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雀鬼
從蕭玖玖家的小區下樓以後,薑辰收到了一條信息。
是蔣瑤發來的。
“紀庭深帶了一個朋友,想要和你再約一局,底注還是和昨天一樣,你來嗎?”
“哦對了,他還特意跟你說了,這次他帶的是個高手,你要是不想來,完全可以拒絕,沒有任何關係。”
這倒是讓薑辰有些意外,想來卻又還算合理,像他那般驕傲的人,未必能夠容忍自己的挫敗,所以是找了個厲害的牌手來把顏麵找回來?
畢竟重要的不是這一億兩千萬,而是輸了一夜的顏麵。
薑辰倒是好奇,“他是找了個誰?”
“整個賭博界的唯一至高傳說,無敗之男,雀鬼。”
給薑辰整樂了。
“找個人來接我。”他朝著蔣瑤說了這麽一句以後,接著便在蕭玖玖家的樓下抽起了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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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熟悉的2203房間,薑辰到這的時候,蔣瑤,紀庭深,還有雀鬼,已經在此刻等候多時,而薑辰坐在了他的位置上,既然今晚的賭局已經變了性質,那就也等於,薑辰和蔣瑤默認是綁定在一起的一組了。
蔣瑤湊到薑辰的耳邊,用很輕的聲音說,“那個叫做雀鬼的男人,出道即是巔峰,不管是出千也好,賭運也罷,他從來都沒有輸過任何一次,號稱賭博界的不敗傳說,基本已經被許多的大賭場拉黑了,但到了他那個程度,已經不差任何錢了,也不是錢能請動的,也不知道紀庭深用了什麽辦法,把他給請了過來。”
薑辰這才看了一眼,就坐在紀庭深上家的那個男人,那個男人看上去倒是平平無奇,甚至年紀也不大,中等身材,有幾分慵懶的,沒睡醒般的架勢,隻是當察覺到了薑辰的眼神,他微微睜開眼睛,眸子裏多了幾分玩味。
那是自信的鋒芒。
薑辰和他對視了一眼,接著看向了紀庭深,紀庭深再丟出一根煙給他,“今晚要是薑哥你不想玩了,那賭局隨時可以按照你的心情結束。”
畢竟,紀庭深隻是要將這個麵子掙回來而已。
“客氣了,但既然我都已經坐在這裏了,那……贏,就是唯一要做的事情。”薑辰笑笑,看了一眼蔣瑤,“那看來我也要稍微認真一點了,今夜就讓我來拿下這賭博世界第一人的稱號吧!”
“一杯冰可樂,超級冰!”
“收到!”蔣瑤莫名被他的中二氣質感染,尷尬的想要捂臉,牌桌使用的仍舊是電子的,這裏是蔣瑤的地方,蔣瑤沒有任何作弊的理由。
至於要是真的有出千的手段,隻要沒有現場抓到,那就當相安無事,這是賭博界默認的規矩。
每個人的底分是兩萬點,一個半莊總計是八局,今晚一共約了三個半莊,到時候分數相差的一點點數,就等於五千塊。
東一局很快開始。
薑辰玩味的看向了那個叫做雀鬼的男人,薑辰自己的牌是很輕易就能速攻小胡的牌型,但對方僅僅在第一輪,就宣布了W立直,也就是開局立直,隻等自摸。
薑辰不屑的打出了一張九萬,“開局立直能是什麽大牌?”
"榮。"雀鬼推倒麵前的手牌,“一氣通貫,w立直,寶牌2,滿貫,八千點。”
薑辰微微眯起眼睛,看了一眼對方的臉。
而雀鬼仍舊是慵懶的模樣。
他已經厭倦了這些無趣的牌局,紀庭深既然以他一個單獨的人情作為邀請,他抉擇了下,就還是來了,畢竟,這也可能是……命運的抉擇。
而薑辰認認真真的看了對方十幾秒鍾,他把點棒丟給了對方,忽然就大笑了起來。
這般無意義的發笑讓在座的三人都有些困惑,但薑辰也就隻是這麽笑了一會兒,默默的把麵前的牌推到了牌桌裏麵,看了一眼這個叫做雀鬼,最多比他大上兩三歲的男人,朝著他露出了一個……玩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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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鬼是十三歲那年,正式踏入這一行的。
踏入這一行並非是因為他家裏有什麽賭博的高人,也並非因為他有什麽奇遇,單純就是因為,最開始在手機上玩鬥地主,總能給他那沒事喜歡娛樂娛樂的老爹贏不少的歡樂豆。
漸漸的,他對著稍微有了些興趣,於是開始漸漸的接觸那個黑暗的世界,入行這麽多年,他見過無數的千術,包括各路的高手,以及賭博世界的各種黑暗,但……他卻從來都沒有輸過。
他並不是一個能力者,準確來說,他就隻是一個普通人而已,今年他二十四歲,這些年的賭博,已經給他積累了數不清的財富,更何況他還經常被請去打一些代打局,而雀鬼的名號,也就是在那時候慢慢的傳出來了。
麻將,本身是一個概率與運氣的遊戲,從某種角度來說,雀鬼是天才,在堪堪接觸麻將的第五局,了解了所有的規則以後,他就已經領悟到了麻將的“概率”是一件多麽無趣的事情。
通過最完美的概率計算,可以做到最理想的狀態,保證每一張出牌都是為了想要的結果,從對方的牌盒來推斷他想要的是什麽,他的手牌是什麽,再通過根據觀察對方的各種微表情言語試探,這些技藝他隻花了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就已經盡數掌握。
從那一刻以後,他就沒有了對手。
這個世界上,像他這樣能夠計算概率,窺探表情的牌手,自然也是有大多數的,但他還有一項獨一無二的秘技,就是他縱橫這牌局數十年,未嚐一敗的最重要原因。
那一項秘技,也隻有他一人能夠掌握,這世間……也就僅僅隻有他一人。
所以,他是永遠不敗的……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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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半莊,很快就進行到了東四局。
而薑辰的點數,現在就隻剩下了八千點,如果再點一個滿貫的炮,那這一局他就等於被擊穿了,相當於就要支付一億給紀庭深。
而他現在是剛連莊第二把,依靠的都是斷幺九加寶牌,不然現在這八千點都不會剩下,而麵前的雀鬼仍舊是慵懶的姿態,他從煙盒裏抽出一支煙點上,才剛剛深吸一口,卻好像不小心嗆到了,狠狠的咳嗽了兩聲。
薑辰的表情一直都不算凝重,也沒有故意虛張聲勢,雀鬼早就已經懶得再去刻意讀他人的表情來分析做牌了,這已經近乎成為了纂刻進他骨頭裏的本能。
這一局的牌很快整理好,而薑辰也從煙盒裏抽出一支煙點上,他看向了雀鬼的臉,煙霧將他的表情模糊,他的聲音似乎帶著幾分玩味,“很無趣吧?”
