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A國
一望無垠的沙漠前是一棟白色的房子。
原本，荒野之中出現這樣的小房子十分突兀的，但假若房子前一百米圍著數米高的鐵絲網，那些鐵絲網上掛著一些燒焦的不明物體的話，並且時不時有荷槍實彈的安保人員巡守的話。有經驗的人便都知道，這一定是A國哪個機構設立在這裏的秘密基地。這裏麵的人是他們惹不起，必須繞道走的。
即使在A國政府名存實亡的今天，政府機構，尤其是政府秘密機構也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
如今這一般人惹不起的政府秘密機構前的沙漠裏，卻埋著幾個人。
對羅金來而言，這已經是他埋在沙子裏的第十五個小時。
雖然沙子的表麵燙得幾乎可以煎蛋，但全副武裝，身體深埋在半米之下的他感覺其實沒有那麽糟糕。
這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刻，這個秘密研究基地從昨晚他抵達開始，除了那幾名在牆頭一刻也不停地巡視的安保人員之外，並沒有其他人出入。
每天晝夜輪替，這已經是他和他的隊友們在這裏蹲守的第三天了。
這幾個月，羅金來身上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些日子的經曆，足夠令他由一個華國富商蛻變成一個擁有一方勢力的小頭目。能夠讓他放棄在自己地盤的好日子，奔波百裏跑到這裏吃沙喝風，原因自然隻有那一個。
三天前，他們接到華國國內通知，讓他們協助調查一個叫光明會的邪教組織。
這個組織有一名核心成員就潛伏在這裏。
三天來，他們用高倍相機拍下了每個在機構中出入的人。
羅金來知道，這還不夠。
他的左邊，有沙子輕輕摩擦的聲音。
是羅凱拿頭拱了下沙子。
“怎麽了？”羅金來用氣聲問道。
兒子有這個毛病，這一次，他原本不想讓他跟過來，但把他一個人放在城裏，羅金來就怕他又亂來，而且來之前，他已經飽飽地“吃”了一頓，按他的經驗判斷，至少可以管住他三天不犯癮，就把他帶了過來。
最重要的，是此行他必須帶兒子過來。
今天正是第三天。
羅凱嗡聲道：“鼻子有點癢，我蹭了一下，沒事。”
兒子千不好萬不好，總有一點好，他不會隨便逞強。
就像當時他們父子倆回城時，兒子在警察局門口蹲守時看到那幾個惡棍，並沒有在當時失去理智地衝上去硬碰硬，而是記住他們的落腳點，等他們一個個落單後，才……
聽他這一說，羅金來便放心了。
幾個人耐心伏在沙子裏，一直等到天色最黑，一天溫度最低的淩晨三點多時，高牆上的保安們突然**起來：“那裏有什麽東西在動！”
沙子裏的人心裏一緊，但“噠噠噠噠”的機槍聲之後，幾個人仍然完好無損趴在那。
再一看，那些子彈全都打在鐵網旁邊的大門處。
羅金來鬆了口氣，隨即便聽見那幾人大笑：“原來是隻蜥蜴，夥計你也太緊張了！”
果然，在那幾人的嘲笑聲中，一隻灰背蜥蜴從陰影處爬出，很快鑽進了沙子中不見了。
看見那隻蜥蜴完好無損，羅金來才是真的如釋重負。
他忍不住看了眼在閉目養神的兒子：這隻蜥蜴是國內支持的物資之一，它的眼睛是兩個微型攝像頭，可以完美避開所有的監控體係，並不受幹擾地利用無線電波進行人工操作，從而采集到所需要的信息。
兒子在大學修習的專業就是光學，他有點談興時曾經說過，他從沒聽過藍星哪個國家研究出了這麽先進的中遠程無線監控設備，這一定是華國在災難之後研究出來的新科技。
也正是兒子的話堅定了羅金來徹底投靠華國的決心——他遠在海外，對網絡上人們不管是吹捧也好，炫耀也好，對如今華國的實力，他並沒有多深的體會。但這隻小小的電子蜥蜴讓他有了更直觀的感受：在這個時候，華國還有這樣的研發能力，國內局勢如果不穩定的話，是造不出這樣的東西的。
不過，羅金來不知道，他對這條電子蜥蜴的認知其實是個美妙的誤會。
因為，這條電子蜥蜴最核心的係統——反屏弊中遠程無線監控係統其實還是來自A國，來自那條從去年9月1號開始因為偷雞不成反蝕把米，還引發過一場外交事故的小鷹號驅逐艦。
