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脫胎
“對了，省府路那邊，米常務的女兒，是不是叫米舒？”
錢才臨走前想起這事，想到這位大神也許認識。
“不知道，但是有個女兒，獨苗。”
童世才隻是回答，並未多問，貓有貓道狗有狗道，人家的道，問了也不一定願意說。
“哦。”錢才心中差不多有了答案。
童世才緩緩開口道。
“早點回去辦事，事做好了，才有勢，事勢是相互的，世事就是如此。”
錢才聽得有點懵。
“童叔，你給我繞暈了，你又不是寫字，是是是是的，我怎麽聽得懂？”
“要我給你寫下來？”童世才眼睛一瞪。
“大可不必，告辭。”錢才繳械投降。
童世才又去了茶櫃，摸出一罐洞庭碧螺春，隨手丟給了他，錢才趕忙接住。
這可是竹罐！蓋子都沒蓋緊呢！灑了咋辦？
“走好。”
……
錢才轉身看著身後那幢大樓，感覺頂樓好像有人在看著他，於是揮了揮手。
童世才這人……真的很有趣。
自己的第一眼印象沒錯，他能融入任何他想融入的圈子，一眼就能看穿他想看穿之人的幽默與正經，並且很快學會它，還能揣摩其心意，把事辦在最微妙恰好之處。
能辦老年人的事，說年輕人的話。
可怕。
……
眼看時間已經快12點，趕緊給徐陽打了個電話。
“三舅，事情已經搞定了，你直接去聯係那家公司吧，就按原來的投標價，還得密切關注一下12號地塊，別節外生枝。”
“這麽快？”
“對，就這麽快。”錢才說得雲淡風輕，誓死要把這個B原封不動的在徐陽身上裝一遍。
“你找誰了？”
“一個……一個老頭。”錢才惡俗道。
“老頭？退休幹部？？”
“跟你差不多大的老頭，40來歲吧。”
……
徐陽怒吼道：“你就是這麽跟長輩說話的？那你叫年輕人來，我這個老頭要去釣魚了！”
人生剛過半的人最怕提老字，尤其是徐陽這樣努力追趕時代腳步的人，他90年代就買電腦，買車，買新出的數碼相機，玩過《帝國時代》，還攻過沙巴克，甚至前世自己還見他玩過《泡泡堂》，他嘴上再承認，心裏從不覺得他自己老。
誰知錢才十分不給麵子，甚至開始了“別人家孩子”那一套。
“三舅，你看看人家的叔叔，你做生意也十多年了，計劃經濟前就下的海，我記得那會你還跟著人跑黑白電視機吧？走南闖北的，怎麽就沒積攢下點人脈？人家三下兩下就把事情搞定了，我羞愧啊！你說我們幾個孩子去公司開會的時候提到自己的長輩，我怎麽好意思開口？？”
徐陽：……
這話的配方，怎麽這麽熟悉？
錢才當即不給徐陽反應的機會。
“好了，好好工作吧！家長就是孩子的起跑線，好好給徐慧雯掙點錢！別讓她走入社會和別人競爭的時候輸在起跑線上！掛了！”
說罷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掛了電話。
長舒出一口氣，爽了。
錢才心裏正爽著，手機又響了。
“喂，我有東西落在你那了？”
“小鬼頭，在我公司樓下拿著電話罵罵咧咧磨磨蹭蹭的幹什麽呢，還不趕緊去辦事？”
錢才回頭又看了一眼背後的樓頂。
“叔，你怎麽跟個特務似的？”
對麵笑了起來。
“你隻有三天，這三天你得讓我和我的董事會看到你的標書已經擺在招標單位的桌上，抓緊時間。”
“知道了知道了，掛了。”
掛了電話錢才回過頭翻起白眼，搖頭晃腦的模仿起童世才講話。
“你隻有三天……略略略……”
老鬼頭。
不知道為什麽，錢才重生以來第一次覺得自己真的像個孩子，他覺得他自己又開始學東西，開始成長。
……
咚咚咚。
“董事長，你怎麽來了？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楚文明從辦公桌後站了起來，驚訝的看著門口的錢才。
“開會，會議室。”錢才說罷又走出辦公室，去同樓層的童薇薇辦公室門口敲門，然後是銷售部代進元，技術部黃文剛……
他沒再像以前一樣先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打內線電話叫劉秘書過來，再交代他一個個通知，然後在自己辦公室裏偷偷懶，等著人上來坐在辦公室舒服的閑談工作。
他從童世才那裏出來之後，開始尋找適合自己的上位者心態，學習不能是有樣學樣東施效顰，但有一樣東西他覺得應該完全的接受傳承。
雷厲風行。
10分鍾後到達會議室的集團高管都感受到了這四個字，他們清晰的感受到，董事長好像變了。
“這段時間我去了滬上，滿打滿算，六天，不出意外的話，拿下了兩個相鄰地塊，共57.23萬平方，我們和日鑫地產，可能還會有宏財投資集團共同出資開發，文件我叫小劉去打了，一會發到各位手上。”
