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夜裏的怪物們
“史基和艾尼路本‘不應該相遇’的，對吧？”
“……”
林賽的一句落罷，讓克洛克達爾陷入了沉思。
但細細想來，這句話其實是沒有什麽道理的。
世上又怎麽會有什麽“應該”和“不應該”呢？
哪怕是看似既定的命運，也極有可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最終改變其走向。
命運之中，一切皆是必然。
……
不過……
克洛克達爾吐了口雪茄煙，開始從【金獅子】與艾尼路這兩者的角度思考問題。
【金獅子】作為推進城唯一的成功越獄犯，已經在大海上銷聲匿跡許多年了。
地下世界的情報，眾說紛紜。
有人說他厭倦了爭鬥，選擇隱居在了大海的某處；
有人說他觸犯了世界禁忌，已然被世界政府秘密處決；
還有人說他正在韜光養晦，正在醞釀著一場大陰謀；
等等等等……
總而言之，如果克洛克達爾是【金獅子】，那麽他的行動一定是兩個極端。
要麽徹底人間蒸發；
要麽一有動作，就要將整個大海攪個天翻地覆！
僅僅將目標局限在阿拉巴斯坦，明顯不是【金獅子】的風格。
再說那個所謂的“神”——艾尼路。
他的囂張放肆浮於表麵，看似慵懶隨意，骨子裏卻埋著極度的殘忍。
自詡為“神”，對其他“人”則是一種完全的不屑。
這種人很難熱衷於冒險，多半不可能直接找上【金獅子】，隻可能是偶然相遇的。
“……”
“世上真有這麽巧合的事？”
“又或者，世上的一切所謂‘巧合’都是‘必然’。”
“嗬嗬嗬……”
低笑了幾聲之後，克洛克達爾收攏了思維。
他作為一個極致的務實主義者，很少思考這種亂七八糟的問題，更對此尤其不屑。
隨意擺了擺手，克洛克達爾起身離開。
“還是等見到寇布拉再說吧。”
“……”
……
深夜。
眾人沉沉睡去。
艾蕾吉亞的一人負責守夜，卻也有些昏昏欲睡。
就在他打算去洗把臉清醒一下的時候，一隻手卻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去休息一下吧，後半夜我來。”
是艾文·林賽。
他小憩片刻過後，似乎是睡不著了，於是主動來頂替。
守夜人道了聲謝，便去休息了。
試問，又有誰來守夜，會比那個“艾文·林賽”更讓人安心的呢？
“……”
林賽告別了守夜人，而後輕輕用腳尖點了點地麵。
嗡……
無形的波動擴散開來，周遭並無任何異樣。
確認好了這一點之後，林賽繼續踱步，走進漆黑一片的沙漠，到了距離營地不遠處的沙丘上。
從這裏俯瞰過去，便是整個營地。
林賽盤坐在沙地上，兩隻手隨意耷拉在兩邊。
不多時，他忽然開口道：
“來了？”
“嗯。”
“多久了？”
“剛來。”
“什麽時候走？”
“……”
這最後一個問題，那道聲音並未立刻回答。
幾個呼吸過後，他的雙手輕輕搭在了林賽的肩膀上，將腦袋靠近林賽的耳邊，幽幽低笑道：
“桀哈哈哈，那就要看小哥你了呢……”
“……”
營地的暗淡火光傳來，稍稍照亮了那個男人的臉。
直達地麵的金色長發，連兩鬢和胡子都是金色的。
臉頰消瘦，咧著嘴，露齒大笑著。
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他腦袋上插著的半個“船舵”了。
深深沒入進了頭骨裏，稍顯滑稽，呈現出了“雞冠頭”的模樣。
他是誰？
正是此前眾人交談的主角之一，傳奇級別的大海賊——
【金獅子】史基！
他孤身一人前來，本打算隨手來個下馬威，卻不成想已經有人發現了他。
“是……【惡魔】嗎？”
