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三合一

被關禁閉了。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或者說,沒有就地對富岡真帥進行追殺都是因為這裏是東京咒術高專,反正你剛才看京都那些家夥躍躍欲試的樣子,是想要扯下富岡真帥腦袋上的通緝令的。

你估摸著你的真帥崽崽應該挺值錢的,至少在京都區域挺值錢的。

所以說,真帥崽崽現在被關禁閉也應該是東京咒術高專這邊周旋過的結果吧。

你看著左上角的禁閉倒計時,沉默。

對咒術師動殺心是十分嚴重的行為,雖然你並不把京都咒術高專的那些家夥當做同伴,但很顯然,咒術界明文規定的還是不可以對咒術師下殺手的。之前你與禪院直哉的對戰還可以稱之為切磋,但後期你控製著富岡真帥把禪院直哉按在地上平A,已經超出了切磋的範疇,直接被京都咒術高專那邊的混蛋們定義為殺戮。

可即使是這樣,你也並沒有一點後悔的意思。

嘛,大不了就離開咒術界唄。

你隻是有點可惜真帥崽崽剛剛交好的兩個同期,明明已經成為朋友了,但很有可能因為這一次的事情,就此分道揚鑣。

想到這裏,你後知後覺升起不好的情緒。

啊,因為你的一時衝動,就真的對那個混蛋起了殺心,你本來還想讓真帥崽崽好好享受一些青春的校園生活呢。

你忍不住咬起了指甲,心情開始有些失落,這時候再翻開相冊,看見不久前富岡真帥與七海建人灰原雄的合影,扁了扁嘴。

你原本暢想的,富岡真帥輕鬆的青春校園生活好像在你的一時衝動之下毀掉了QAQ可惡,明明你之前不是這樣容易發怒的性格的。

你咬著指甲,憤憤不平的看向左上角的10080min的倒計時,心想,不管是否被驅逐出校園,會不會再被東京咒術高專一起通緝,總之——幾天後的姊妹交流會是沒有時間參加了,明明之前都那麽期待的!

你心情頓時更加低落,就在你自責的為中途變革的校園生活做打算的時候,一直安靜的音響裏突然傳出少年微啞的聲音。

你渾身一激靈,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是富岡真帥的聲音。

戰鬥之後富岡真帥的聲音與平常有了些不同,具體的你說不出來,但是,好像更加好聽了!!

遊戲人又兼具聲控,你也不例外,你頓時停下啃咬指甲的動作,豎起耳朵,全身心集中的去聆聽音響裏的聲音。

{富岡真帥(冷靜):沒有關係的。}

也許是特殊環境觸發特殊台詞,這一次的待機語音依舊是你沒有聽過的。

少年的聲音似乎穿透了時間,跨越了光陰,走過橫隔在次元之間的無形壁壘,來到了你的身邊。

{富岡真帥:隻要在您的身邊,我也會無所畏懼的。}

{富岡真帥:不會再失去什麽了。}

你整個人仿佛被雷電劈中,呆愣在原地,也不知為何,也許是大腦沒有反應過來宕機,又也許是這一瞬間思考了太多,在許久過後,你大腦堪堪維持運轉之後,出現在你記憶裏的居然不是富岡真帥的這兩句話。

很莫名的,又很奇妙。

人的大腦似乎總會在無意之間記錄下一些自認為很小很平常的事情,接著,會在某個你自己也意想不到的瞬間,將那不經意之間記錄下來的東西回放。

那樣微末的,似乎不可查的東西,會無比清晰的出現在你的腦海裏,每個細節,每個表情,甚至說話時的語氣詞,都會無比清晰。

在你打開這個遊戲不久時,因為對此類遊戲的陌生,操作失誤隻剩下血皮的富岡真帥全身染血,落地之後,似乎有一句待機。

“這樣的我,有能力保護你嗎?”

