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旅途從卡利亞開始

破碎戰爭中,利耶尼亞湖畔。

翠綠的樹葉隨風而落,落入湛藍湖麵,倒是一片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的模樣。

湖畔有一座莊園,厚實的外牆上飄**著卡利亞王室的旗幟,全身重甲的戰士正來回巡視,劍鞘觸碰盔甲發出‘砰砰’聲響,頭盔之下,滿是凝重的表情。

自從雷亞盧卡利亞魔法學院囚禁了他們的院長——滿月女王蕾娜菈之後,學院與王室的戰火已經持續了很久。

如今那群魔法師夥同爪牙已經打到了王室最後的領地,一旦跨過這座莊園,便能兵臨北側數裏外的卡利亞城寨之下。

整個卡利亞殘軍都動員起來,從強大的騎士,到精銳的士兵,甚至還有武裝起來的平民,以及從學院投誠過來的魔法師,全都劍出鞘,弓上弦,遙望著城下尚未收斂的屍體,還有遠方連綿的軍營。

隻是在莊園靠湖一側,有個魔法學徒打扮的青年坐在牆邊,他有著一頭黑色短發,淡藍雙眸中央閃爍著‘賜福’的金芒,正望著遠處那顆巨大的黃金樹喃喃自語:

“有完沒完,怎麽又跟守城扯上關係了?”

血與火的葦名城尚在記憶中,手上似乎還殘留有劍刃斬破內府赤備軀體的觸感,再稍稍低頭,看見深藍色魔法師長袍上掛著一個金屬姓名牌,上麵用奇怪的文字寫著幾個字:

唐恩·萊特。

記憶紛至遝來,這位青年原本是剛剛入學的魔法學徒,因為自家村子被杜鵑騎士給劫掠了,一怒之下就叛逃到卡利亞王室一邊,可生性懦弱,一直都在劃水摸魚。

“你倒是給我找一具**的身體啊,一個魔法學徒算什麽鬼。”

青年朝湖裏吐了口唾沫,可從一開始他就沒得選,那坑爹的神明選的什麽破世界,受苦四部曲那是碳基生物能選的?

好在經曆了隻狼的折磨,他整個人已經習慣了。

“算了,魔法師就魔法師吧,好在這《艾爾登法環》也不算太壞。”

唐恩又望了眼遠處的黃金樹,根據這具身體的記憶,現在交界地還處於‘破碎戰爭’當中,褪色者尚未歸來,就連腳下的這座莊園也沒有變成廢墟。

當然也好不到哪裏去,由於法環破碎,戰爭的烈焰席卷交界地,從半神到平民,每個人都在血火中掙紮,而這場‘破碎戰爭’也可以用一句名言概括:

“天數有變,神器更易,而歸有德之人……個屁啊。”

唐恩自嘲一笑,大人物們無非是想要搶奪法環碎片登上王座,而在這利耶尼亞湖畔,對於一個魔法學徒來說,要做的事更為簡單——

活下去。

他深吸口氣,習慣性的把手搭在腰上,當然摸了個空,隻得苦笑著看了眼手中短小的學徒法杖,把手籠在魔法師袍寬大的袖口中,施施然走向莊園中心。

那裏搭了不少帳篷,可以看到頂盔摜甲的卡利亞士兵,也能見到近十米高的山妖戰士,幾排長桌擺在中央,除執勤士兵外,大家正排隊打飯。

“唐恩,唐恩,這裏這裏。”

剛走下台階,就看到一個士兵打扮的男人在招手,他歪戴著頭盔,略顯稚嫩的臉上長著八字胡。

唐恩愣了一下,認出這是同村出來的友人阿諾,便厚著臉皮插隊了,後麵的人見他一身魔法師長袍倒也沒說什麽,從學院投誠過來的魔法師畢竟少,守城戰中就算學徒也很珍貴。

“話說波爾斯騎士長今早有個巡邏任務點了你的名,怎麽沒見你去?”阿諾端著盤子踮起足尖往前看,顯得十分活躍。

“呃,要從水路繞出去,我暈船。”唐恩搜索著紛亂記憶,大致了解這具身體原本是擺爛階級。

“暈船?”青年眨了眨眼,轉過頭來,換上嚴肅的表情:“唐恩,我知道你害怕,可這世道活著就不錯了,萬一莊園被攻破,那些天殺的杜鵑會不會聽你解釋?”

“自然不會。”唐恩順勢點點頭,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來,心想這朋友情商不錯。

魔法師學徒既天真又懦弱,但葦名的人斬早已成熟,這道理根本不用講。

阿諾反倒一愣,並未多想,還以為朋友想通了,一邊打飯,一邊又在那絮絮叨叨的念起來。

“知道就好,別看這裏過得難受,但外麵又是失智病,又是半神戰爭,好多城鎮都被打成廢墟了,咱們替菈妮大人效命起碼還有飯吃。”

“正因為有飯吃我才挨罵吧,打仗可不能養個懦夫。”唐恩看著炊事兵嫌棄的表情,頓時知道這具身體原本是什麽狀態。

“安心安心,想辦法活下來,以後就能在大房子裏做研究。”阿諾也不知道該說啥,隻得安慰一句。

說著,炊事兵士兵就給兩人盤子裏扣上飯菜,細細一看,裏麵有煮蟹肉,有麵包,還有一碗亞緹莉亞葉熬製的肉湯。

阿諾把蟹肉舉在手裏,笑出幾顆白牙:“你看,今天吃的不錯吧,聽二小隊的人說他們準備去抓龍蝦的,結果被一陣水炮給轟了回去。”