金獅子回憶著他所掌握的情報，說出了林賽的身份。
“【惡魔】艾文·林賽，懸賞金：十六億貝裏。”
“桀哈哈哈哈哈，好誇張的懸賞金啊，世界政府的做派真是越來越浮誇了……”
金獅子說到興起時，幹脆搖晃起了林賽的肩膀，興奮笑道：
“知道嗎？小哥。”
“所謂懸賞金，並不完全取決於被懸賞之人的力量，更重要的是那個人對於世界政府的‘威脅程度’。”
“威脅程度越高的人，懸賞金也就會越高。”
“自那個無聊的大海賊時代開幕以來，許多人的懸賞金都水漲船高，一個比一個誇張，你知道為什麽嗎？”
金獅子用力一拍林賽的肩膀，咧嘴獰笑道：
“因為世界政府能感覺得到，這片大海越來越失控了呀！桀哈哈哈哈哈！”
“……”
這一連串的話，看似沒什麽重點……
實際上真的沒什麽重點。
金獅子的性格就是如此，思維跳脫，甚至經常發呆或所答非所問。
但他的實力與野心，卻也毋庸置疑，是實打實的。
啪！啪！
金獅子輕輕打了兩個響指。
挪動腳步，跳著古怪的舞蹈，在沙地上劃出了兩條細長的線。
暗淡的光，映射出了金獅子的“雙腿”。
兩條小腿外加腳掌早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兩把鋒利的雙刃劍！
那是獨屬於金獅子的傳奇。
在逃離推進城的時候，為了卸下腳上的海樓石鐐銬，金獅子竟直接砍斷了自己的雙腿！
他將自己的名劍“櫻十”與“木枯”取回，並把它們綁在了自己的膝蓋上，用以代替雙腿。
“小哥，別那麽嚴肅嘛！”
金獅子一個轉身，又回到了林賽背後，咧嘴笑道：
“老子很喜歡強者哦，這片大海正是因為有強者，所以才不會太過無聊啊！”
金獅子稍稍俯下身體，語氣逐漸冰冷了起來。
“我說小哥，你是‘強者’嗎？”
“……”
“誰知道呢？”
林賽後仰身體，竟直接背靠在了金獅子的肩膀上。
兩人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對望向彼此，言語中滿是猙獰的殺意。
“話說金獅子啊，你認為什麽是強者呢？”
“嗯……”
金獅子思索片刻，回答道：“是有能力實現自己野心的人——例如老子！”
“是嗎？”
林賽聽到這裏，卻搖了搖頭。
“但我倒是覺得，為了‘野心’而拚死向前的人，就已經很強了。”
“桀哈哈哈哈！”
金獅子聞言大笑，“是嗎？就跟羅傑那個懦夫一樣？”
“喂，小哥，你知道我見過多少人嗎？”
金獅子咧嘴笑著，眼裏閃爍著點點凶光。
“連惡魔果實都沒聽過的人、連霸氣都尚未掌握的人、連偉大航路都沒來過的人……”
“有人叫嚷著要當什麽【海賊王】、有人要成為【海軍大將】、還有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白日夢。”
“小哥啊，你所謂的‘強者’，在這片大海上連生存都很難呢！”
“……”
金獅子話音落罷，靜靜地望著林賽。
許久。
兩人都從對方散發出的氣息裏，讀懂了彼此的意思。
“果然，老子——”
“果然，我——”
兩人異口同聲，咧嘴獰笑道：
“對你很不爽啊！”
殺意彌漫！
……
營地。
烏塔被那股莫名的氣息驚醒，睜眼環視四周，發現了遠處沙丘上的兩道人影。
正想要驚呼，一隻白手套卻忽然捂住了烏塔的嘴。
是【小醜】巴基。
“噓，一定不要刺激他們！”
巴基示意烏塔不要出聲，隨後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顫顫巍巍道：
“全是怪物，全是怪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