那個時候的富岡真帥,此刻,在你的腦海裏無比的清晰,不管是從撬棍上滴落的鮮血,還是飄揚的衣角,甚至是說話時閉起來的眼睛。

在緊張嗎。

還是,在許下什麽承諾。

你眼前恍惚,仿佛霧靄一樣的沉寂散開之後,眼前的屏幕裏隻剩下了這兩句孤零零的話。

煩躁居然就因此褪下,你沉默的看著屏幕裏,似乎是富岡真帥觸發新場景之後的待機話語,忽地笑了。

少年的聲音還未在耳邊徹底散去,不管這個人是否為一段精心編織好的數據,亦或者是真的存在於某個平行時空活生生的人,至少在此刻,你願意相信他在屏幕的另一邊陪伴著你。

即使隔岸,即使你們之間有著永遠無法跨院的阻礙,但現在,你與真帥被一個屏幕連通了。

魔怔了吧。

你搖頭苦笑,眼底卻還有淚水,盯著屏幕裏依靠在木質牆壁上的富岡真帥,似乎有很多遊戲玩家會期待盼望著,甚至祈盼著屏幕裏的角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至少,有過他們生活過的痕跡,也許就是魔怔了,你一直是一個很冷靜的人,但此刻的你,看著屏幕裏的富岡真帥,居然真的有一瞬間的希望著對方真正的活著。

至少,富岡真帥,請在‘你’的世界裏,開心的活下去吧。

你輕輕呼出一口氣,將手從手柄上移開,看向掛在牆上的掛鍾。

倏地,你愣住了,如果你的腦子還清醒,現在的時間是下午一點半吧?

可是,你記得遊戲裏的時間絕對不隻是過了這麽短。

你甚至執行了一個任務呢!

怎麽可能隻過了一個小時!!

你下意識去摸放在旁邊的米線外賣盒子,剩下湯汁的米線盒子還微微帶著熱意,這讓你徹底呆住了。

啊這。

你呆呆的眨了眨眼睛,又一次不信邪的按亮手機,發現也是一點半。

這麽久了,居然才過了一個小時??

好吧,看來遊戲裏的即使是濃縮過的,不過想想也是,就論這一次的禁閉,時間就要四天,如果遊戲世界與現實世界的時間是一致的,那豈不是要在這個屋子裏呆四天?

那遊戲也太邪門了。

你成功的說服了你自己,活動了一下四肢,又一次拿起了手柄。

嘛,你還以為要吃完飯了呢,結果才一點半啊,還能玩一下午呢。

你拿起手柄,看著空空如也,隻有木頭和富岡真帥的房間,陷入了呆滯。

啊——!!

可惡!!!現在還被關禁閉呢!!!

你頓時又萎靡了下去,就在這時,你想起了之前被你塞進角落裏的係統提示,是什麽來著,剛才因為太專注於揍那個花裏胡哨的京都校花孔雀,導致你還算精明的腦袋被憤怒充滿,現在居然有點轉不過來。

不管怎麽想都是那個京都咒術高專的挑染花孔雀的錯!!

你不滿的鼓起嘴巴,按照記憶,把角落裏的係統提示拖了出來。

【係統提示:咒力貯存回路加載完成!請玩家是否選擇貯存咒力?】

【是。】

【否。】

第三個【今晚再做選擇吧。】黑掉了,現在隻能選擇【是】與【否】。

你又忍不住啃起了指甲。

是那個刺針,你有些質疑與自己的運氣,但已經抽出來了,相當於真帥崽崽有一個外置腎了,不用又好像有點虧。

但你真的不相信你的運氣!!!

你不相信自己抽出來的東西是什麽陽間玩意!!

但是,你的壞運氣應該消耗在了抽卡上,咒力貯存而已,你仔細研讀了許多遍,都沒發現【係統提示】上的文字遊戲,應該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外置腎?

你幾乎要把指甲啃禿了,又開始自顧自的陷入了糾結地獄。

最後,你還是選擇了【是】。

刺針已經紮進了富岡真帥的身體裏,再多的猶豫似乎也沒有本質的區別。

你如此想到。

【係統提示:玩家選擇了是!】

【係統提示:咒力貯存回路正在加載!!】

【係統提示:咒力貯存中!!!】

你猛地屏住了呼吸。

肉眼可見的,富岡真帥的手腕驟然爆發出一陣黑色火光,與此同時,你眼睜睜看著剛剛恢複的藍條仿佛被黑洞吞噬,正在以一種極為恐怖的速度消失!!

