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現身
初冬，萬聖節前夜，當夜幕開始降臨，整個清明市籠罩在一片安寧之中，這安寧的背後，是喧囂的夜。
淩晨十二點，人們打扮成各種怪物的模樣，從四麵八方奔赴一場化妝party。
熱鬧的中心廣場附近，景山路99號弄堂裏停靠著一輛黑色轎車。由端市局的那輛車實在太差了，巴斯寇從Gdn開了輛車出來，熄燈熄火，開啟了隱形模式，所以哪怕是在鬧市口，也沒有人發現這輛車的存在。
通過72小時的監控排查，他們終於找到了蛛絲馬跡。今天晚上，那個殺不死的嫌疑人會在這裏出現。
車內暖洋洋一片，後座上睡著剛剛排查完監控的蘇維夏。由端和巴斯寇坐在前麵，兩個人想聊幾句，又怕吵醒蘇維夏。巴斯寇指了指手環，教他開啟了思維溝通模式。
由端驚訝於科技的發達，兩個人不出聲，卻也聊了個火熱。
蘇維夏做了個很長的夢，夢裏她和導師一起來到地鐵站，準備進行賽前的最後一次練習，她是國內很被看好的記憶大師，就等著這次比賽拿個冠軍回來。她擅長的是人臉識別，其實這個電腦也可以做，但是她更厲害的是能夠分別出這些人的眼神光，即便是易容，也看得出來。
本該進站的地鐵延遲進站了，她和導師都一臉茫然，沒想到幾分鍾之後，地鐵發生了大爆炸，地鐵站裏警鈴大作。是兩車追尾然後發生的爆炸，有的人甚至連尖叫都沒來得及，生命就已經消逝了。她被老師撲了一下，摔倒在台階下。火龍蔓延了整個展台，她推了推老師，老師已經不會動了，她還來不及哭，突然一道強烈的光照射進了她的眼睛，她被這光眩暈得昏睡過去，她感覺到灼熱的目光盯著自己，她不知道是誰在看著自己。
短暫的昏迷後，她在廢墟裏醒來，似乎毫發無傷，她在隧道裏遇到了什麽人，那個人救了她，她卻再也不記得那個人的樣子。後來她遇見了由端，他渾身是血，卻將她帶出了那片廢墟。
蘇維夏突然一個激靈，腳狠狠地踹了前座，讓那兩個正在神聊的人嚇了一跳。
駕駛座上的巴司寇，推了推鼻子上複古的黑框鏡框，灰色帶帽衫下的臉十分白皙，他輕聲問：“做惡夢了？”
蘇維夏坐在椅子上，額頭上滲出一排細密的汗珠，過了足足有兩秒，她將頭發攏了一下，從左腕上擼下來一個黑色皮筋，將頭發綁成一個高高的馬尾。
巴司寇從座椅下摸出一瓶礦泉水來，擰了兩下沒擰開，隻好遞給由端。由端輕輕一碰，瓶蓋就掉了，然後遞給蘇維夏，蘇維夏喝了一口，腦海裏還是有些亂。
蘇維夏望著由端，微乎其微地歎了口氣。
一年多以前，由端讓她加入了Gdn，而後由端卻退出了，她後來才知道，“717地鐵爆炸案”的當天，由端和他的小組奉命去進行修複任務，卻出了意外，隻活了由端一個人，他十分自責，於是離開了組織。離開後，組織改寫了他所有的記憶，讓他成為了一名刑警。
由端打開了隨身的武器箱，裏麵各種槍支和彈夾，他從箱子最下麵，掏出了一瓶眼藥水和一盒眼霜。他一股腦給了蘇維夏，“你嫂子給你帶的，這幾天看那麽多屏幕，眼睛受不了。”
蘇維夏接過來，輕聲道謝，又問：“那眼霜是怎麽回事？”
“女孩子，怎麽也得注意一下形象。”
“別人以為你是咱們Gdn養的大熊貓可怎麽辦？”巴斯寇調笑道。
蘇維夏抿著唇，極其輕地笑了，方才心中的壓抑少了幾分。他們和由端相處的這半個月，還去他家裏吃過兩次飯，由端有個溫婉嫻靜的妻子和一個十二歲的兒子。記憶改寫之後，一家人生活的很幸福。
她睡了一會兒，精神抖擻了許多，拉出座椅前的電子屏幕，打開監控，開始觀察整個聚會，粗略估計來了有近萬人，要從這裏麵找出他們要抓的人，對一般人來說很難，但是對於蘇維夏來說，卻很簡單。
