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胡家事
8666包房。
錢才帶人進來後,米舒就叫過服務員開始點菜,按位上的遼參,一人點了兩份,帝王蟹點了兩隻,澳龍三吃,其他的菜,都是往貴了點,這是省級飯店,還有大師菜專區,獅子頭,寶塔肉,鴨子都點了兩隻,八寶鴨和三套鴨,總共點了兩道素菜,還是文思豆腐和開水白菜。
大家都有點驚呆了。
“米……米舒,你得考慮考慮我們吧?”康家寶瞪著眼睛說道。
“我們是來吃G省菜的,你點這些東西,在哪吃不著?滬上的跑來G省吃八寶鴨,過分了吧?你還說點全辣的,這一個辣的都沒有啊!”
“你不說怕辣著他們嗎?”米舒大聲說道,火氣甚旺。
“那……那也不能這麽點啊!”康家寶無語道。
按說大家都不是缺錢的人,不應該存在這種報複性消費的行為,而且女孩子都比較注重保養,會點一些湯湯水水之類的養身玩意兒,但米舒今天好像跟菜單有仇,要不是桌子大小有限,她就要叫服務員“炒一本”。
“咋的?這菜整這老硬,斷頭飯呐。”錢才本來在發呆,看著服務員統計後拿過來的菜單,都整出東北口音了。
“差不多吧。”米舒點完,翹著腿坐在對著門的座位上,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以後怕就吃不著嘍,怪不得要去滬上,人家這是路都鋪好了。”
錢才聽完一哂:“我說呢,怎麽酸兮兮的,我去滬上發展了,你不是更好宰我嗎?”
“你留著給別人宰吧!”米舒轉過頭,傲嬌道。
左安安有點懵,眨巴著眼睛問道:“怎麽了啊舒舒,剛才你從樓下上來就挺不高興的,樓下那兩個叔叔阿姨是誰?還有……那個很好……那個女生,是他們女兒嗎?”
眾人一聽,也有些好奇,坐直了傾聽著。
米舒看了錢才一眼,舒了口氣,搖搖頭道:“不是,他們是兩家人,那個叔叔姓徐,C市的,阿姨姓成,她們家算是滬上的,她女兒姓胡。”
“姓胡?”
胡新仁一下來了興趣。
王連仲和劉長安也認真聽著,剛才那個女孩確實漂亮啊,而且看樣子,還有背景。
隻有康家寶還在心心念念他的G省菜。
米舒一下有些不耐煩:“人家的胡,和你那個胡,不是一個胡。”
王連仲一番猜測,一下睜大了眼:“胡常務??”
劉長安也愣了:“真是那個胡?我的天,胡市長可是狠人啊,半年多已經約談了四個區長了,這麽凶的人,能生出這麽漂亮的女兒?”
連夾著花生米充饑等上菜的康家寶也點了點頭。
“嗯,胡市確實很凶悍,上任就平靜了兩個月,之後就開始安排招商任務了,據說是比上一任安排的指標超過了百分之30,也就是我爸在他們區管農林水電,要是管經濟交通的,這半年非得累死。”
“我爸也是!這半年經常出差不回家,到家就開始打電話罵人,說他們吃幹飯不幹事,動不動就是這個指標那個指標,估計也是被逼急了。”一提到這個,連一向沉默的李亞楠都加入了戰鬥。
說罷,眾人看向了唯一沒開口的左安安,好像大家要是誰不抱怨點啥,就是要去告密。
當然,王連仲和胡新仁家裏是經商的,自然的被忽略了。
左安安看幾人看向她,有些支支吾吾的。
“我……我爸三月份就調到公安局了,副的……招商……也不關他事啊,他就每天……上下班,沒什麽區別。”
一陣沉默。
“還是你爸好命,比我爸躲得還遠。”康家寶嚼著花生米開口道。