{富岡真帥:唔……}

音響裏忽地傳出一聲悶哼。

{富岡真帥:——嘶。}

你緩緩瞪大眼睛,藍條在你的注視下一瞬間清零了,但咒力貯存回路卻依舊在運行,血條沒有因此減少,你隻能慶幸於,至少這個咒力貯存回路是不會危及富岡真帥的生命的。可即使這樣,屏幕裏的富岡真帥也依舊隨著咒力貯存回路的運行發出陣陣的悶哼,很快,他撐著牆壁的手顫抖著,鬆了力道,倚靠在牆壁上的身體軟倒,緩緩的滑下。不再盤腿坐著,轉而變成抱住腹部蜷縮成一團,悶哼的間隔越來越長,但卻轉為了喘息。一切都出乎了你的意料,你以為是刺針又開始吸血,便慌亂的看向血條,卻發現血條依舊非常健康——還是滿的——但富岡真帥看起來卻不太妙。

頭頂的花花還是搖晃,像不安狀態下的狗狗尾巴,胡亂的抽打著木質的地麵,霹靂乓啷的聲音讓你的身體跟著顫抖,混亂痛苦的聲音不斷的傳進富岡真帥的耳朵裏,充斥著淩亂喘息的音響裏便多了沉重碰撞聲,然而左上角的狀態欄卻隻是增加了一個【咒力貯存回路運轉】,除此之外,你沒有看到任何負麵的buff。

你麵色沉冷,眼底照著屏幕裏森冷的顏色,眸色更深。

至少富岡真帥目前從數據上來看,一切正常。

可富岡真帥的狀態一點也不正常啊!!你對此無從下手,隻能緊緊的盯著屏幕裏抱著腹部不斷喘息的富岡真帥,而此刻的屏幕成為了阻礙你與富岡真帥的最大壁壘,真帥頭頂的花花不斷敲打著地麵,富岡真帥的頭發似乎也被汗水浸濕。

{富岡真帥:……}

音響裏的聲音淡了下去,但花花錘擊地麵的聲音卻沒有停下,甚至在某個瞬間更加急促。

他忍下的□□,被花暴露了。

你恍惚之下的錯覺很離譜,你竟然又一瞬間覺得富岡真帥是為了你才吞下的痛呼。

喉嚨發澀,富岡真帥藍條依舊是零,但咒力貯存回路的運轉始終未停。你從無可奈何裏掙紮出來,忽然想到了什麽,立刻點開了上方不斷閃爍的【咒力貯存回路】的buff,你的猜錯沒有錯,果然,下方原本的解釋裏又多了一行小字。

【咒力貯存回路:每次運轉時長為30min,不可中斷,每30min後,貯存咒力數值為自身咒力*3。】

你一愣,立刻在心裏進行了換算。

273*3

……等於多少來著??

819!!!

每次貯存能獲得819的MP!!

你不可置信,但又皺起眉,心裏卻沒有幾分被天降藍條擊中的興奮。

這個buff卻並沒有解釋富岡真帥如此痛苦的原因,你眼睜睜看著蜷縮在地上的富岡真帥臉上逐漸升起的不健康的紅,又忍不住咬指甲。

居然要30min。

……

東京咒術高專活動室內,正在開會,會議的內容主旨還是關於問題學生富岡真帥的處理方法。

京都咒術高專的班主任臉被氣的通紅,青筋直跳,他指著吊兒郎當盤著腿打哈欠的五條悟,口不擇言的大吼道:“五條悟!!!你這是包庇罪人 !!!”

