意誌”。
這些“意誌”驅使著“生命”行動，便成就了所謂的“命運”。
從來如此。
一直如此。
……
“決定了我們命運的，是自身的意誌，而非所處的‘立場’。”
林賽的瞳孔深邃，靜靜地望著泰格，淡笑道：
“我們為什麽總要選一邊來站呢？”
“……”
泰格陷入了沉默。
或許是在思考林賽的話，又可能正在審視著自己的意誌，以探尋未來的命運。
許久過後，泰格抬起頭來，長長地吐了一口氣，低聲喃喃道：
“果然，我再也忍耐不住了……”
這位未來的【魚人英雄】認清了自身意誌，終究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在原本的未來，這句話其實是說給那位乙姬王妃的。
隨後，泰格便孤身一人爬上了紅土大陸，引發了震驚世界的“瑪麗喬亞襲擊事件”。
泰格的意誌，讓他走向了這注定的命運！
對此，林賽又能說什麽呢？
他站起身來，從船艙內的廚房裏拿了一瓶酒，分別給泰格、克洛克達爾、還有自己，都倒了一杯。
舉杯相慶。
慶賀費舍爾·泰格重獲自由，也慶賀眾人能夠順利逃脫。
克洛克達爾：“？”
直至飲下那杯烈酒，克洛克達爾的表情還是有些疑惑。
與我何幹？
不過話雖如此，克洛克達爾還是很擅長把握機會的。
難得有機會能夠與“魚人族”扯上關係，克洛克達爾當然不會拒絕。
臨別之際，泰格將周圍的海況盡數告知了兩人。
林賽則“咕嘟咕嘟”地灌下了半瓶烈酒，搭著泰格的肩膀，咧嘴笑道：“還有一句話——”
“命運”取決於“意誌”，但並非已經“注定”。
費舍爾·泰格在引發了瑪麗喬亞襲擊事件之後，便組建起了太陽海賊團。
不久之後，他的船上多了一位奴隸小女孩，也就是後來的革命軍幹部“克爾拉”。
然而，在將克爾拉送回故鄉之後，泰格的行蹤卻被其他人類所泄露，最終遭遇了海軍的埋伏，身負重傷。
憤怒至極的泰格，拒絕使用人類的血來救命，最終身死。
所以林賽還有一句話要對泰格說：
“我見過更卑劣的人類，也見過更高尚的魚人。”
“你又會看見什麽呢？”
“……”
泰格頓了頓，若有所思。
隨後，便用那隻大手用力拍了拍林賽的肩膀，躍入海中，不見了蹤影。
林賽扶著船沿的欄杆，默默喝完了瓶子裏的烈酒。
克洛克達爾則叼著一根雪茄，走上前來，打算同林賽商議一番之後的行程。
不過就在這時，克洛克達爾卻注意到了林賽的表情。
麵帶微笑，眼睛眯成了一線，嘴巴溫柔的上彎，顯得十分……
不，是顯得過於和善了！
“嗯？”
克洛克達爾愣了下，“你喝醉了？”
“當然沒有。”
林賽摸了摸臉，微笑道：“就是喝完酒之後，表情管理會有一點點失控。”
“……”
克洛克達爾的眼角抽了抽。
看談吐和表現，林賽的確沒有醉，甚至連微醺也算不上。
但這種酒後表情管理失控的情況，也屬實罕見。
大約是原始人的某種神秘體質吧……
克洛克達爾望著一臉和善微笑的艾文·林賽，怎麽看怎麽別扭，甚至要比之前那種張揚放肆的感覺更讓自己火大！
無奈，隻得擺了擺手，道：“等你歇歇再說吧，你這幅表情我實在認真不起來……”
……
換上了備用船帆，航行繼續。
這一次的旅程，算是林賽真真正正的第一次“遠航”。
……
第二天。
待得林賽體內的酒精徹底散去，表情管理恢複如初之後，克洛克達爾便向他說明了此次航行的規劃。
不做任何停留，直奔沙漠之國——阿拉巴斯坦！
林賽：“……”
無言。
但表情擰巴在一起，肉眼可見的失望，甚至還略帶著一點嫌棄。
感覺就像是在說：“你這人好無聊哎！”
克洛克達爾隻感覺頭大，甚至後悔為什麽自己昨天沒說。
幸好在這時，一隻派報鷗遠遠飛來，將今日份最新的報紙送到了船上。
“哼，來得正是時候。”
克洛克達爾接過報紙，賞了派報鷗幾枚硬幣。
他背靠在桅杆上，慢悠悠地點了一支雪茄，看了幾眼報紙，然後便將那份報紙甩給林賽。