錢才聽得想笑,這些人抱怨的話,大概率都是跟他們爹學的,他都能想象到滬上諸幹部哀鴻遍野的樣子。
“仲哥,你爸生意做這麽大,都上市了,沒和胡書記打過交道?”胡新仁問道。
胡新仁眼見大家都在聊自己的爹,有些不甘被排除在外,隻好捧出了同為經商家庭的王連仲,他知道,自己家的生意在這一桌人眼裏並沒有什麽了不起,甚至都買不起那個紫台廣場,這也是他想追求米舒的原因,他想為自己,甚至是自己一家,找一個強大的後台。
但是王連仲不一樣,他爸不僅產業龐大,資產是自己家的數倍,人脈關係複雜,胡新仁他爸知道他經常和王連仲一起玩後,便經常告誡他不要得罪王連仲,得罪了當官的子弟,人家為了官聲,不一定會拿你怎麽樣,但得罪了王仲江的兒子,人家真能陰魂不散的報複你。
王仲江當時給王連仲取了個重複的“仲”字時,很多人都勸過,說父子不能同字,這樣五行不能互補,還會一代比一代差,但王仲江是個不聽勸的,不但用了個“仲”,還用了“連仲”,就是希望他繼承自己的光榮傳統,而王連仲也徹底沒有辜負他爹的期望,從小就會拉圈子。
不僅是這個圈子,還有別的圈子,王連仲知道很多同年齡的圈子,人家也不會聽他擺布,就交際年齡小一些的,而且他還會分人拉圈子,免得互相看不慣。
“我哪知道?要接觸也是我爸接觸,他跟胡常務打交道,怎麽會跟我說?”
王連仲心知自己的爹接觸不到那個層級,但也不想讓人看不起,便一切冠以“不知道”。
錢才心裏不禁發笑,胡道遠是不可能跟商人單獨接觸的,即使交談,那也是完全為了工作和經濟發展,胡蔚他們家對商人的排斥那是從上一代老爺子就開始了,好像是因為老爺子參加部隊前給一個商人打工,喜歡商人家女兒,被打出來過,老爺子氣性大,把此事視為一生的羞辱,但這事隻有家裏人知道,老爺子對外宣稱的說法是“年輕時飽受商人剝削”。
第二代則以部隊裏的大伯為最,胡道遠也深受影響,漸漸的,他們家裏和依附這個家的幾個表親對商人的討厭逐漸演變成了官本位思想,已經完全脫離了老爺子那種善惡有別的討厭,變成了看不起商人。
直到胡蔚小姑和兩個表親過不了靠工資和待遇過活的苦日子,或嫁或娶了幾個大商人家庭,再加上經濟二字的地位越來越高,大家才發現原來有權和有錢,過的日子真的不一樣,或許這個家族可以伸伸手就捏殘幾個商人,但人家沒死之前能肆無忌憚的揮霍,他們還真不行。
後來老爺子也發現堵不如疏,也就放低了要求,隻是希望每一代能努力出一個能撐住這個家的政治人物,奈何老天爺好像偏跟他作對,膝下就兩個兒子一個女兒,老大生了一個兒子,老二老三都是女兒,每家都是獨一個,再多就怎麽努力都生不出來,老大家的兒子還有點小兒麻痹,就隻能把希望寄托在找孫女婿上,說到底,就是以前挨夠了人家的欺負和看不起,不想再讓後代低人一等了,老爺子思想很淳樸,也很複雜。
不是哪家的老人家都很豁達開明的,甚至有的老人思想很大程度保留了大宅門裏那一套,從上到下規矩森嚴,胡蔚家就是。
所以錢才並不指望老人家能心軟,在他身上費功夫,還不如在第二代人身上想想辦法。
電話響了。
錢才看了一眼,拿起手機往包房外走去。
臨快出門,錢才回頭看了眾人一眼。
“別討論胡常務了,要不一會被打了小報告可別怪我哈。”
眾人噤聲。
……
“瘦了一點。”
錢才看著眼前的心上人,有點心疼道。
想必她高考前也經常熬夜,很辛苦吧。
“瘦了不好嗎,我最近在減肥。”胡蔚眨巴著大眼睛看他,不太理解他眼裏的情緒。
嘎?