在場的除了夜蛾老師,日下部篤也,東京咒術高專的校長以及京都咒術高專的校長除外,在現場的學生隻要五條悟一人,得益於五條悟身份的特殊性,他也算是東京咒術高專裏唯一一個有資格參加類似於高層會議的學生。

六眼的地位在這裏體現的淋漓盡致。

對於京都咒術高專班主任的指責,五條悟隻是動作誇張的挖了下耳朵,被墨鏡遮擋的眼睛誰也不知道他正在看向哪裏,但肯定沒在注視京都的這個班主任就對了。

他的這一副姿態頓時惹得京都咒術高專的班主任更加憤怒,肉眼可見的,他的額角也浮出青筋,胸口劇烈的起伏著,他猛地站起來,將手邊的茶杯扔向五條悟,語言更加的激烈:“五條悟!!那個罪孽不僅火燒了京都咒術高專,他甚至想要傷害同為禦三家下一任家主的禪院直哉!!這個人的存在就是咒術界的恥辱!!!是咒術界的危機!!”

“東京咒術高專難道想要包庇這樣的一個罪人嗎?!”

他的聲音落下,一陣沉默。

五條悟動作緩慢的將落在天花板上的視線收回來,一格一格的挪動到對麵的家夥身上,這個人他認識,是禪院家的,與東京咒術高專不同,京都咒術高專內部簡直就是世襲製的標準模板,從校長到老師,每一個人都是從‘名門正派’裏出來的,甚至裏麵的學生也搞一些家族歧視,名門一個兩個弱的像街邊的孑孓,他一個不注意就能踩死一大把。

啊,煩死了。

冰藍色的眸子即使隔著墨鏡,也是一片通透,黑色的鏡片無法遮擋住外界的景象,醜陋的人依舊在扭曲著叫喊著,五條悟輕輕眨了下眼睛,映在視野裏扭曲的咒力團還在張牙舞爪,令人作嘔。

他不耐煩的嘖了一聲,禪院家的班主任立刻噤了聲,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土雞。

似乎是因為被一個小輩一聲不耐煩的咂舌嚇到而感到羞恥,禪院家的班主任轉過頭,與加茂家的長老對上了視線,得到了鼓勵,他立刻又轉回頭,色厲內荏的指著五條悟又開了口,殊不知自己被當做一個標槍在用:“難道你不承認嗎!?包庇一個罪人的難道不是你們東京咒術高專嗎?!”

禪院家的班主任想到了什麽,又冷笑了一聲,道:“當然,京都咒術高專和東京咒術高專兩校向來是相互扶持的姊妹校,如果你們願意把那個罪孽交出來……”

“砰——鐺——!!”

“咣——!!!”

禪院家的班主任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風箏倒飛了出去,和室的木質障子如同破紙片被他的身體砸了一個窟窿,還不算完,從天兒降的一腳正正當當的踩在了禪院家的班主任肚子上,將他連同地麵一起鑿了一個大坑出來!

“啊啊啊啊!!!!”

禪院家的班主任發出一聲慘叫,鮮血順著他的口鼻湧出,常年蝸居在京都咒術高專裏,任務都丟給學生做的家夥,現在連用來防禦的咒力運行都阻塞,被五條悟輕輕鬆鬆一腳踩在了腳底下。五條悟的腳正正當當的踩在禪院家的班主任後背上,並不斷在上麵施加壓力。

他手指勾下墨鏡,冰藍色的眸子比天空還要清澈,映出來禪院家班主任狼狽醜陋的身形,一時之間,跟著他們走出來的所有人視線都集中在了這個五條家下一任家主的身上,試圖從這個年輕人身上尋找到未來五條家的走向。

五條悟並不管那麽多,剛才他就在思考怎麽把那個頭頂長花的學弟從京都那群吃人不吐骨頭的老橘子手裏保下來,說實話,在聽說富岡真帥把禪院直哉揍得隻剩下一口氣,要不是夜蛾正道出手阻攔,現在禪院家就要舉行葬禮——總之,在五條悟聽說這件事的時候,他正在和夏油傑盤算著該怎麽給禪院直哉套麻袋。

