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厄運纏身

派出所值班室的隔壁,是拘留室。

拘留室空****的,隻有一個神情憔悴的年輕人,被關在鐵柵欄後麵。他看起來二十四五歲,身板非常結實,是那種虎背猿腰的身材。穿著一身休閑旅遊裝,總體上來說是相貌堂堂,不像是犯罪分子。

他的名字是任廷陶,職業為工程安全員,平時沒什麽不良愛好,和很多年輕人一樣都喜歡打遊戲。閑暇之餘也會刷刷貼吧,‘加菲不在家’和‘我要吃鍵盤’是他最常用的網名。

前幾天,任廷陶在網上看到了一個熱搜貼。

那個樓主自稱撞了邪,晚上散步的時候,目擊到一個飛來飛去的老太婆。

他覺得非常可笑,於是就毫不留情的挖苦嘲諷了那家夥。誰知對方表現的非常生氣,追著他一路狂噴。為了擺脫這個煩人的騙子,任廷陶幹脆讓他去拍照片,還表示隻要他拍到實證,自己就表演倒立拉稀。

誰知道,對方真的拍到了照片。

於是大量網友逼著他倒立拉稀。

任廷陶一時氣不過,就跟老板請了個大長假,按照網上的說法找到這個小鎮。打算順藤摸瓜,找到對方說謊的證據,然後當著網友的麵狠狠打臉,把丟的麵子找回來。

結果,說謊的證據沒找到,飛天老太婆倒是讓他找到了。

真的倒黴。

和網上說的一樣,一旦和飛天老太婆對視,就會被它徹底纏上,不死不休。任廷陶為了保命,幹脆大鬧派出所,想借助警察的力量逃過一劫。

……

“大晚上的怎麽突然這麽吵?”

任廷陶正在自閉,忽然被一陣喧囂的噪音吵醒,發現是隔壁值班室變得吵鬧起來,有好幾個人在拚命的大吼大叫。

似乎在說‘我沒有錢’……他們是不是有病?

沒錢吼那麽大聲幹什麽,很自豪?

嗬嗬,我也沒錢,但我從不大聲說出來。

任廷陶聽了好一會兒,隔壁的聲音卻越來越吵,也不知道是抽了什麽風。

就在他以為這場抽風大賽還會持續很久,考慮著抗議一下的時候,隔壁忽然傳來另一個人憤怒的咆哮:

“你們全都死了嗎?”

壁值班室突然變得鴉雀無聲,像是被黑洞吸走了一樣,所有的聲音幾乎在一瞬間憑空消失。

隨後就是詭異的長久沉寂。

“怎麽突然變得這麽安靜?”

任廷陶翻下床榻,快步走到牆邊,耳朵貼著牆麵仔細傾聽動靜。

什麽……都沒有。

“不可能啊,剛剛還那麽多人大吼大叫,也沒有人離開的聲音。怎麽轉眼就變得如此安靜……這不符合常理……”

任廷陶臉色蒼白,大口吸氣,額頭全是冷汗,忽然心髒一陣**,瞳孔一圈圈的擴大:

“難道是飛天老太婆巡上門來了!?”

“警察也擋不住那東西?”

“是我……我……害死了他們,”

任廷陶既愧疚又恐懼,冷汗滾滾,用力扯著脖頸處的領口,寬鬆的衣領此時仿佛絞索一般勒著脖子,讓他喘不過氣來。

拘留室由一道鐵柵欄隔開,分為內外兩個部分,透過鐵柵欄外的窗戶,可以看到外麵的走廊。

此時夜已深,走廊裏隻有夜燈開著,發出幽幽的藍光。

拘留室黑黢黢、空****的,有生冷的風從窗口吹來,像是一張空洞模糊的怪臉。

“……”

任廷陶雙眼一眨不眨的望著窗口,他的瞳孔在渙散,呼吸變得越來越沉重。試圖通過那扇窗戶,看清楚外界的環境,然而什麽都沒看到,遠處隻有一片黑暗,幽深到令人絕望的黑暗。

絕對的安靜,仿佛世界隻剩下自己,在不可知的黑暗中逐漸下沉。

耳邊隻能聽到從自己身體裏發出的聲音,撲通撲通的心跳聲,仿佛是某種預警的征兆,變得越來越快……

冰冷的低氣壓,像是水一樣從四麵八方而來,將他淹沒。

篤!篤!篤!

沒有任何征兆,門外響起了沉重的腳步聲。

異常的聲音就像是心髒起搏器一般,讓任廷陶從麻木的狀態中驚醒過來。他慌忙不迭的不斷後退,退到床榻旁的時候,靈機一動整個直接蜷縮進了床底。

篤!篤!篤!篤!篤!

在寂靜無聲的夜晚,腳步聲空落落地響起,由遠及近的來到拘留室門外。

砰——!

鎖死的防盜門像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瞬間扭曲變形,狠狠的向後彈開,砸在牆壁上激起一陣白灰。

任廷陶整個人蜷縮在床底的角落,用力捂住嘴巴,努力不發出任何聲音。

此時從他的角度向外望去,門外“安全通道”指示牌的燈光在黑夜裏綠得慘淡幽亮。對麵的防盜門就像一張巨大的死人臉,躲在黑暗中,冷漠的凝視著自己。

伴隨著時不時刮來的冷風,任廷陶驚恐的瞳孔中,映出了一雙蒼白浮腫的腳。

它一步步走進拘留室,似乎在找什麽東西,步伐雖然僵硬但絕對算不上緩慢,沒過多久已經在柵欄外轉了一圈。

於是轉過身,硬邦邦的走向鐵柵欄。

看不到我!

看不到我!

它一定看不到我!

任廷陶臉色蒼白,嘴唇青紫,就好像凍僵的死人一樣。他閉著眼睛,心裏默默禱告著,這一會兒功夫,他已經把自己知道的所有神都求了個遍。

大約是某個神顯靈了,過了片刻,腳步聲憑空消失。

任廷陶好半天才睜開眼睛,屏住呼吸望向外界,沒有找到那雙蒼白的腳,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

看著拘留室敞開的大門,任廷陶有種不踏實的感覺,所以決定在床底待一晚上,明天再想辦法出去。

對一個正常人來說,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很難受,他也不例外。

任廷陶輕輕扭動身體,嚐試著換一個姿勢,就在這時,他背脊觸碰到了某樣冰冷僵硬的事物。

他的表情一下子怔住了,兩眼直愣愣地一瞪,血絲瞬間布滿眼眶,臉色也慘白如紙。

陰冷的氣息從背後襲來。

任廷陶身後的影子裏,一隻冰冷蒼白的手伸出來,搭在他的肩膀上。

……

沒多久,一陣陣淒厲的慘叫聲從拘留室傳出來,聽著格外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