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虐菜
櫻木花道老三從棲木咖啡走出來的時候，大感活潑開朗的楊婭應該就是他的赤木晴子，連陳雯婕也像赤木晴子身邊的藤井，和他離捅破就差了一張窗戶紙。
這讓錢才有點鬱悶，他感覺這倆女生倒像相田米彌生和島村葉子，一個喜歡的類型起碼比他沉穩十倍，另一個是即將成為第五十個拒絕他，說出“我喜歡的是籃球部的小田”的掏心殺手。
兩世兄弟的錢才聽著老三還在滔滔不絕的說著這兩個女孩子他應該選擇誰的時候，錢才腦子裏閃過了兩個方案澆熄他的熱情：
A.高情商對話：她們很看好你，想和你當好朋友呢。
B.低情商對話：醒醒吧少年郎，她們不喜歡你。
一番糾結，他選C：等他被現實狠狠戳過了心，再帶他去喝場大酒。
按照前世他對於“情商”二字體現在他人交流和自我溝通上的理解，大概把其從低到高簡單分為五個等級：
1.能夠察覺自我情緒
2.能夠感知他人情緒
3.能夠控製自我情緒
4.能夠影響他人情緒
5.能夠控製他人情緒
但對於老三的界定有點飄忽，他一會在第一個等級，一會在第三個等級，唯獨對於“他人情緒”，不論是感知，影響，和控製，都沒有。
他是一個完全純粹的人，是一個完全脫離了低級趣味和活在自我世界裏的人。
如果身邊有這樣一個朋友，他要幹什麽傻事的時候，別去勸，勸會讓這件傻事升級，唯一的解決方案就是等。
等他撞了南牆，等他從第一階段跳到第三階段，等他長大，身為朋友能做的隻有陪伴，陪他長大。
……
今天楊三順按約打電話回饋了市縣裏的鋪貨情況：市區非常順利，幾個老板據說見到他們的藍貓文具時眼裏都有光。
應該下一批貨鋪過去的時候就可以談及貨到即刻付款的問題。
縣裏倒有些興致寥寥，不過在麵對“先賣後付”的條件時，鋪貨也算順利，錢才想到了三個字，信息差。
自己作為一個掌握了二十一年信息差的作弊者，是要走一條直通頂層的快捷上升渠道，還是要走像鋪設金字塔一般慢慢搭建基礎之路？
錢才決定徐徐圖之。
這樣即使被別人踹了一腳摔下一兩個階梯，也不至於從天庭直通地府，看看時間還很充裕，隻要暫時不去招惹對手低調發展，足夠自己把基礎打得很牢固。
眼觀上層的錢才現在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了，因為搞不定爹媽，他的偉大上升之路就要死在繈褓。
前世從高三開始自己的爹媽幾乎是把他按在課桌上學習，別說出去搞生意，睡覺的時間都是給他卡死的七個小時加一小時午覺。
如果這個情況不得以改變，那這高中生涯隻能用電視劇裏的手法：太陽緩緩升起，加上“就這樣，一年過去了”的字幕代替。
鬧鍾從此調到了五點半，增加了一個小時的閱讀時間，語文和英語雖然都算是強項，錨定“滬上交大”就還差點意思。
這兩科在高考必須成為自己的抓分項，作文題目都知道了，完全不必在此項抓耳撓腮，自己有足足一年多的時間打出一篇滿分腹稿，那背誦就是基礎。
數學必須克服橢圓的各式求證和運算，錢才可以確定這部分高考是考了的，而且出了兩道大題，壓軸題就是橢圓。
前世這部分都是交了白卷，數列，對數，不等式這些內容也得精益求精，那隻有做題，不斷刷題以求提升。
涉及理綜部分，把公式再過一遍，物理化學也是不斷的刷題。
唯獨生物算是理科裏的文科，理科的背誦內容和文科不同，得靠理解型記憶，硬背是走不通的。
好在錢才在理解這方麵算是通過關，主要是強化記憶。
邏輯上行得通，倒是錢才幾天的實踐下來，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高中知識的難度。