而在他在沙漠裏吃風喝沙時，有人正因為這件事起了爭執。
…………
A國，深夜
“部長先生還在工作，請您稍等一下。”
“讓開！”
“不行，先生您不——”
厚重的大門被哐地撞開，穿著迷彩服的彪壯大漢氣勢洶洶地衝到桌前：“大衛傑斐遜先生，對於擅自將我們的技術泄漏給華國人，您就沒什麽好說的嗎？”
大衛抬起頭，對跟在那人身後，有點手足無措的秘書點點頭：“你先出去吧，我和將軍閣下聊聊。”
“可——”秘書眼睛不自覺地看向將軍腰間鼓鼓囊囊的地方：將軍可是帶著槍的，萬一他脾氣上來，把大衛先生……
“出去吧，沒事的。”大衛溫和地堅持。
如果讓葉明曉這些昔日的朋友們看到，他們第一時間可能都不敢認他：這個穿著一絲不苟，戴著金邊眼鏡，神情穩重的精英男士真是那個嘻嘻哈哈，一點正形也沒有的玩咖大衛嗎？
“我去叫保安來。”秘書警告地看了眼將軍，並不打算完全遵照大衛的話。
“即使收伏了黛德麗又怎麽樣？你以為憑著你那副花花公子的做派能搞定國會的人嗎？”
“我為什麽要搞定國會的人？”大衛擱下筆，仍然溫和地望著這個氣勢迫人的中年人。
“怎麽？把我們小鷹號最秘密的技術出賣給華國人，這件事你不需要向國會解釋嗎？”
“您是說，小鷹號上的遠程無線遙感技術嗎？”大衛突然笑了起來：“將軍閣下，您是不是弄錯了一件事？這個技術，原本就是國防部向我去世的爺爺買來的，這個技術本身就是我們的家族財產！”
“可你爺爺向我們簽訂了保密協議時，你沒有資格撕毀它！”將軍的氣勢不知不覺中弱了一些：該死，剛剛得知這件事時太憤怒，他一時沒想起來，現在被這小子壓了一頭，這感覺真是太差了！
“那是我爺爺簽的協議，不是我的！”大衛氣定神閑地道：“而且，我一直認為，所有的技術都要以造福人類為先決條件。我把小鷹號的技術讓給華國，你知道他們答應了什麽條件嗎？”
“什麽條件？”
“他們答應，會在海薯的種子培育出來時，優先出售給我們。”
“優先？你出賣了這麽珍貴的資料給華國人，隻獲得了一個優先權？”將軍都快被氣笑了。
“那您想怎麽辦？”
“至少該在他們研究出來的時候要來一半的種子！”
“您憑什麽呢？”
“憑——”將軍突然卡了殼：他想說，憑A國一向在世界各地得到的都是最好的東西，但現在A國有什麽？強大的海軍因為瘟疫龜縮在海港中出不了港，而且國內動亂，A國無暇外顧，在各國的金融體係中越來越沒有話語權……華國憑什麽要給他們優於別國的待遇？
將軍閣下站在寬大的辦公桌前，隻覺心頭一陣陣放空。
“我們A國軍人的尊嚴……”他虛弱的道。
“去你媽的尊嚴！現在A國人隻需要吃飽飯，好好地，重新開始生活！”大衛突然暴怒：“在餓肚子的人麵前，尊嚴一分錢也不值！”
恍惚中，大衛的歎息傳入耳膜：“A國已經不再是以前的A國了。閣下，您要習慣這件事。現在的局麵，我們隻有主動找到華國示好，或許能讓他們對我們多一些好感。還有，您別忘了，太空總署發來的報道，我們的通訊衛星的確在報廢當中，目前隻有華國的地麵網絡理論最有實踐的可行性，萬一到時候網絡全線崩潰，我們還需要華國——”
“別說了！”將軍猛地轉過身，疾步走出門外。
大衛望著他的背影，歎息：這一年來，A國經曆的事情太多，A國政府大部分人心態都還停留在災難之前，可現在，今時不同往日，心態再不轉變過來，A國將會比別人落下更多的步子。
至少，他已經聽說，E國和C國等國家外交大臣已經跟華國外交部秘密接洽過很多次了。
…………
A國的上層在為即將到來的食物短缺操心，而在華國，葉明曉一行人很艱難地才把一車食物推拒出去。
在2030年夏天，各地糧食開始絕收，新的主食種類還沒有被大規模培育出來的今天，能送饅頭當禮物，在哪都是很拿得出手的重禮了。
這禮物葉明曉當然不能收。
她想起陳誌祥的話，並沒有下車，讓陳起和柳江濤出麵，好說歹說，村民們卻怎麽也不肯走，沒辦法，葉明曉隻好打開車門，準備說幾句話。
還沒開口，村民們便熱情地湧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