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算約會嗎?

“吱~”

五分鍾後開門重新站在胡蔚麵前的錢才,已經洗了澡洗了臉,穿了一件灰色短袖襯衫外套內著白色T,套了一條卡其色短褲和一雙白色Nike板鞋。

以他後世的眼光其實可以搭配得更成熟好看一些,但他深知胡蔚喜歡他穿休閑陽光的衣服,簡簡單單幹幹淨淨就是她的最愛。

“進來吧。”錢才盯著胡蔚輕聲道。

胡蔚進屋,對著他一笑:“你這麽穿很好看,幹淨。”

說罷內心其實也很緊張的胡蔚拿起了桌上的習題翻看起來。

她從未有過這樣的經曆,酒店的房間裏,一男一女,安靜,又旖旎。

錢才知曉她的尷尬,給她打開一瓶礦泉水,倒了一杯遞給她,幸而是個套房,很大,兩人坐在客廳,燈光也算明亮。

他就拉過一把椅子,坐在那看著她看書。

“吃飯了嗎。”

錢才忽然問道,這個丫頭長成這副魔鬼身材可不是白來的,她很能吃,特別能吃。

胡蔚摸著肚子,麵露為難的表情,她剛到林城就換了衣服過來,哪有時間吃飯,確實很餓了。

但這裏離她家很近,她怕出門吃飯被父母或者哪個叔叔阿姨撞見。

錢才見狀心領神會,打了酒店的服務中心電話,點了幾個菜,然後對胡蔚笑了笑。

“就在這吃吧,你幫我看看幾個題,行嗎。”他盡量找了個她認為合適的理由。

“好。”

說罷,她撫了撫耳朵邊上的碎發,拿起卷子和習題冊認真看了起來,上麵的字密密麻麻,看得出他這幾天確實有很用心的在做題。

“呀,你也在做這套卷子,這道題我前幾天補課老師也講過,我覺得很難,你自己做的嗎?”

胡蔚指著一道幾何論證,眼裏很欣喜,她在這道題上花了不少時間,現在看他也做了,兩人間又有了一種別樣的默契。

錢才給自己倒了一杯水,走到她身邊站著,看了看說道:“嗯,用割補平移和康德說倍比法,在這裏,作一條輔助線……”

胡蔚很認真的聽著,這與老師講的解法不同,他很有靈性,聲音也很溫柔,離自己很近……胡蔚耳朵有些紅了。

“今天你走在路上,有很多人看你吧。”錢才看著她耳朵上的海豚耳墜問道。

胡蔚沒說話,看著題,有些愣神。

錢才忍不住近距離欣賞著她,她真的是造物者的錯漏,魔鬼身材和天使臉蛋的結合,還有一顆不凡的小腦袋,連呼氣之間,氣味都是甜滋滋的。

胡蔚被他看得感覺自己的四肢全都長得多餘,不知道往哪放了,全身上下,劈頭蓋臉地紅了起來。

錢才看著她緊張的樣子,趕緊撤回了目光,拿起筆,在複雜的解題思路旁找了一片空白,寫了餘光中《絕色》中的一句話:

若逢新雪初霽,滿月當空

下麵平鋪著皓影,上麵流轉著亮銀

而你帶笑地向我步來

月色與雪色之間

你是第三種絕色

不知月色加反光的雪色

該如何將你的本色

——已經夠出色的了

合譯成更絕的豔色?

胡蔚呆呆的看著這詩,輕聲問道:“這是誰寫的?”

這首《絕色》如今尚未出版,她也不曾得見。

錢才笑了笑:“一位很懂愛情的老詩人,我初看的時候就覺得很適合你,越看又覺得,是很適合我看著你。”

胡蔚有些癡了,一時間都忘了他離自己很近。

錢才強忍著想親上去的衝動,繼續笑吟吟的說著。

“以前我以為我名字裏的含義是錢財乃身外之物,或者錢財如廢土,仁義值千金。後來我問了我爹,才知道他是引自一幅對聯:才氣熏人,處處嫉羨,有聲有色思美景;詩情如酒,天天醉飲,無心無意看金錢。

他想讓我看重才華而非金錢,但我覺得他有點浪漫主義,才華可以追求,但沒有經濟基礎,對抗不了大風大浪。我不想讓我愛的人跟我流浪天涯,詩情畫意,而是在萬眾矚目之下簡簡單單的說一句:我願意。”

胡蔚也回過神來,眼帶笑意道:“這就是你十七歲就拚命做生意的理由?”

錢才也調笑著回道:“我也學習,畢竟錢能飽暖,而‘才’可以提供情調嘛。”

胡蔚臉色一紅。

“浪**子。”

飯來了,服務員敲了門。

錢才拿過一疊餐盒,看了看客廳滿桌的書,指著裏屋道:“去裏麵吃吧。”

胡蔚也覺得好像一大桌的書不太好收,一會也許還得用,挺麻煩的,點了點頭。

進了房間,胡蔚就有點後悔了,因為這裏燈光明顯暗一些,而且一張很顯眼的大床,橫亙在屋子正中央。

靠窗簾有一個寫字台,被子整理過,但還是有些皺巴巴,能看出個人形,兩個枕頭也放得有些亂,加上一對互相欣賞的年輕男女,整個屋子有些曖昧的氣氛。

胡蔚有些尷尬,手足無措。

錢才領會,把餐盒放在寫字台上,從客廳端過一張椅子放在寫字台旁邊,打開了射燈,屋裏明晃了一些,然後看著胡蔚壞笑。

“放心吧,不會有那種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情節的。”

胡蔚撿過床角一個枕頭欲打,又覺得實在沒有殺傷力,氣惱道:“你……色狼!”

