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我唐恩也收徒弟了
晨曦再次照亮交界地，寧姆格福大道上。
急促的馬蹄聲遠遠傳來，近乎暴怒狀態的貴族士兵追上一輛輛馬車，然後瘋狂的搜尋著一個失鄉騎士，一個壺人，他們翻箱倒櫃，連平日裏最喜歡的盧恩都不在乎了。
事情太大了，寧姆格福三大領主之一的布蘭特伯爵居然被取走了腦袋，這不是榮譽的問題，而是切身影響到他們的存在價值。
交界地也有自己的法則，如果布蘭特是戰場陣亡也就算了，偏偏是在自己的王座上被取走性命，那麽所有的騎士都犯下罪孽，可以被執行流放之刑。
凱丹傭兵們則更加憤怒，這些北方雪原貧瘠之地而來的漢子最重視契約，雇主在自己眼皮底下被殺那還了得。
可這種瘋狗般的搜尋並沒有半點用處，他們隻找到了累死的戰馬，卻連目標影子都沒看到，反倒讓應該保密的東西擴散出去。
“喂，你聽說了麽，最近寧姆格福有個奇怪的失鄉騎士遊**，見人就殺，非常恐怖。”
“沒錯，聽說他身高三米，一拳就把布蘭特堡轟出個大洞，把城堡駐軍都給殺光了。”
“殺得好，聽說這個騎士早就把飛龍給宰了，還用龍牙把布蘭特伯爵釘在位子上，你覺得後麵那些被毀滅的村落是咋回事，是飛龍死而複生，還是有兩條？”
“噓，這話可不能亂說，得掉腦袋的。”
“怕個屁，布蘭特家還不知道由誰繼承呢，而且這樣耍女武神，不被褫奪爵位才怪。”
“說的也是，我幹嘛怕一個罪人家族。”
大道旁坐落著一些驛站，南來北往的商人和平民竊竊私語，當時看到的士兵那麽多根本不可能保密，再說了，現在布蘭特家群龍無首，誰又來下達封口令。
角落中正有個一身獵裝的青年，黑發藍眸，容貌清秀，怎麽看都和那個身高三米、一拳把城牆轟塌的殺人魔對不上，況且他就背了個布囊，也不像能藏起重甲大劍的模樣。
“事情成了。”唐恩輕笑一聲，抿了口麥酒，這是他第一次用純粹的武技砍人，當然不僅僅想找當初的手感。
隱藏身份罷了，失鄉騎士那麽多，又分屬不同勢力，寧姆格福的貴族想要尋仇也找不到人，也算替瑟濂打了掩護。
況且感覺不錯……
那些貴族騎士不強，可裝備還是挺好的，對付這種重甲目標他一般會用魔法貫穿，現在單純武技也能斬殺，證明他這劍鬼尚未手生。
‘去水喚村和老師匯合吧。’他將幾顆盧恩甩在桌上慢慢起身，並不擔心會被找到。
知識便是最好的證明，在交界地這個人均胎教肄業的地方，深受熏陶的唐恩已經是高級知識分子，各種學說都有涉獵，要不是長得有些嫩，冒充賢者也夠了。
提起買來的生肉，他離開了驛站，邁入荒野，在一個水塘前停步，再往水裏扔了顆石頭，隨著氣泡翻湧，一個壺人鑽了出來，身上掛滿了水草。
“大哥，您來了。”亞曆山大甕聲甕氣的說道，壺人是種奇特的生物，很好隱藏。
唐恩點點頭，看向這個新收的小兄弟，昨晚表現挺不錯的。
懂得配合，下手果斷，更任勞任怨，性格也挺不錯。
“我說過你可以出來透透氣，幹嘛一直鑽在水裏？”
“這是一種試煉！”
“試煉？”
壺人雙手抱在胸前，聲音很是豪邁：“嗯，無時無刻都要錘煉自己的身體和意誌，這樣才可以成為您一樣的英雄！”
積極向上，不屈不撓，確實像個鐵骨錚錚的男子漢，唐恩對這種人很有好感，輕輕搖頭：
“我算不得英雄。”
“不，我離開村子那麽久，強大的人見過許多，但那隻是單純的力量。而您心懷榮譽，為了弱小者敢對貴族舉起屠刀，怎麽不算英雄了！”亞曆山大的聲音很響亮，更透著股斬釘截鐵的味道。
即便以唐恩的臉皮，麵對這洶湧馬屁也有些臉紅，來到交界地那麽久，這還是收獲的第一個粉絲。
“行吧，趕緊出來，我給你帶了吃的。”
壺人沒動，依舊泡在水裏，雙手懷抱，‘目光炯炯’的盯著他，而唐恩也挑起了眉。
“怎麽，還不餓嗎？”
“呃，我被淤泥卡住了，能幫我一把嗎？”
……
過了片刻，有些無語的唐恩把壺人拉上了岸，看後者一邊把水草扯下，一邊把那些生肉倒進壺口。
這是種很奇特的生物，沒有腦袋和五官，手腳斷掉也會長出來，所有的髒器都集中在壺內，變強的路也很簡單——
將強大的生物血肉吞下，然後就會越來越強，越來越大，聽說有的壺直徑能到十米，力量能夠把飛龍給生撕了。
沒有咀嚼聲，血肉在無聲的融化，而那些被打出來的細密裂痕也逐漸合攏。