富岡真帥差點把禪院直哉打死,現在被關進了禁閉室,五條悟飛快與夏油傑對視一眼,立刻明白了各自的打算。

硝子已經被夜蛾老師帶去急救室,五條悟一馬當先的決定去和京都咒術高專的老橘子推拉,夏油傑還笑他不是最討厭那群家夥。

五條悟思及此,又是嘖一聲,腳下更加用力,附著了無下限之後,禪院家的班主任痛苦的□□聲越來越輕,最後甚至嘔出了一大口鮮血、

“嘰嘰歪歪唧唧歪歪煩死了,你是家裏沒斷奶的狗嗎隻會追在別人屁股後麵喳喳哇哇的沒完沒了。”五條悟甚至在禪院家班主任的後背上跺了幾腳,把人又一次踩的吐了幾口血。

“啊不對。”五條悟想到了什麽,把墨鏡又推了上去:“說你是狗真是侮辱狗了。”

“五條悟!”加茂家的那個長老見狀,沉聲道:“你是否太過於囂張了?”

“哈——?”五條悟插著腰,聞言回過頭,上上下下的把那個加茂家長老打量了一邊,嗤笑道:“你又是哪裏冒出來的?”

他沒等加茂家的人回答,又把墨鏡推了上去,仿佛在多看這幾人一眼六眼就要瞎掉。他這幅態度讓不少京都咒術高專的人臉色鐵青,但他們又害怕與五條悟的六眼,一時之間,除了剛才開口說話的加茂家長老,居然無人敢應聲。

五條悟見狀,又是一聲嗤笑:“怎麽,如果我把我腳底下的這個孑孓踩死了,是不是我也是罪孽呢?”

他的話立刻讓在場的所與人都變了臉色,這可是咒術界百年一遇的六眼,先不論六眼與咒術界的重要程度,就如果五條悟叛逃,禦三家的五條家族也一定會支持他們的少家主,畢竟在這些人眼裏,六眼可是大於一切的。

換句話說,五條悟本身就是最大的籌碼。

五條悟說完這句話之後,自己也沉默了一下,隨後他像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一般,托著下巴開始嘟嘟囔囔。

“對啊,我為什麽不叛逃呢,黑市裏的任務酬金開的可比學校高,還可以相接就接,不接也沒人敢逼我。”五條悟好像快要說服他自己了:“咒術界這群廢物每一個能打的,誰也抓不住老子,在帶上花花學弟和傑硝子,咒術界誰都動不了我們。”

五條悟居然越說越興奮,情到深處時,又在禪院家班主任的後背上跺了幾腳:“這樣老子也不用和這群廢物說話了,直接帶著花花學弟走就行,憑什麽聽這群老橘子的廢話連篇……”

說到這裏,五條悟在低頭看向腳下的禪院家班主任時,已經帶了藏都不藏的殺氣。

“還罪孽?”五條悟扯起嘴角冷笑,小型的{蒼}在他的指尖旋轉,下一刻就要落在禪院家的班主任身上:“老子覺得你活著才是罪孽。”

“悟!”夜蛾正道眼看著五條悟真的要給禪院家的班主任一個蒼,他心思急轉,在五條悟轉過頭來看他的時候,想也不想道:“你不能殺了他,悟。”

“哈?”五條悟並沒有收手。

“悟。”夜蛾正道沉聲道:“他今天隻是被咒術界要回來的。”

“還要還給警視廳繼續蹲局子呢。”

五條悟:“…………”

五條悟:“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聲讓京都咒術高專的人臉色鐵青一片,但好歹這大少爺把腳從禪院家的班主任後背上挪開了,就當大家都鬆一口氣的時候,卻隻見五條悟笑著掏出了一大捆麻繩。

五條悟爽朗道:“這樣啊,那作為和諧友愛的東京市市民,我還是有義務送一些法外狂徒進局子的。”

他幹脆利落的把禪院家的班主任捆成了粽子,也沒讓其餘人把這人送進醫務室看看,就像拖垃圾一樣把人又拽回了和室內:“我們開會吧!結束後我會親自把他送回去的!”