不斷的強化知識點和刷題讓他的錯題集密密麻麻寫了一篇又一篇，暗道這大登科真不是一道好跳的坎。
無數舉子愁白了頭也過不去的縱身一躍，如今也成了自己的攔路虎。
隻得退而求其次，先重點做目前拉到的內容，尤其是半期考圈定的部分，這麽一來難度倒是小了很多。
這時節的老師還沒有後世這麽“黑心”，不會說什麽“考試範圍就是全部都要考，重點就是整本書都是重點”的話。
2001年雖然已經取消了單位福利分房，但是季度獎金仍然以所帶班級的大考分數為重要考證標準，沒有老師會拿這個開玩笑。
尤其是尖子班，好幾科老師都是出題人之一。
這幾天各科老師翻來覆去提及的內容都是會重點考到的。
這一點內心39歲的錢才已經敏銳的把握到了。
小錢同學的努力周圍人都看在眼裏，連班主任郭世海上語文課時發現他在心無旁騖的刷數學題，都沒有強行打斷。
這幾天幾次查堂郭世海有意無意的觀察到錢才都在埋頭刷題，點了點頭，隻要肯學就是好事。
對他這樣的成績來說，肯學才是最重要的，方法倒是其次，但行好事，無問前程。
隻是聶俊林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心慌，理尖班就他倆後門生，錢才轉過來之後一直是混吃等死的心態，和他趣味相投，他也自認為能和錢才兩人相攜相扶，在拖後腿的道路上結伴走完全程。
錢才的突然奮起讀書讓他感覺孤獨，每當有自習課時，在課桌箱昏暗的環境堅持看完一本漫畫的他抬頭發現盡是一片努力學習的景象，連他欽點的隊友錢才也不與他作伍時，他的內心很荒涼。
於是時不時也作“從此也好好學習”之態，翻箱倒櫃拿出一本空白的習題去問錢才試探他的水平，錢才也一番耐心講解。
他卻發現完全聽不懂後，學學阿Q的神情說“作罷，作罷”，還是騷擾騷擾楊家的小娘子，平平淡淡才是真。
很快就到了周五放學，大家都在騰課桌收東西準備考試，學校按照成績排序分考場，錢才因為剛轉學沒有成績參考被分到了最後一個考場，十八考場，反倒老三還在十七考場。
老三的水平錢才很明了，除了語文好點，其他科目幾乎都是靠丟橡皮做了選擇題，填空題不是寫1，就是0，倒是英語有幾分水平，都是遵照《三長一短公式》去做的。
也可以想見，錢才這個比老三還靠後的考場都是什麽牛鬼蛇神。
昨天安排去收了一趟貨款的錢才找老三算了賬，上周的貨款已經收回來三千多，大部分是市區的銷售額，縣城鋪貨量還是不夠，過於分散和零碎。
於是讓老三考完帶楊三順去林城補一趟貨，之後補貨的事就讓三順去接洽。
老三畢竟還是學生，雖然他在學校也是天天混日子，但也不能一直把他往校外推，老是請假往外跑，錢才也怕他學壞，在學校裏即使不學習，倒也能隔絕一些社會風氣。
最近老三幫了他不少忙，雖然說答應給他分紅，也是因為兩人關係不錯才加入的，要不以老三此時的家庭，也不至於給他打工。
最近幾天錢才也感覺到了老三的孤獨，於是收拾東西告訴老三陪他去打兩把遊戲。
“你要去網吧？”老三眼中都是驚喜，眼看明天考試了錢才又要陪自己去網吧，一時不知錢才是不是覺得學不下去了準備“迷途知返”。
“陪你玩兩把就走，你占了機子沒有？”錢才說道。
這時的網吧要是沒有人幫忙占電腦，就這周五放學的光景，五點去能等到八點才上機，不過老三和新概念網吧的網管很熟，請客喝飲料抽煙都是常態，基本都是提前半小時就幫他把機器占好了。
“占了，本來是給孫二娃占的，你要去就給你。”三哥在錢才和孫二娃之間瞬間做出了選擇，孫二娃是對手，錢才可是兄弟。