雀鬼愣了一下。
他還以為是薑辰以為他出了什麽千,亦或是做了什麽把柄,但他從來都沒有做過這種事情,所以他一樣抬起頭,看向薑辰,“什麽?”
“放心,我知道你沒有出千,我隻是問問而已,這樣的牌局……很無趣吧?”
“畢竟我隻要贏了就好。”雀鬼倒沒有刻意謙卑,實際上他早早的就覺得有些無趣了起來,反正最後結果也一定會是他贏,這樣的牌局,當然會很無聊。
現在他的點數已經是三萬兩千點,吃的全部都是薑辰的分數。
“可你已經沒有對勝負的欲望了了,因為你覺得你一定會贏,賭博的東西也不再讓你感到興奮,你因此而感到厭倦,厭倦了賭博,厭倦了牌桌,像你這樣的人……可是會被牌浪拋棄的。”
雀鬼聽著薑辰這中二病一般的言論,冷哼了一聲,不做回答,隻是默默的摸了一張牌。
但摸到那張牌的片刻,他忽然愣了一下。
他現在手上的牌型,是三暗刻,清一色,而摸到的這張牌,隻要他想,現在就可以榮和,然後輕鬆的以絕對的至高點分數,在接下來的幾局裏麵速攻小胡,就可以拿下這個半莊的勝利。
但麵前的這個牌型……實際上,還有一種更加恐怖的胡法。
綠一色,四暗刻單騎,牌盒裏現在還有很多牌,而他的手上這一張七條,如果想要做後者那個大牌型,則需要放棄掉,再等進張。
這一把不管是自摸,亦或是薑辰還是蔣瑤點炮,那都是直接三倍役滿,他不是莊家,九萬六千點。
他可以直接把遊戲結束在這一局,甚至接下來的兩個半莊,他們都未必有籌碼來支付了,而雀鬼所擁有的,就是絕對的,絕對的自信。
接下來不管紀庭深想不想要這錢,那是紀庭深的事情,但他確實把紀庭深的麵子給掙足了,那他今晚的任務,也就算是完成了。
所以他隻遲疑了一秒,在心中默默的念了一句什麽,然後打出了那一張七條,那張七條,對他來說也是絕對的安全張。
下一旬輪到了薑辰摸牌,他用手指稍微感受了一下牌背,朝著雀鬼笑了一下,然後推倒麵前的手牌。
“斷幺九,一千點。”
明明隻是個尋常的截胡,但雀鬼卻忽然在此刻,嗅到了一絲不對勁的味道。
縱橫黑暗世界的賭局多年,他隱隱約約有一種感覺,仿佛今晚的牌局,未必真的有他想的那麽輕鬆。
而薑辰仍舊隻是微笑著,牌局進入到了南四局,蔣瑤打出一張南風,薑辰喊出了一聲碰。
東風,碰。
西風,碰。
薑辰出完牌以後,來到了紀庭深,紀庭深遲疑了片刻,打出了一張北風。
而薑辰看了一眼紀庭深,又搬出了一句中二台詞來。
“紀公子,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
“是斷幺九的概率更大,還是大四喜的概率更大?”
紀庭深被薑辰這個問題問的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一邊的蔣瑤現在此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紀庭深不會閑的無聊去看那些奇怪的神仙打牌,但她會啊,她無聊的時候天天追這些魔幻麻將日劇呢。
紀庭深想了想,“當然是斷幺九的概率更大。”
薑辰搖了搖頭,但他卻不再看向紀庭深,而是看向了雀鬼,用微微帶這些神秘莫測的語調說,“不,對雀鬼和我這種人來說,這兩者的概率,是一樣大的。”
薑辰推倒了麵前的手牌。
“大四喜,雙倍役滿,你被擊穿了,紀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