東京咒術高專的校長這時才緩緩開口:“那,就富岡真帥的問題,我們重新討論一下吧。”

五條悟的殺雞儆猴很有效果,至少,沒有人在大喊著罪孽要把富岡真帥通緝或者死刑了。

* * * *

不斷被汲取的感覺終於消失了。

富岡真帥重重的呼出一口氣,他癱倒在地上,汗水已經徹底打濕了身上的衣物,發絲一縷一縷的垂在眼角眉梢,水滴順著發梢凝聚,最後顫巍巍的落在了富岡真帥的眉間。

他眉心微顫,努力撐開沉重的眼皮,疲憊幾乎浸入骨骼。

四肢都在發麻,咒力在一瞬間被手腕上的紋身吸取幹淨,從未體驗過的空落感頓時席卷了富岡真帥,但紋身卻越來越燙,它不斷的從富岡真帥的身體裏榨取更多的咒力,富岡真帥以為幹枯的身體裏不會再有咒力出現,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他的身體裏居然真的隱藏著從未使用過的咒力。

那些咒力像是被藏在了血液深處,靈魂縫隙,如果不是紋身的出現,富岡真帥永遠也不會發現它們。

他的身體裏怎麽會存在如此之多的咒力,咒力的來源是人的負麵情緒,那些咒力是富岡真帥日常生活中積攢下來的負麵情緒凝聚出現的咒力,它們無處不在,它們滲透進富岡真帥的身體之中,隱藏在不為人知的角落裏,等待著被發現的一天。

手腕上的紋身溫度已經緩緩下去,不再那麽的滾燙。

富岡真帥顫抖著指尖,輕輕撫摸上手腕上的紋身,他卻無法感知到其中的咒力量是多少,被紋身汲取出來的咒力好像分離了他的身體,他無法支配無從感知,與其說是一個外置的咒力庫,倒不如說是將他身體裏不知不覺積累的負麵能量吸取出來集中保存。

這裏麵承裝的,都是富岡真帥自己也未有察覺的所有‘糟糕’。

富岡真帥垂下眸子,抿緊了嘴角。

有汗水順著發梢滴落,砸在他的眼角,又順著側臉蜿蜒而下,如同淚跡。

{真帥。}

主人的聲音也低低的,仿佛隔了層罩子,富岡真帥知道,是自己混沌的腦子無法準確捕捉到聲音的緣故,他深深的吸進一口氣,更加用力的攥緊拳頭,從掌心蔓延上的刺痛終於讓富岡真帥沉重的大腦泛起一寸清明來。

他想讓主人注意他,但又偏偏不想真的讓主人憂心。

富岡真帥忍住幹癢的嗓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與往日無疑:“我在。”

話出口,富岡真帥就意識到了不妙。

他以為自己的狀態尚好,但發出口的聲音卻嘶啞,宛如在沙漠之中幾日未曾飲水一般的破敗嗓音讓富岡真帥下意識皺起眉,已經筋疲力竭的花花無力的拍打了一下地麵,仿佛現在富岡真帥的心情一般。

好難聽的聲音。

富岡真帥抿緊嘴,垂下眸子,手指無意識的開始摳緊地板。

很久之後,富岡真帥的思緒浮浮沉沉,在將要墜入黑暗時,他終於聽到了主人的聲音。

{我很後悔。}

一種莫名的恐慌瞬間淹沒了富岡真帥,整個人仿佛被一桶從天而降的冰水潑醒,他終於從昏沉之中清醒過來,身體倏地僵直住了。

後悔。

富岡真帥下意識吞咽起口水,但幹涸的口腔隻火燒火燎的刺痛起來,並沒有多餘的唾液潤濕他的喉嚨。

富岡真帥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著,如同一個正在等待死前臨刑的犯人。

他沉默的把自己團成一個修勾團團,花花也委屈巴巴的團進了臂彎裏,富岡真帥縮成一團,安靜的等在著主人後半句未說完的話。

主人說很後悔。

為什麽後悔。

後悔什麽。

富岡真帥抿緊嘴角。

難道是自己最後一刻衝上去打禪院直哉嗎?

那個手他確實有一瞬間掙開了主人的指令,富岡真帥確確實實想要殺死侮辱了主人的禪院直哉。

他的這個行為給主人添麻煩了嗎?