孫二娃是六班的，大名叫孫成，玩遊戲是把好手，也是老三要超越的對象，但是這貨蔫壞，每次老三玩的時候都要賭點錢才陪他玩，老三也是個直腸子，每每輸了錢還不服氣，孫成也是樂得贏錢，每次和老三玩都被他稱為“搞經濟”。
“行，一會我先陪你玩兩把，我下了給他。”錢才回道。
兩人打了個車到了新概念網吧，機器果然已經開好了，還是連座，不過孫二娃已經坐在那裏了。
老三走過去讓他起來，說今天有同學陪他一起玩，孫二娃回頭看了錢才一眼，有些不爽。
按說六班就在七班隔壁，說法語那天六班來了不少人圍觀，錢才也算在六班出了名。
但是孫二娃這人生活重心就是去網吧，在學校唯一的任務就是睡覺，十足的網癮少年。
孫二娃一臉忿忿的站起來，對老三陰陽怪氣的說：“他陪你打，以後你別喊我陪你打了，反正你也菜。”
老三頓時不樂意了：“我菜？賭不賭？不就是星際爭霸比我早玩幾天嗎，我多熟練幾把就能虐你！”
孫二娃笑起來：“你什麽水平還虐我，賭啊，要賭現在賭，十塊一把。”
老三大怒：“才才，你讓他先和我打！看我弄死他！”
錢才來這一趟也是陪老三來的，玩不玩的也無所謂，點頭同意，站到了老三背後。
孫二娃又坐下，打開局域網建了個圖，兩人開始。
錢才觀察了一下，其實兩人發展，操作速度相差不大。
隻是孫二娃的防守還不錯，老三又是個軸的，就會玩蟲族，隻知道前期就瘋狂爆蛇蟲和蛙衝孫二娃基地。
第一波被孫二娃快速建兵營機槍堡卡關口守下來以後，等老三開始爆飛龍。
孫二娃又用坦克和防空塔守了兩撥，又用原子彈兵騷擾爆了一波農民，經濟徹底落後，孫二娃一波大艦反攻結束戰鬥。
在錢才的視角裏這種戰術確實比較低級，不過兩人的操作在這時的網吧也算不錯，鍵盤快捷鍵敲得劈啪作響，老三又是個極能吼的，引了不少人觀看。
“哎喲，剛才要是我，直接變一波地蜘蛛配合飛龍衝了他防禦，就贏了。”周圍一個“懂王”發言道。
第二個“懂王”忍不住了：“你懂個屁，他防禦塔可以反隱形，你衝得進去個屁，地上隻有蜘蛛坦克兩下就給你轟死了。”
錢才笑了，這特麽小小的一個網吧，臥龍鳳雛還挺多，不過這也就是歡樂所在吧。
老三黑著臉遞過去十塊，很是不服氣：“再來！”
平時他倆其實也就賭個五塊，沒搞這麽大，孫二娃也是細水長流，怕把老三聶俊林弄得不想玩了他沒得經濟可搞。
不過今天兩人都有點火氣，加上老三還讓他起來把電腦給錢才玩，也不想管什麽以不以後了。
“再來可以啊，50，賭不賭？”
老三一下有點犯難了，眼看周圍這麽多人，錢才也在，三哥又是個體麵人，輸人不輸陣啊，也是強了起來。
“賭就賭！”
錢才一看這娃要上套，一把拉住他：“我來。”
“才才你行不行啊？”
老三有點不服氣，他一個天天上網吧得都打不過，錢才來打他心裏更慌，輸錢事小，萬一一回合都沒堅持住被推了，那個孫二娃以後不是更猖狂？
錢才掏出上周沒花出去的200塊錢，抽了一張100，“啪”的拍在桌上。
“算我賭的。”
老三一看錢才這麽自信，也站起來了，把一百塊又拿起來塞到錢才兜裏說道。
“弟兄之間還能說這個，算我的。”
說完從兜裏拿出50丟在桌上，儼然那50已經不屬於他了的樣子。
孫二娃一看笑容都收不住了，正準備建圖開始，錢才一把拉住他，笑了笑說道：“你的呢？”
“嗯？”
孫二娃一臉懵。
“我說你的錢呢，要賭，錢亮出來啊。”
錢才怕他輸了賴賬，必須讓他先把錢給掏出來。
孫二娃有點生氣了，掏出一把錢來亮給錢才看，有十塊二十的，還有張一百的，加一起少說有二百塊錢，從裏麵拚了50零錢放到聶俊林那50塊旁邊。
聶俊林一看勃然大怒。
“媽的，那張100全是我輸給他的。”
錢才笑了笑：“可以啊，贏得不少啊。”
遊戲開始，錢才選了蟲族，這次有點耍了個賴：錢才開局一邊爆農民一邊給老三遞了個眼神，然後看了看地圖。