敢惹蝦王,算你們牛逼。

唐恩擠出個笑容,和這個年輕士兵找了個空地盤腿而坐,大口朵頤。

卡利亞軍的廚子水平挺高,用某種香料壓住了蟹肉的腥味,那肉湯也有一種濃鬱而古怪的香味,撕下一塊麵包夾起蟹肉,再和著肉湯吞食,這讓啃飯團到吐的唐恩食指大動,腦中順便想‘失智病’的事。

他記得當玩家的時候,交界地已經瘋子遍地,活人更消瘦到畸形,可現在看來正常人居多,又從側麵說明比遊戲中的時代早上許多,順帶下意識的看向遠方黃金樹,手裏的勺子也停了下來。

“你在想啥呢?麵包還吃不吃,不吃我要了啊。”阿諾的聲音又從旁邊傳來,鬼鬼祟祟的探出手。

唐恩把麵包甩給對方,看著那張喜笑顏開的臉道:“在想怎麽才能不變成瘋子。”

“想那麽多幹嘛,失智病怎麽出現,又怎麽解決都是大人物操心的事,咱們隻要想著打退死杜鵑回村就好了,哎,也不知道瑪莉嫁人沒。”

類似的話,唐恩已經聽過許多次了,可一個屑武士,一位老者教會他一件事:

無論尊卑,想活就得去拚。

就在鄉村青年歡快的咀嚼聲中,遠處傳來鐵靴摩擦聲,唐恩循聲望去,見一黑色人影順著牆壁走來。

它身形健碩,穿著一身灰色鎧甲,披著絨毛大氅,背後則背著一柄大劍,最奇特的是腦袋,那是一顆猙獰的狼頭。

“布萊澤大人來了。”阿諾低呼一聲,趕緊站起,順便抹了抹嘴上的油脂。

這狼人便是卡利亞軍的大將,侍奉月之公主菈妮的存在,地位當然比他們這些小兵高了無數等,唐恩也趕緊起身。

好強的氣勢。

即使剛從一個修羅場出來,唐恩也稍稍眯起了眼,說到底交界地根本不是普通人類,這狼人更是萬人敵,而且這麵貌他很熟悉。

布萊澤?為菈妮,我變成狼人模樣的源頭??

“諸位,下午有一個偵察行動,我需要五名誌願者。”布萊澤看起來猙獰可怖,聲音也很嚴肅,透著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

能在這困獸猶鬥的許多都是卡利亞死忠,話音落下,立馬就有數人出列,可布萊澤並沒有說話,隻深深向一個角落望了眼,悄然走開。

正巧午飯結束了,聚集在這的兵士各自散開,唐恩和阿諾正想走,便有一個士兵走來。

“唐恩·萊特,跟我來。”

沒什麽好客氣的,語氣也不像商量的樣子,阿諾一下子意識到了什麽,趕緊帶著幹笑,搓著手迎上去。

“大人,其實上午的事……”

他話沒說完,肩膀就被摁住,扭頭一看,並沒在朋友臉上看到什麽恐慌之類的情緒。

“別求情了,我去。”

“喂,你瘋了?偵查任務很危險的!”

“都是你剛才一番話讓我茅塞頓開,吃了卡利亞的飯就該做事,萬一被軍法從事不更慘?”唐恩並不在乎,趁著阿諾愣神,拿起他靠在牆角的直劍,抽開半寸,見寒光耀眼,上麵還覆蓋著一層油脂,便滿意的合上。

劍長三尺,劍柄微藍,整體呈‘十’字,便是這交界地最常見的雙手直劍,他掂量了一下,隻能說勉勉強強能用。

“請您帶路吧。”

那士兵也沒想到這學徒還挺禮貌和善,可想想對方也沒有選擇權,便帶他離開,徒留阿諾撓了撓頭,總覺得區區午飯之後,這個朋友就和往常不同了。

莊園既要塞,正巧卡在通往卡利亞王城的必經之路上,外側城牆截斷山道,而內側則一馬平川,右側是湖,左側是樹林。

林邊搭了一座帳篷,狼人布萊澤正席地而坐,身邊還有一些杜鵑士兵的屍體,征召而來的平民正麻利地拔下盔甲兵器堆在一旁。

他已收到了回報,見唐恩走來,倒也認識這個鹹魚學徒,第一個反應就是對方想趁機逃跑,額頭皺起,露出幾許蒼白尖牙。

“你想好了?在我麵前玩小聰明可是行不通的。”

麵對質問,唐恩拄劍於地,呼吸著空氣中淡淡血腥味,心無雜念。

讓人犯嘔,卻又熟悉到令人懷念,腦中不由得閃過一些人影。

沉默寡言的忍者,豪放不羈的劍聖,救亡圖存的武士,一切與麵前的兵甲城池重疊在了一起。

想至此處,曾經的劍鬼,如今的學徒挺直了腰,昂然答道:

“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