唐恩摸了摸光滑的壺體，詫異說道：“還挺方便，連包紮都免了。”
“這種小傷能夠愈合，但嚴重一點就得要維壺師了，可惜村子外麵很少見到，隻能靠曆練變強。”
壺人很厲害，但也很脆弱，畢竟打個洞那些血肉就會漏出來，稍有不慎更會被打碎，連搶救的機會都沒有，在變強之前的風險很大。
“所以你離開村子就是為了曆練？”
“不全是。”亞曆山大頓了下，昂揚答道：“作為戰士壺，要麽破碎，要麽成為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所以在成為大英雄之前，我不會回村。”
“有種。”唐恩比了個大拇指，笑著問道：“那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沒有矯揉造作，亞曆山大幾乎毫不猶豫的答道：“跟著您，去見識見識交界地的英雄們！”
唐恩沒說話，他比這個亞曆山大強得多，但是在交界地還排不上號，可他喜歡有勇氣有夢想的人，多個幫手總歸不會錯。
沉默的起身，他走出幾步，又回頭看向雄赳赳站在那的戰士壺。
“愣著做什麽，跟上來吧，以後說話小聲一點。”
本來有些失望的亞曆山大一愣，趕忙甩起不成比例的四肢追了上去，豪邁的笑聲在原野中回**。
由於帶著個辨識度極高的壺人，唐恩也不敢走大道，隻得穿過原野，爬過高山繞去水喚村。
他倒也不急，瑟濂沒把招惹的人炸飛就算了，誰還能拿捏住這位老師，更別提現在學會了無恥的星光移動，近戰突襲也很難奏效。
所以唐恩不慌不忙的繞路爬山，待上了高地，不僅能看到薄霧中的水喚村，向東望去，還能看到蓋利德和寧姆格福的邊境。
海岸線在那裏稍稍內收，讓連通的地方顯得較為狹窄，地勢也開始逐漸升高，可見蓋利德的海拔比寧姆格福要高出稍許，即便是那麽狹窄的聯通區域，還被山脈所阻隔。
聖樹軍兵鋒無雙。
唐恩見此一幕，重新念叨了這句話，由劣勢地形佯攻還能攻進腹地，女武神果真有兩把刷子，但現在的情形讓他也不斷撓頭。
大道被阻隔，我又該怎麽進去呢？
‘好像有個礦洞可以繞進去，可具體在哪，我還得尋找。’
交界地相當廣袤，他又不能在地圖上放光標，要找到一個隱秘洞口難度極大。
唐恩也沒多想，扭頭看向身後，那裏點了堆篝火，亞曆山大正蹲在上麵，兩條腿不斷的顫抖。
“大、大哥，這種鍛煉真的有用嗎？”亞曆山大感覺到唐恩看來，趕緊問道。
“當然有用了，你們壺人下盤不穩，很容易被掃倒，而站得穩才能殺敵。”唐恩背手走去，學著瑟濂的語氣道：
“之前說過，我的教導是很嚴格的，你怕苦的話可以放棄。”
“我絕不放棄！”亞曆山大立刻拒絕，強行摁住大腿讓自己不再顫抖，但又疑惑問道：“但我身上的那些東西有什麽用？是負重嗎？”
“負重馬步你還早得很，我隻是一物兩用罷了。”唐恩從壺人‘腦袋’上取下雞翅膀，借由熱傳導原理總算沒有烤糊，塞在嘴裏，果真鮮嫩多汁。
“別東張西望，再站兩個小時，我教你一些入門的武技。”
“是！”亞曆山大更來勁了，唐恩拿藝術般的殺戮依舊不斷在腦海中浮現。
“好好努力。”唐恩拍了拍它的身體，由於太燙，便收回來輕輕吹了吹。
他不知道這個亞曆山大是不是記憶中那一位，但既然讓人家跟上，那便一定會負責任。
壺人的戰鬥太沒有章法了，隻是依靠身體素質的王八拳而已，所謂技術需要在長久曆練中感悟，但恰好唐恩對拳法肉搏也懂那麽一點點。
‘壺體脆弱，為何不穿一身特質重甲，不習慣使用武器，鋼鐵拳套什麽的總可以戴吧。’
唐恩看著勉力堅持的亞曆山大，論心性和毅力，這個戰士壺相當厲害，隻要不中途隕落，遲早是個強者。
既然大家有緣，他也不介意幫個忙。
或許是戰士壺的堅持感染到唐恩，他也不再摸魚，一遍一遍的熟悉著風暴戰技，白澀氣流縈繞在雙腿上，散溢的風暴吹得草木悚然，而就在這個時候——
“誰！？”
一聲低吼，被吹倒的雜草露出個小小頭顱來，對方一驚就往後逃開，但唐恩右腳一踏，整個身體瞬間衝出數米，幾乎毫無停頓，縈繞在腳上的風暴炸開。
嗚——
這是一種特殊的二段步伐，幾乎瞬間他就追上了那個人影，抬起的手將之死死摁在地上。
對方的身體如孩童般瘦小，皮膚呈灰褐色，唐恩提起來一看，微微歪頭。
“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