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規則之境超話（2）
從難易程度到隊友的經驗豐富程度，都會變得隨機。
肖冷嘴角勾起一縷狐狸似的笑：“我嘴有那麽賤？”
“……”楊歌以沉默作為回應。
肖冷笑了兩聲，舉步前行，嫻熟地撩起警戒線，俯身過去。
不遠處的一位民警立刻跑過來：“哪個部門的？”
“十七號。”肖冷邊說邊拿出證件，“三隊。”
晚了兩步的楊歌也已經拿出證件，民警認真看了看，擺手示意他們可以進去，又指向離購物中心主樓不遠的廣場一角，好心告知：“你們另一個隊的人正在崗亭那邊做筆錄呢。”
肖冷頷首：“謝謝。”說完就大步走向民警所指的方向，是一亮藍白相間的流動警務車，安安靜靜地停在廣場角落處。
警務車沒關門，兩個人直接上了車。這種流動警務車都像一個小房子，裏麵辦公桌椅齊全，還有電腦。
察覺門口的響動，正在給目擊者做筆錄的人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見到肖冷，神情顯而易見地一滯，然後不安地看了眼坐在靠牆處沙發一角的人。
韓遠已經三十七歲了，從警十幾年，早已被染上了一種沉穩老練。此時即便看見肖冷這個「仇人」，他也隻是目光沉了沉，無聲地喝了口茶。
目擊者是購物中心一樓的保安，此時驚魂未定，顯然沒有注意到幾個人之間微妙的情緒，仍然在滔滔不絕地講述：“然後他就突然爆開了，周圍好多剛參加完親自活動的家長正帶著孩子經過，都嚇壞了。”
“但他那個爆炸沒有血肉，就像……就像……”保安卡殼了一會兒，低頭思考如何描述，幾秒後突然有了靈感，眼睛一亮，“就像我們老家野地裏長的蘑菇！長到一定時候，上手一捏，就能砰地散出來好多孢子，有的時候要捏好幾次才能擠幹淨，看著就像那種很均勻的大顆粒的灰……”
肖冷的臉色變了一變。
楊歌正在好笑，低聲調侃：“你聽這個描述像不像在說滅霸打了響指之後灰飛煙滅的蜘蛛俠？”
保安繼續說：“他整個人都變成了那樣！我估計那個顆粒應該特別輕，因為當時商場裏也沒有風，但它還是很快就散了，散得到處都是！”
楊歌：“更像了。”
肖冷忽而沉聲：“馬上聯係上麵幫忙協調，讓附近的醫院送防護服來。”
這句話的聲音並不小，流動警務室裏倏然安靜，所有人都看他。
肖冷睇了眼坐在沙發上打量他的韓遠，努力忍了三秒，還是沒忍住：“知道你弟弟為什麽願意跟我們組嗎？”
戰術性停頓後變得更慢條斯理：“因為你腦子不夠用。”
韓遠拍案而起。肖冷說完就滿意了，並不給他起正麵衝突的機會，轉身就下了車，心裏自誇地感歎：我真克製。
“肖冷！”楊歌看著韓遠的臉色一陣眼暈，匆忙跟下車，追問，“為什麽要防護服？”
“你腦子也不夠用啊。”肖冷腳下頓住，側頭，“一個人，自爆了，沒有血肉，全是粉塵，正常嗎？”
“不正常。”楊歌邊說邊心道：可這事也不奇怪，打從那三天沙暴開始，不正常的事還少見嗎？
肖冷眯眼：“自然界裏，蘑菇散播孢子、花草傳播花粉，是為什麽？”
“是……”不等楊歌作答，肖冷就繼續往購物中心主樓走了。
楊歌啞了啞：“你是覺得，鄒晨自爆是為了傳播汙染？讓現實中的人也變成那樣？”
“我不知道。”肖冷漫不經心地搖頭，“但既然有這個可能，就小心點。防護服又不難準備，穿上總比不穿強。”
“可是……”楊歌的神情僵了僵，“可是四隊的人來得早，估計已經有人進去了。”
肖冷「嗯」了一聲：“如果我說了算，我會讓他們先進行嚴格隔離。但是老韓的人…………”他回身看了眼已相隔十幾米遠的流動警務車，扯動嘴角，“你去提醒他一聲，願不願意聽我的，就看他自己吧。”
車中，韓遠在盛怒之後逐漸厘清肖冷要防護服的邏輯，暗暗心驚。
癱坐回沙發中，他告訴正在做筆錄的隊員：“給裏麵的人發消息，不要隨意離開大樓，在裏麵等人接他們隔離。還有，咱們兩個，以及當時在場的所有員工、顧客……都要隔離。去打報告吧。”
韓遠一字一頓，語氣裏透著明顯的疲憊。
保安聞言一下子回過頭：“隔離？不成啊！我得上班！我一家老小都靠我養呢！”
“有誤工費。”韓遠閉眼，拇指煩亂地按壓眉心。
早上7:00，臥室一側安放的電腦前，手機震動兩下，屏幕上跳出一個浮窗提示。
是一條短信，內容為：為配合本市消防設施升級工作，西善大樂城即日起停止營業，恢複時間另行通知。造成不便，敬請諒解，西善大樂城全體員工祝您生活愉快。