所以主人才會說後悔。

富岡真帥覺得自己的眼眶有點濕,他用手背擦了擦,卻發現隻有滿臉的汗水。

濕潤的發梢還在滴落汗珠,不斷的砸在富岡真帥的臉上,眼角,讓他看起來像剛剛痛哭過一樣可憐。

富岡真帥確實很想哭哭,但剛才的掙紮又確實讓富岡真帥筋疲力竭,哭泣的力氣都喪失幹淨了。

他隻能把自己蜷縮的更緊。

也許是幾分鍾,又或許是幾十分鍾。

總之,富岡真帥覺得仿佛隔了一個世紀那麽遙遠,他終於聽到了主人的聲音。

淡淡的,又有一點沙啞。

{我想要為你的每一個決定做決定。}

富岡真帥緩緩瞪大了眼睛。

他傾聽著主人的話,仿佛死去的心髒在言語之中又活了過來。

{真帥,我一直再想。}

主人似乎有些難過。

{我為你做下的決定真的是你想要的嗎,真的是正確的嗎。}

沉穩的,勝券在握的,總是溫和篤定的聲音裏第一次夾雜了迷茫,主人在詢問富岡真帥,仿佛在等著一個答案。

{真帥,我的存在,是否是正確的呢。}

富岡真帥手指用力的摳進地板,他沒有立刻回答主人的話,而是拚著不斷顫抖的胳膊,將自己沉重的身體緩緩撐起,肌肉隨著他的動作發出陣陣抗議,但都被富岡真帥壓了下去。

他的心髒前所未有的雀躍。

又前所未有的沉重。

他隱約之間感覺到咒力似乎在恢複,那些無形的,不為他所用的咒力,又一次產生,悄無聲息的開始滲入他的血液與骨骼之中,這些東西一點一點拚接組成了富岡真帥對主人崎嶇的愛意。

這似乎是詛咒一樣的執念將他們二人徹底綁定在一起,富岡真帥不允許這份羈絆斷裂。

主人,是支撐富岡真帥活下來的全部。

身體裏的咒力似乎越來越多了,咒力不斷滋潤著幹涸的經脈,血液裏再一次充滿了那些隱秘的咒力。

富岡真帥似乎知道了這些咒力的來源。

他背靠著木質牆壁坐穩,呼出了一口氣。

“您是我的全部。”這一次,並沒有在宿舍那般難以言齒,幾乎是脫口而出的話語讓富岡真帥的耳朵後知後覺的開始燒紅。

“您無需為您的決定而後悔。”

一些話一旦有了開頭,就不再難以開口。

富岡真帥將視線投向木質牆壁最上方的狹窄玻璃,長方形的玻璃窗半臂大小,被拘成長條形的陽光艱難的鑽進房間內,在富岡真帥的腿邊凝聚成為一塊長形的光斑,富岡真帥注視著那一寸的光亮,金色的窗口落進淺金色的眸子裏,仿佛與外界無靄的青天燒成了一片。

禁閉室昏暗陰沉,但狹長窗口外的是無盡的晴空,是自由,是可以讓任何夢想暢想遨遊的廣袤世界,但富岡真帥心甘情願的被拘泥於這一塊陰暗的角落,他不在乎夢想,不追求外界的無垠,他將自己圈在著一塊陰暗的土地裏,隻透過窗口去仰望青空。

或許,有那麽一天,他可以和主人一起飛向青空之外,但至少現在,富岡真帥的世界之中,能夠看見外麵的窗口隻能裝入兩個人。

“您願意為我的每個決定做決定。”

“您願意帶著我走過每個未曾走過的街角。”

富岡真帥輕聲笑著,伸出手,接住了那寸大窗口落進的陽光。

“您能願意與我一起欣賞我眼中的景色。”

“這便是世界給予我最盛大的禮物。”