老三心領神會看了孫二娃地圖一眼，假裝去錢才桌上拿煙，在地圖上指了個位置。
旁邊人看著都偷笑，但沒有點明，估計他們看孫二娃那個猖狂的樣子也想讓他吃癟。
錢才知道了孫二娃出生地，直接沒建油池爆蛇蟲，經濟全部建了兩個基地瘋狂爆蛙和房子。
三分鍾後，4隊蛙到達孫二娃門口的機槍堡，孫二娃一看蛙太多了，防守不及，隻得拉著農民往外衝。
錢才直接不管，家裏拉出農民往孫二娃農民的方向跟蹤過去，一陣衝殺主基地很快爆掉。
兩分鍾後，錢才找到了孫二娃新建的基地，家裏的一隊蛙和孫二娃基地剩的兩隊在他門口集合，遊戲結束。
孫二娃氣的手都有點顫抖，拿過一根煙哆哆嗦嗦的點燃，回想剛才那一局，然後斬釘截鐵的說：“你怎麽可能這麽快找到我家門口！你作弊！”
錢才一臉懵的樣子，一把掏過錢塞進聶俊林兜裏，然後說道：“我怎麽知道你家在我正對麵，拉出去剛準備找找就找到你了，怪我咯？隻能怪你自己運氣不好，願賭服輸。”
孫二娃氣急：“行行行，敢再來一把嗎？？”
正說著，孫二娃轉頭正好看到聶俊林偷笑，頓時確定了錢才剛才作弊的方式。
錢才假裝很猶豫：“你說來就來？要來來一百！”故意聲音說得很大，一副賭他不敢來的樣子。
孫二娃心道還想用老招式可不好使了，這回我大大方方讓你看。臉上頓時也裝出氣急攻心的樣子。
“來就來！”
錢才一下表情一下愣了，孫二娃一看，也確定了他虛張聲勢，頓時掏出兜裏那張贏來的100，拍到桌上。
“掏錢！”
錢才看了聶俊林一眼，一臉為難。
聶俊林心想這他媽還能輸了陣勢？當即掏出剛被錢才塞進兜的100拍在桌上，陣勢更大。
這一下兩百的賭注放在桌上，網吧都沸騰了，圍觀者眾，正在1號機上網的網吧老板都取下耳機走了過來。
錢才看這錢肯定賴不了了，當即進了房間，這次選了神族，孫二娃皺了皺眉，遊戲開始。
錢才開局沒有先造房子出兵，發展科技，然後門口拉了一圈防禦塔。
孫二娃也造好三個機槍堡成犄角之勢等著錢才來攻，一直到坦克和機器人都出了還沒來，準備反攻。
這時錢才已經拉出一隻農民去兩座礦造了兩個分基地，大搶經濟。
等孫二娃找到他，發現錢才門口放了炮台守家，一聲冷笑，立馬機器人坦克協同出擊，架起坦克開始遠程轟擊錢才炮台。
結果幾隻隱形兵在坦克旁邊出現，孫二娃沒料到他隱形兵出這麽快，沒有反隱形隻能趕緊收起坦克準備跑。
奈何隱形兵傷害太高，又被錢才卡位一頓砍，回去的時候隻剩下三隻機器人。
孫二娃趕緊升科技爆大艦，又和錢才的小飛機對拚了一波，雙雙陣亡。
結果措不及防被錢才運輸機拉來的隱形兵合成體吸走一隻農民。
孫二娃也沒在意，吸走又怎麽樣，經濟都不夠還想發展第二種族？
於是繼續爆兵，不料沒一會錢才大軍襲來，孫二娃兵都不夠他一半，全軍覆沒。
孫二娃氣急敗壞，鼠標剛被他揚到一半準備狠狠砸下去發泄一通。
旁邊傳來網吧老板冷冷的聲音。
“砸壞賠錢哈。”
一口氣又被咽到肚子裏，悻悻放下鼠標，周圍頓時一陣爆笑，老三更是笑得拳頭砸地。
剛才那兩個“懂王”這會也不“懂”了，直說牛B牛B。
錢才又把200拿起塞給老三，老三也開心得不行，說請大家喝水，周圍又是一陣歡呼。孫二娃頭暈目眩的站起來，問錢才：“為什麽你爆兵這麽快？”
錢才沒說話，對著電腦仰了仰頭，把鼠標拉到分基地，孫二娃頓時看到錢才的人族分基地。
一個兵都沒造，全是房子，好幾十個農民，這一會一個礦都快挖完了。
孫二娃眼神直勾勾看著他道：“你這是什麽玩法？？”
錢才老神在在：“這個啊，這個叫虐菜玩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