童薇薇聽到“宏財投資集團”，臉色微變，不過她也知道小叔不會做荒唐的投資，也不需要自己幫他決定，並沒有糾結什麽，又開始投入自己的工作思路。
其實她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經過這大半年的時間，她已經在全身心的投入這份工作中了，她的骨子裏其實就是一個自我思想很獨立的人，並不想聽從家裏給她安排的“投資一個聽她話的男人”的路，即使要嫁人，她也不想從別人身上去實現自我。
幾分鍾後，小劉把幾份初擬的投標文件放到了辦公桌上，小劉現在也適應了這個年輕董事長的辦事風格，能簡單的事就不搞複雜，單獨給他看的文件和講話稿，連標題頁都不用打，直接進入正文，幾張紙加兩顆釘書釘就搞定，隻有公開文件才會注意格式，小劉也樂得輕鬆。
“黃總監，下一步你的工作是要把技術部分離出來，屬於建築類的工程師和地產開發類人才，造價師要單獨劃分出來，成立建築公司和地產公司，負責網站維護的網絡工程師也要獨立出來，將來可能也會成立網絡公司，現目前先劃為下轄的網絡技術辦公室。”
黃文剛一愣。
“那我不是要下崗了？”
錢才皺了皺眉，道：“什麽話？技術部的職能是對下提供技術指導，對外負責技術溝通，本來也不負責現場工作，我看了，之前技術部的工作範圍亂糟糟，也是加班情況最嚴重的一個部門，什麽都要幹，那要分公司幹什麽，集團成立大半年了，現在過渡期也該過完了吧，我們要逐步精確部門職能。”
黃文剛苦著個臉道：“那我手裏沒兵了啊，咋指導，我一個人也忙不過來啊。”
“現在集團技術人才儲備不夠，這事有公司崗位指標規劃的問題，也有你們技術部的問題，相互理解吧，努力克服，各類工程師你可以優先選擇兩個留下，然後把招聘計劃盡快做出來楚總審批，通知人事開始招聘工作。”
黃文剛一下來了精神，道：“這個各類，是各大類，還是各小類？”
“大類！”錢才無語道，這人跟自己扣字眼。
黃文剛有些失落。
“那我手裏就剩6個？”
“對！這是火種！剩下的你自己招。”
錢才說罷，看向楚文明。
“楚總，這人力總監，你打算一直讓廖總兼著？現在餘總和廖總天天都在外麵看工地看新店盯項目，這不是副總該幹的事，他們不能再兼任分公司和部門職務了，人力資源部的總監你來負責招聘，超市那邊我來負責，還有，做好零售公司的溝通，不要掉線。”
楚文明點了點頭，臉上也有些憂慮。
錢才深深看了他一眼，喝了口水，繼續說道。
“說實話，零售批發公司的發展我是很不滿意的，這個公司在發展規劃裏，要承擔起自身盈利，培養銷售，收購代工廠，在零售渠道建立我們的品牌形象這四項職能，我初步規劃時給這個公司的編製是最多，現在呢，不到200個人，銷售員啊同誌們，銷售員的培養才是稱霸零售業的本錢，我的最終規劃，一萬五千人！這個公司至少要培養一萬五千名銷售員，相信我，把銷售終端落實到位，才是零售和礦泉水做大的最終資本，營銷方案都在其次，陳雲偉那邊我抽空再和他談一次吧，如果他還是不能全身心投入，隻做表麵功夫，那就離職，換人。”
楚文明聽到這，歎了口氣。
“我的建議是換人。”
說罷看著錢才，緩緩開口。
“陳總那邊，我的溝通效率一直不高，我也知道你的規劃，但是他的回饋並不積極，這一點其實我很擔心，他這人，憂患意識太強，老想著自己那一攤事，遲遲不肯放手，導致集團方麵布置的工作遲滯落後，沒有達到想要的效果……”
錢才知道楚文明的擔憂，抬手示意他不要再說。
“那就派個常務副總過去，具體的人選由銷售部代總監來選，協助他工作，推著他走，陳雲偉有能力，也有經驗，統領一個批發公司完全足夠，他就是擔心朝不保夕，那就趕緊想辦法推動發展，讓他獲得利潤，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動集團的老人，這也是公司考核裏為什麽要把過往功績列入考核標準的原因，包括聶俊林聶澤翾那邊，我看也難以為繼了，沒有培養出能夠接手自己手頭工作的人才，集團要幫助他們，挖，挖專業的人，當常務副，輔助他們，這件事人力沒有上任之前，楚總通知廖副總去幹。”
楚文明已經拿著手機開始發短信。
“好，我這就通知廖副總回來。”
錢才環視一周，敲了敲手中的筆。
“泥腿子老板是幹不長的啊，同誌們，希望你們引以為戒，趕緊著手培養自己的副手，我不想把你們累得半死，哪天去醫院ICU看你們，散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