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怕他接不上嘴

錢才聽到這個名字有點懵了。

姓王?這是個大姓,那可不好揣度了。

滬上上得了台麵的王姓沒有十家也有八家,商界的居多,更何況國內很多真正的富豪從不上榜,涉及石油,通訊,醫療等人人都離不開的行業,素日裏也從不上新聞,非常低調,但這些人手中真正掌握的財富資源能夠碾壓任何一任首富。

產生這個念頭的時候錢才也自發了一哂,自己現在怎麽也變成了個勢利鬼,其實童世才那天的話說得對,他也聽懂了,事做好了,才有勢,自己有點太過功利了。

介紹了王連仲,米舒給錢才又介紹了剩下幾人,兩個女生一個叫左安安,一個叫李亞男,四個男生除了王連仲,戴黑色鴨舌帽的叫胡新仁,戴著金絲眼鏡瘦瘦的那個叫劉長安,穿的挺嘻哈的胖子叫康家寶。

幾個人也在打量著周圍,說實話在他們的印象中,G省就是個大農村,他們來這裏,就是體驗農村生活的。

滬上人看不起外地人這事可不是從房價暴漲才開始的,不算租界那時候的話,應該是自從有了戶口製度就開始了,滬上從建國以來就是全國的工業中心,而戶口捆綁了許多社會福利,大城市戶口比小城市好,小城市比農村好,再加上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孩子是跟隨母親落戶,導致滬上本地人很少會娶外地女人,加上本地人的一些“優雅習慣”,追求精致,連一碗餛燉,都要分出大餛燉,中餛燉,小餛燉,諸如此類,外地人不甚理解,也就要遭到歧視。

“舒舒,聽說這裏全都是山,路不好走吧?一會出去好打車嗎。”左安安挽著米舒問道。

這話一出,周圍幾人也開始好奇。

“是啊,我聽朋友說這裏以前土匪特別多,你們一會把貴重的東西都藏好,別被偷了搶了。”胡新仁也開口道。

“啊?那你等我一下,我把手機放行李箱裏!”李亞男有些驚慌道。

米舒正欲解釋,王連仲卻先開了口。

“這是省會城市,哪有你們想象的這麽不堪,這什麽時代了,哪還有土匪?基礎設施建設上麵,滬上有的,這裏都會有,隻是在消費上肯定要比滬上差很多,但環境保護上會比阿拉(我們)工業發達的城市好很多,不過你們過來別指望能****馬路買買東西才是真的,這邊少數民族很多,體驗一下這裏的風土人情就行。”

王連仲言語間有幾分“成熟”,又是一行人裏年齡最大的,另外幾個人心裏也安定了許多,又對這個機場外麵的世界好奇起來。

錢才領頭走在前麵並未發一言,心裏卻開始回懟。

你這解釋,還不如不解釋呢,不逛街,不買東西,咋的,我們這都不通商,不用買東西的,啥東西都等著政府上門來發唄?徹底進入共產社會的頂級形態?

米舒倒沒想這麽多,大咧咧的解釋道。

“你們放心啦,我朋友開了車來的,不用打車,這裏有商場和星級酒店,就是高樓少一些,不過來了我的地盤,我和我朋友會帶你們去好玩的地方。”

“啊,有商場?那我一會能不能去商場?我出發的時候看左安安的行李,才發現我好多東西沒帶呢。”李亞男有些雀躍道。

米舒聽著看了一眼前麵錢才,見他沒搭話,上前拍了拍他。

“去紫台,行嗎?”米舒小聲遞話。

錢才這才停住腹誹,回過神答話。

“哦,行,一會我帶你們去商場,這邊有大商場,可以逛街的,其實很多大的牌子這邊都有,隻是奢侈品店不多。”

“嗯,對!”米舒見錢才答應,心情也大好,捧哏屬性開啟,大聲附和著。

王連仲聽著錢才的話,覺得錢才好像在反駁他的權威,心裏有些不舒服,臉上卻沒什麽波瀾,隻是覺得錢才有些可笑。

他從小聽他爺爺講,不要看不起小地方的人,他們那一代滬上人,其實年輕的時候也是從外地搬過來的,家裏往上數三輩,沒有人不是農民,沒有人生來就貧窮,說不定哪一天,你看不起的人就會一躍化龍。

但父親卻不同,從小給他灌輸著大城市好,能享受更多的物質和教育,更好的生活條件,在整個階級裏從上至下所分配的社會資源是呈倒金字塔格局,在那些邊遠鄉村,他們享受的精神供應幾乎為零,更難翻身。

兩相比較,爺爺退休前是個市政府的科長,每月拿著不到兩千的退休工資,而父親卻是一個成功的商人,身邊交結的都是達官權貴,所以父親的話裝進了他骨子裏,爺爺的話卻成為了他用來表達特立獨行的談資,他認為他是懂社會的,更懂得什麽叫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所以他懂得用自家的經濟優勢和自己的見識,把這些家裏有些權力的小孩“團結”在他周圍。