葉汐拿起手機看了眼，一抹疑惑在心頭滋生。但或許是因為她熬夜連刷了八九個小時的超話，大腦已經變得疲憊且遲鈍，這抹疑雲轉瞬即逝，隻被她抓到了一絲尾煙，接著就連這絲尾煙也消散無蹤，她完全想不明白疑惑到底從何而來了。
葉汐把手機放回桌上，也不再繼續看電腦，揉了揉眼睛，翻看自己的筆記。
這一夜下來，她可謂收獲頗豐。
雖然互聯網上的消息真真假假，不能全部采信，但她還是從超話裏翻到了大量可靠信息。這些信息經過多方驗證，可信度很高。
首先，她弄清了積分的事情。
平凡者通關規則之境都會獲得積分，按照副本難度不同，每次成功離開規則之境都能獲得10到50不等的積分獎勵，這些獎勵可以用來在積分商城購買道具，道具的價格基本都在100積分以上，按照每關獲得10到50分來算的話，需要通關2到10次才能買得起一件。
而她之所以沒有獲得積分，是因為她不是「平凡者」，而是「好運者」。
從超話提供的信息看，「好運者」在玩家裏的占比極低，大家交叉驗證之後發現好運者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在那三天沙暴時間裏有過「賭運氣」的行為。
比如買彩票、抽獎、遊戲抽卡，當然也包括C國法律命令禁止的賭博行為。
而葉汐在最後的關頭，好巧不巧地抽了個盲盒。
盲盒、手遊這些東西在網絡上看起來討論度極高，但其實就算是年輕人也並非人人都玩，放在總人口裏更算不上是什麽大眾項目。
再加上三天的沙暴讓人煩躁，很多原本玩家在這三天裏也沒有抽卡抽盒，因此「好運者」身份的人占比極地。
好運者在通關規則的時候不會獲得積分，而是能直接抽取一件道具，也可以對原有道具進行升級。
不論平凡者還是好運者，同時可持有的道具上限是3件，並且在每一輪規則之境裏隻能選擇1件使用。
這樣看起來，相較於平凡者，好運者的外掛好像太大了。可實際上，但好運者的處境也更危險。
一方麵，相較於平凡者，好運者更容易引起「祂」的注意。
「祂」是大家對規則怪談這個突然降臨的超自然力的代稱，容易引起「祂」的注意，意味著好運者更容易被吸入規則之境，在規則之境裏也更容易遭遇危險。
另一方麵，特殊身份的人除了「好運者」外，還有「厄運者」。
「厄運者」的共同點是，在沙暴的那三天裏，都直接接觸過屍體。
比如接觸過死亡病例的醫護人員、殯儀館工作人員、刑警、法醫、剛好有近親屬去世的普通人都在此列，如果有殺人凶手，自然也會是其中之一。
厄運者通關規則之境不會獲得任何獎勵，他們獲得積分和道具的方法是：在規則之境裏殺人。
通過直接和間接的手法殺人都算。如果殺死的是平凡者，厄運者積分+5，如果殺死的是好運者，厄運者會隨機擁有一件該好運者的道具。
厄運者的道具持有上限也是三件，且無法自己對道具進行升級。從好運者手裏獲得的道具是幾級，就一直會是幾級。
5積分和直接獲得道具相比，殺好運者的收益率明顯要高得多。葉汐覺得自己突然變成了一塊光澤閃耀的東坡肉，誰看見都會想啃一口。
因此，超話的置頂帖裏除了貼出最初全球黑屏時的那一套規則之外，最主要的內容就是反複強調大家不要輕易暴露身份，最好就連真實姓名都不要說，透露的真實信息越少越好。
葉汐想起在圖書館規則怪談之初大家老老實實的自我介紹，坐在電腦前默默石化。
不過超話裏還總結出了另一個規律：當一個人第一次進入規則之境的時候，一同進入該規則之境的其他參與者通常也都是第一次體驗規則怪談的新人。
這就相當於每個人都有個「新手副本」。
按照超話裏的說法，新手副本「很照顧什麽都不懂的新人」。通常難度不太高，沒有很複雜的暗線，除非碰上全員智商低於平均值狀態也稀爛，否則基本每個新手副本都有人能活著走出來，超話網友估算的存活率在20%以上。
——「難度不太高」，「存活率在20%以上」。
這就仿佛一個老師在說：“我這門課通過率很高，20%呢。”
葉汐盯著這種黑色幽默般的句式，笑不出來。
但超話版主顯然並沒有任何玩黑色幽默的意思，因為比起後麵的副本，新手副本的確很友好。
新手副本之後，一切的不確定性都在增加。從難易程度到隊友的經驗豐富程度，都會變得隨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