陽光落進富岡真帥的指尖,他的手裝不住陽光,於是,陽光從指縫落下。

但溫度殘存在了指尖上,又順著手指的神經,一路爬上了他的心口。

{……}

主人沒有出聲,富岡真帥也不再開口。

他們享受著這遠離了紛爭,禁錮於禁閉室裏短暫的安寧,透過狹隘的窗口,欣賞著從重重障礙裏鑽進陰霾的寸縷陽光。

或許,這兩個運氣都很糟糕的人,是各自用盡了全部的幸運,才在萬千世界裏無數的組合之中,在某個奇跡之下,收到了獨屬於他們自己的禮物。

這樣的說法,是否能將不幸變得更加浪漫呢。

***

突然。

一個腦袋探進了窗口。

富岡真帥嚇了一跳,主人也在他的腦海裏發出短促的驚呼。

兩個沉溺與自己世界的家夥,誰也沒去觀察四周有沒有出現奇怪的人。

這個奇怪的人灰原雄。

富岡真帥看著趴在窗口上對法傻笑的灰原雄,麵無表情的眨了眨眼睛,拳頭攥緊又緩緩鬆開,又忍不住攥緊。

與直麵於灰原雄的富岡真帥不同,腦海裏的主人相當不留情麵的對這個氣氛破壞者進行了冷酷的吐槽。

{這個家夥一定不是靠自己的臂力掛在上麵的。}主人淡淡道,聲音裏的陰陽怪氣都藏不住:{畢竟,灰原同學隻是一個沒有腦袋不懂氛圍的小蘑菇而已。}

富岡真帥沒忍住彎了彎眼睛,他在灰原雄驚恐的視線裏輕咳了一聲,以富岡式語氣認認真真的複述了一遍剛才主人的話。

這句話被沒有表情的富岡真帥說話來殺傷力直接翻倍,灰原雄立刻扁起嘴不滿的喊出聲:“好過分啊——!!真帥帥i!!!我好難過!!!我要哭了!!!”

下麵傳來一個也很耳熟的聲音:“你磨磨唧唧的幹什麽呢。”

富岡真帥又眨了眨眼睛,就見灰原雄立刻彎下腰,對著下方呲牙:“我在和真帥帥聊天啦!!娜娜明好沒有耐心!!”。

下麵的是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

富岡真帥便道:“那麽,你是自己爬上來的嗎?”

灰原雄眼神頓時漂移,又緩緩挪了回來,他幹笑兩聲準備轉移話題,身邊卻又躥出來一個黑腦袋!

富岡真帥的眼神在那撮奇異的劉海上停留了一瞬,又緩慢的挪到了笑的不懷好意的狐狸眼上:“?”

是夏油傑。

夏油傑笑眯眯的對著富岡真帥揮手:“好久不見真帥~”

富岡真帥點頭,又搖頭:“昨天剛見過。”

夏油傑緩緩豎起手指,笑的很危險:“真帥學弟,這個時候,你隻要說好久不見就好了哦!”

富岡真帥不是很理解的歪頭:“為什麽?”

夏油傑:“……”

夏油傑眼睛一轉,一巴掌拍上了隔壁的蘑菇頭:“灰原學弟確實不是自己爬上來的呢!是踩著虹龍哦!!”

冷不丁被賣掉的灰原雄立刻瞪大了眼睛:“唉唉唉唉!!!為什麽啊夏油學長!!!不是說好了不告訴真帥帥的嗎!!”

夏油傑一臉的正直,他語速飛快道:“可是不把你踩著虹龍的事情告訴真帥學弟,我就要和真帥學弟就剛才的話題進行超長的討論了哦。”

夏油傑擺手,表情有一瞬間非常的嫌棄:“這有悟那家夥才能和ky精真帥學弟你一言我一語的吵三個小時。”

他表情變得飛快,在灰原雄目瞪口呆的注視下,表情又是一轉,春光燦爛的對著富岡真帥舉起手裏的花瓶!

“真帥學弟!!我們擔心你一個人關禁閉會孤單,特意來看望你啦!!”

夏油傑的笑容無比的燦爛,像隻偷腥的狐狸。

“我們思來想去,不知道給探監帶什麽禮物——”他手腕一轉,花瓶露出了後半段——這赫然是一個水壺!

“最後決定來給你澆澆花!!”夏油傑豎起大拇指:“真帥學弟,快把腦袋伸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