林賽接過報紙一看，發現在頭版頭條上，印著一行大字——
香波地群島暴亂事件。
無疑，經由報紙的宣傳，昨天發生在香波地群島的事，已經演變成了一場世界級的大事件！
但很快，林賽就發現了不對勁的點，因為報紙上赫然寫著這樣一段話：
“名為艾文·林賽的大罪犯，在香波地群島襲擊了天龍人，同時策劃了席卷全島的無差別炮擊事件，致使多人死傷。”
“……”
林賽默默看著相關報道，隻覺得有意思，忍不住笑出聲來。
見狀，一旁的克洛克達爾也忍不住陰沉笑道：“世界政府的慣用伎倆了，很有意思吧？”
林賽點了點頭。
這篇報道隱瞞了許多消息，也篡改了很多。
像是隱瞞了一位天龍人的死、還有淡化了奴隸們的大暴動，同時也將無差別炮擊的黑鍋，強行扣在了林賽的頭上。
“開心點，起碼你的‘惡名’已經響徹偉大航路了。”
克洛克達爾品著雪茄的回味，道：
“剛剛引發了這種級別的大事件，還是暫時別太招搖為好，不然你的一舉一動都會被世界政府盯上，到時就別想去阿拉巴斯坦了。”
從香波地群島附近直奔阿拉巴斯坦，大約需要半個多月的時間，正好提供了一個緩和的空隙，讓此次大事件的熱度稍稍下降。
林賽也點點頭，同意了克洛克達爾的計劃。
阿拉巴斯坦畢竟是世界政府的加盟國，一旦提前得知了艾文·林賽的行蹤，為了以防萬一，大概率會將此事上報世界政府。
到那個時候，世界政府必然有所行動，林賽就很難在阿拉巴斯坦境內自由行動了。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
克洛克達爾指了指報紙的中間，示意道：“歡迎來到‘被通緝’的行列。”
“……”
對此，林賽並沒有感到意外。
作為香波地群島暴亂事件的主謀，被懸賞也是理所應當的。
翻了幾頁報紙後，果不其然，裏麵夾雜著一張全新的通緝令。
【惡魔】艾文·林賽；
懸賞金：六億五千萬貝裏！
“……”
“嗬嗬嗬嗬……”
克洛克達爾看清了林賽的懸賞金額，陰沉笑道：“作為一名殺了天龍人的世界級罪犯，這金額略低了些。”
顯然，為了避免天龍人死亡的事實外泄，世界政府故意調低了林賽的懸賞金。
可即便如此，對於一位初次被懸賞的人來說，六億五千萬貝裏絕對算得上是罕見的天價，足以見得世界政府對於艾文·林賽的重視！
——這是事實，但克洛克達爾偏偏不想這麽說。
畢竟，以艾文·林賽的那般肆無忌憚的性格，要是知道了自己的初始懸賞金極高，多半要煩自己一路了。
幸運的是，林賽真的沒有表現得太過興奮；
不幸的是，林賽所知道的信息，遠比克洛克達爾想象中的多得多；
更不幸的是，林賽對於“這”件事尤其興奮。
……
“你說得很有道理，小鱷魚。”
林賽打量著自己的通緝令，而後抬眼望向克洛克達爾，一臉虛心求教的表情。
“所以，身為王下七武海之一，又出海這麽多年，你的懸賞金一定很高吧？”
克洛克達爾：“……”
眾所周知，在成為王下七武海的那一刻起，自身的通緝令金額就會停止上漲。
所以堂堂【沙鱷魚】克洛克達爾現在的懸賞金，還是他剛剛出海的那個時候定下的。
略低。
林賽轉過頭來，咧著嘴，詢問道：“是多少呢？”
克洛克達爾叼著雪茄，頭也不回地去掌舵了。
同時，又用最低最低的聲音，喃喃了一句：
“八千一百萬貝裏……”
“……”
“噗——”
“哈哈哈哈哈哈！”
短暫的沉默過後，迎來了艾文·林賽那肆無忌憚的狂笑。
甚至都開始捂著肚子，笑出了眼淚。
克洛克達爾聽得出來，這份大笑聲裏並沒有嘲諷、蔑視、不屑、甚至狂妄。
有且僅有的，隻是艾文·林賽覺得“很有趣”罷了。
這也是“純粹”的一種，絕非冒犯，所以克洛克達爾根本發不了火。
但——
克洛克達爾還是忍不住，眼角直抽。
真的好不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