“嫌疑人出現！”蘇維夏一聲驚呼。
三人迅速下車，蘇維夏將監控畫麵轉到了自己的身份手環上，跟在由端和巴司寇後麵狂奔。她體能一般，廣場上人又很多，蘇維夏很快就掉隊了，她隻能用通訊儀告訴隊友那人的位置。
“12點鍾方向，以噴泉為原點，坐標18、27。”蘇維夏不斷報告那個人的位置，由端和巴司寇迅猛追捕。
“別過來！否則我自爆！”那人突然停了下來，在人最多的地方。
巴司寇和由端相視一眼，巴司寇慢條斯理地開始整理衣服，笑了笑說：“不如找個地方聊聊？我知道你不會覺得累，但是我追你我累得慌。你來這裏一定有什麽目的，不如告訴我們，看看是否有的商量，否則Gdn會一直追捕你。你也知道我們Gdn是幹什麽的，所有不屬於這裏的生物，都是要送走的。”
那人愣了愣，他的思維相對簡單，沒有考慮過這麽多。這片刻的遲疑，讓由端抓住了機會，直接出手，用繩索套住了那人。
“你騙我！”他憤怒，他的臉開始猙獰，作為人類的那一層皮膚開始液化，他像一個果凍人，看不清麵貌，隻能看到一團黏稠的晶體
周圍突然有人吹起了口哨，開始喝彩：“可以啊哥們！你這個特效化妝真帶感！哪個遊戲裏的？”
蘇維夏終於趕來，扶著腰氣喘籲籲：“找個人少的地方。”
由端拉著那人，從人群裏穿過，來到一個正在施工的大樓內。
那人變成了非人的模樣，嘶吼著掙脫了由端的繩索。他周身的晶體開始發紅，仿佛皮膚下不是血液，而是岩漿一般。
巴司寇暗道不好，三人相視一眼，同時按下手環，三道激光線射出，將那果凍人困在當中。
那人被困在原地，他試探了幾次穿過那條紅線，卻怎麽也走不掉，射線刺痛了他的皮膚。這東西可是Gdn專門研製出來，對付不老實的嫌疑人的。嫌疑人咬著牙，佇立著，沉默著，慢慢地跪在了地上。
蘇維夏皺了皺眉說：“我們可以滿足你一個心願，讓你沒有遺憾的離開。”
那人抬起了頭，眼睛已經徹底黑了，沒有一絲白眼球，他開口聲音好聽的很：“可以……滿足一個心願？”
蘇維夏點了點頭。
那個大塊頭的表情有了變化，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巴司寇，緩緩說：“手術……等她做完手術。我要保護她……”
蘇維夏有些猶豫了，這個外來的闖入者，似乎也不是罪大惡極，是他還是她？他的朋友嗎？是不是隻要看管起來，不讓他犯錯，等到他的朋友好起來，就可以送他離開了呢？
這一秒的心軟，讓蘇維夏分了神，大塊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撞向了蘇維夏。
“小心！”由端一躍上前。
盡管由端的反應很快，可還是來不及。蘇維夏的頭重重的撞在了地上，手環脫落，紅外線的牢籠瞬間打開了一個缺口。
在危急關頭，巴司寇扣動了扳機，連著三槍，卻沒能打中那個大塊頭。
大塊頭因此激怒，怒吼著：“為什麽，我隻是要求再等一等！你們為什麽！”
“我靠！”巴司寇罵了一聲，大塊頭衝一撲，他趕緊滾了一圈，勉強躲開。由端奮力拽住了大塊頭的右腿，兩個人一同摔倒在地，大塊頭用力一踹，由端隻好鬆開躲他這一腳。
二人廝打起來，拳拳到肉，大塊頭卻不疼的樣子，由端滿頭大汗。
巴司寇驚了，這出乎他的意料，原本經過分析，這個大塊頭沒什麽戰鬥力的，怎麽會突然一下子這麽能打？
突然一下子，一陣火光，砰的一聲。蘇維夏痛苦地閉上了眼睛，由端倒在了地上，他的耳朵嗡鳴，滿臉鮮血，他拍了拍被自己護在身下的巴司寇，手還沒能探到巴司寇的鼻翼前，意識已經模糊了，最終也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