“……減什麽肥,就這樣多完美。”錢才無語道。
胡蔚歪著腦袋看他:“瘦了你喜歡嗎。”
……
“喜歡!”錢才嚇得一激靈。
“我想你了。”胡蔚認真說道。
胡蔚就是這樣,有時候保守得讓錢才不敢越雷池半步,偶爾表露心跡時,又熱情似火。
“咕咚。”
錢才吞了一口口水。
這麽直接嗎。
錢才這個老色坯聽到這句話時沒有想到什麽情情愛愛的小詞句,隻想到了胡蔚前世每次等他回到家摟住他時,說出“我想你了”之後那些迷離的場麵。
沒有性哪來的愛。
錢才半晌沒說話,但是不斷舔著嘴唇一副天幹物燥的表情令胡蔚很是滿意。
胡蔚終於笑開了。
“小白菜,你這是在拱火。”錢才看著她臉上的誌得意滿,惡狠狠的說道。
“我媽媽說可以和你正常往來。”胡蔚沒接他話碴,一臉欣賞的說道。
“她怎麽說的?”事實證明提丈母娘確實很敗火,錢才立刻就冷靜下來。
胡蔚記憶力很好,幾乎原封不動的把成瑾梅的話說了一遍。
錢才聽完點點頭:“她應該覺得我是想接近你爸,這也是我想要的效果,後麵我會想法做一些動作,印證她的猜想。”
胡蔚提醒道:“別太激進了,過猶不及,我爸不太喜歡和商人私下接觸,你太主動,他反而會有惡感。”
錢才笑了笑:“放心吧,其實當前政策並不是不讓官商接觸,反而是鼓勵的,打擊的隻是貪腐而已,官商都不接觸,全靠國企搞發展?怎麽可能?隻要是對發展有利的事,你爸沒有理由拒絕,要政策要支持,那是合理要求。”
胡蔚想了想又問道:“你集團名字怎麽辦?她去查你,看到那個蔚字,會多想的吧?”
“她要是問你,你就抬杠。”錢才回道。
胡蔚有些疑惑道:“抬杠?”
“對,你就問她是不是帶瑾,梅兩個字的公司她都不能接觸。”錢才調笑道。
胡蔚頓時羞惱的打了他一下:“怎麽可能這麽說!她是長輩!”
錢才這才笑著道:“不要瞎擔心了,你就裝不知道就行,她要一點懷疑都沒有,怎麽會認真考慮我?讓她提前有點心理準備是好事,遲早要攤牌的,不過你一會真得早點回去。”
胡蔚愣了一下,有些生氣的抱起手道。
“我都跟她說好了,第一次有了合理的理由見麵,你不想和我多待一會?”
錢才凝視著胡蔚:“你有沒有想過,你媽媽為什麽最近老帶著你去交際的場合?”
胡蔚慢慢放下手,猶豫道:“她應該是想……”
錢才打斷道:“你爸調走前,她有這麽頻繁帶你出門嗎。”
“……好像沒有。”胡蔚眼神一亮。
她突然覺得,好像一直沒有正確理解這件事。
錢才笑著解釋道:“你很聰明,隻是一直把她當做長輩,沒有像同齡人一樣揣測過她的想法,像今天,我看你們在樓下,應該等了很久吧?在等客人?如果你不在,是什麽情況?”
“嗯……不會有什麽情況啊!”
錢才有些無語道:“……是一男一女吧?談事情有時候難免要避免外人在場,你媽媽在她那個歲數,無疑是個漂亮的女人,她一個漂亮女人獨身在G省,單獨和男性領導相處,總歸會有非議吧?”
錢才說著,伸手拍了拍胡蔚的手臂。
“她帶你去,有時候是為了避嫌,你得分清場合,人多的時候可以躲,人少了,你還得陪著她。”
胡蔚恍然,盯著錢才思考了一會,想著想著笑了起來。
“人精。”
“很正常的道理,隻是看你能不能換個角度去想,我就當你誇我了。”錢才說著攤了攤手。
胡蔚意味深長的說道:“是誇你……以後要多從這個角度想想。”
錢才一愣:“想啥?”
胡蔚突然湊近了錢才,神秘兮兮的小聲說道。
“想想怎麽對付他們。”
……
半晌,錢才忍不住笑道:“小同誌,你這胳膊肘都快拐到我家裏了。”
胡蔚有些氣惱:“我可不想整個大學都躲躲藏藏的,你給我想,想辦法。”
錢才登時拍了拍胸脯:“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