這個名叫錢才,來自小地方的年輕人,為了他的家鄉辯護兩句,也是人的劣根性,不懂得承認大城市的優越性和自己家鄉的不足,等他哪天去過滬上,去過了那些經濟發達的地方,就會知道他的渺小。

沒多遠,眾人就看到了來接他們的兩個車,瞿白茶和徐達迎了上來,瞿白茶熱情的招呼著幾個董事長的客人,幫兩個女生拿過行李,徐達卻站在了一旁,他的職責是保鏢,可不是拎包仔。

這一下待遇差別可就有點大了,幾個男生有些不滿。

“我們的箱子有點重,能幫我們放到後備箱嗎。”胡新仁上前徐達,明顯把他當成了隨行的司機兼服務員。

徐達看了錢才一眼,錢才並沒有表示,於是他也眼觀鼻鼻觀心,沒有回答。

“喂,說話聽不到嗎?拿一下行嗎?”說著,把行李箱往前推到徐達腳下。

“咳。”錢才有些不滿意了,對著徐達搖了搖頭。

徐達收到信號,沒理他,轉身直接回了車裏。

米舒本來在前麵和瞿白茶一起抬行李,聽到聲音也看了過來。

“胡新仁,怎麽這麽多毛病?你是男生,自己拿一下不行嗎?你是不是拿不動?”

胡新仁聽是米舒說話,氣勢軟了幾分,但還是有些抱怨道:“怎麽會拿不動?這人不是你朋友叫來開車的?我們那邊司機都要幫忙拿行李的,讓他幫忙拿一下不行嗎?”

錢才見狀隻是笑了一下:“我們這裏沒有迎賓服務員,徐達隻負責開車,入鄉隨俗吧。”

胡新仁見錢才這個潛在情敵搭話,說話更酸了:“是咯,小地方的人窮嘛窮,脾氣倒是很大的,開車的都了不起了,聽米舒講你生意做得很大?這車是你的吧?不就是開一個別克GL8,我爸公司的經理就開這個車,看來小地方是不一樣,開這個車也能算上層次的人了。”

王連仲這次在一旁抱著手笑著看熱鬧,沒有再出聲,錢才畢竟是米舒的朋友,也是接待他們此行的人,他不會去嗆他,這和他努力保持的成熟沉穩形象不太相符,但胡新仁願意出頭,他也樂見其成。

誰料錢才並不生氣,並不想跟個沒吃過苦的小孩子見識,隻是嗬嗬笑道:“我隻是米舒的朋友,做點小生意,路又比較熟,所以幫她個忙接待你們帶你們到處看看,沒有上不上層次這一說。”

米舒聽錢才這麽說卻有些不高興了:“錢才你跟他謙虛什麽?胡新仁你怎麽跟個小孩子一樣?姑奶奶我也是G省的,G省17萬平方公裏,麵積接近滬上的30倍,怎麽就小地方了?你叔叔管的那片地方,在G省地圖上就是幾百分之一。”

平日裏在自家一畝三分地他們還能有點優越感,米舒人也隨和,但真要發起脾氣,他們心裏都得掂量掂量,胡新仁這時也才反應過來,米舒她爸還在這任職呢,罵這個地方窮,不就是罵米舒?一時間幾人都不說話了,老老實實拿著行李上車。

錢才看他們慫了,暗發一笑,心道還是米大佬罩得住。

錢才上了前車瞿白茶的副駕駛,米舒也給幾人安排到後車,打了招呼後走向凱美瑞,好像有話要說。沒想到的是王連仲也跟了上來,胡新仁一看王連仲上前車,趕緊也跑到前車,想挨著米舒坐。

王連仲上車後,胡新仁也小跑著上來,從後排窗戶探出個腦袋。

“仲哥……那啥。”胡新仁指了指後排的米舒。

“你……出來讓我坐中間唄。”

米舒有些無語,這胡新仁一天腦子不知道在想些啥,後排這麽寬的商務車就坐了五個人,他非要往前麵坐了4個人的小轎車擠。

“誰和你擠?你坐後麵去!”米舒還有些火氣未消,氣呼呼道。

王連仲也不想跟胡新仁擠,也出聲勸著。

“新仁,人家說了,就半小時,沒必要,去後麵坐吧。”王連仲說完看胡新仁不情不願的樣子,又把腦袋湊出去小聲說道。

“仲哥坐這……你還不放心嗎。”

胡新仁聽罷也隻能無奈點頭,悻悻地走向了後車。

出發後,米舒看了看旁邊的王連仲,有些抱歉的跟錢才說道:“不好意思啊錢才,我朋友剛才說話不好聽,不過平時人挺好的,就是心性跟個小孩子一樣,你別介意。”

錢才回頭探出頭笑了笑:“我沒什麽好介意的,我們都是年輕人,你說話別老氣橫秋的,有青春就放縱,給你成熟的時間有好幾十年呢,到時候想當個小孩子都沒機會了。”

“……那你不去和他對罵?跟他解釋什麽?”米舒聽錢才這麽說,杠精屬性又站起來了。

“我們G省人罵人的話難聽,我是怕我開口罵他,他接不上嘴。”錢才悠悠說道。

“撲哧……”瞿白茶和米舒都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