這麽一鬧,氣氛反而緩和了一些,兩個人都自然了一點。

錢才自然的攤攤手,走到靠窗簾那邊坐下不以為意的說道:“以你的魅力,要是沒有想法,那肯定是祖傳的公公。”

胡蔚站在原地沒動。

錢才隻好又站起來走到她背後又輕推了她一把,故作嚴肅道:“快,好好吃飯。”

胡蔚這時才走到桌前緩緩坐下。

錢才暗暗摸了摸剛才推胡蔚的手,綿密的觸感還在**漾,他摸到啥了來著?一根帶子?

強繃著嚴肅的表情走到胡蔚麵前坐下,打開餐盒,又覺得缺了點什麽,從房間儲物櫃裏翻翻找找,拿出一瓶紅酒和一瓶果汁。

胡蔚皺眉看他,沒說話。

錢才知道她擔心什麽,給她倒了果汁,打開紅酒倒了一點點在自己杯裏喝了一口,看她有些緊張,隻好小小的吹了個牛。

“放心吧,我酒量很好,53度的白酒我能和我爸就著一盤花生米你來我往喝一宿,開一瓶酒隻是為了慶祝我沒有放棄,你也終於在我不得不回去上學前回來了,我隻喝一口,而且,你看看這酒,酒店送的,多難喝。”

說罷拿起紅酒標簽對著胡蔚,手往上麵指了指。

胡蔚也笑了,挑著眉,一臉的不可置信。

“你真能喝一晚白酒。”

牛都吹到這了,哪能不攻自破,錢才趕緊篤定的點點頭。

“我什麽時候誇大其辭過。”

兩人開始吃飯,錢才也咽下了杯子裏最後一口紅酒,其實他是想重溫一下前世的時光。

胡蔚前世躲著家裏人和他到了法國裏昂,錢才做進出口貿易,一半時間在法一半在中,每次離開時,胡蔚就會在法國兩人租下的房子門口親吻他,然後等著他。

等他回來,兩人就會聊著這次掙了多少錢,然後開一瓶拉圖,喝完她會靠在他的身上,絮絮叨叨說著情話。

他很懷念她絮絮叨叨的樣子。

吃飯時,兩人有時低頭,靠得很近,錢才和她夾到同一片肉,又鬆了手,抬頭看著她笑道:“多吃點。”

胡蔚點點頭,很聽話的……毫不客氣的放到自己嘴裏,然後一邊嚼著,一邊有些口齒不清的說道。

“會不會很沒有形象。”

胡蔚吃著肉,笑吟吟的,美麗中平添了三分可愛。

錢才立即放下筷子,一本正經的說道:“人家魯迅都說了,麵對美食時,解開束腰帶也是可以原諒的。”

胡蔚笑了,笑得前仰後合。

“傻子。”

說罷又覺得這個稱呼太親密,繼續埋頭吃飯,看著很有食欲。

錢才也不吃了,撐著下巴看著她:“好好吃飯,快快長大。”

胡蔚聽到抬頭看了他一眼。

錢才又繼續說道:“隔壁家的野豬等不及了。”

胡蔚沒答,低頭藏住了嘴角的笑意。

……

兩人吃完飯到了客廳,坐在沙發上開始看題,兩人很默契的都沒說出去走一走,仿佛這個房間就是年輕小男女的避風港。

互相交流著解題的經驗,她驚詫著他超乎自己想象的聰明,有時候一道題能給她提供一些不同的思路。

他應該比自己想象的更努力吧,很想去滬上交大,並不是短信裏告訴自己的,時時不是在逃課,就是在逃課的路上,讓自己為他生意順利而開心時,又擔心在走進那所學校裏時會見不到他的身影。

她有些安心下來。

胡蔚開始凝視著錢才走神,半晌,開口打斷了他:“你是個騙子,你明明有努力的學,為什麽老說你在逃課。”

錢才一聽也不再繼續講述解題思路了,放下筆看著她道:“我什麽時候說我沒學習了,我隻是不常在學校而已,我的書都隨時帶著的好吧,每個地方都是我學習的戰場。”

胡蔚聽完,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

“送我回去吧。”

錢才看看表,頓時一臉悲愴:“這才9點半呢,再待半小時不行嗎。”

胡蔚有些驕傲的微微仰頭,輕言淺笑。

“本姑娘雖然考交大綽綽有餘,但看到你努力的樣子,也不想出現失誤而落榜,我也要努力了。”

錢才愣了,一時竟然再找不到理由。

……

兩人走在省府路上,看著南湖的江景,兩人的手搖晃著,有時會碰在一起,然後相望著臉紅,饒是錢才的老臉,也忍不住在燒。

胡蔚很羞澀,可是卻更好奇:“你臉皮這麽厚,也會臉紅。”

錢才頓時愣住了,看著她笑吟吟的臉,感覺失了麵子,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惡狠狠的說道:“我才不會。”

胡蔚沒有掙開。

空氣安靜得都能聽到兩顆劇烈的心跳。

兩人膽大的往前走了一會,停住了。

胡蔚轉頭看著他:“就到這吧。”

錢才一時很舍不得,低聲道:“我們這,算約會嗎。”

胡蔚突然嫵媚的笑開了。

“算幽會。”

然後轉頭走向遠處。

這娘們。

錢才心裏哀歎道。

還是把我拿捏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