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46】離開
商業街上，高樓商場的另一邊是一條滿是遊客和攤販的步行街。
人聲鼎沸的環境中，一個頭頂遮陽帽、還戴著遮住半張臉墨鏡的黑發遊客正穿梭其中，時不時到小攤上挑挑選選。
剛吃完一個地道小吃，這位看不清麵容的男人又站到了一個牌子上寫著售賣本地特產的地攤麵前，本來坐在地上擺放商品的攤主見狀，立刻掛上熱情的笑容起身推銷，和說著一口本地俚語的男人十分順暢的聊起天來。
隻不過，二人的交流中還夾雜了一些和本地俚語不一樣的語言。
[情況怎麽樣？]
[多虧你的消息，我們的潛入人員及時避開，沒有被波及。]
[那幾條路上的清場情況如何？]
[還算順利。]
[傷亡？]
[無人死亡，無重傷者。]
[那就夠了。]
………
幾句刻意壓低了的中文方言夾雜在本地俚語之中，有些相似的音調讓不熟悉的人幾乎聽不出兩種語言有什麽區別。
偽裝成熱情地攤主的同伴一邊和一個正常商人一樣向一路購物過來的黎淵推銷自己的商品，一邊在嘈雜人聲之中與黎淵進行情報交接。
在抵達東南亞後不久，黎淵就借著外出的時候給同伴傳遞了信息，不過由於當時羅姆一直跟在身邊，他無法和同伴進行交流，隻好在特定地點用隨手扔垃圾的方式提醒自己人。
在黎淵的情報提示下，無論是帕姆帶著人進攻實驗室，還是交涉現場的火拚，華夏潛伏進賽克德裏克的臥底都提早避開來，沒有任何傷亡，順便借著賽克德裏克這一次的減員潛伏更深。
而正是有華夏駐紮在此地的同伴的配合，黎淵那一堆炸|藥爆破之時才沒有造成嚴重後果。
[……把這個交給這裏相應的負責人，他知道如何使用。]
[是！]
結束與潛伏在東南亞的同伴的交談，黎淵把一個U盤夾在一疊紙幣之間，借著付款的時機交給了麵前的攤主。
那裏麵是他這段時間借組織任務之便，搜集到的有關賽克德裏克的情報，感謝組織和波本的貢獻，情報真的很詳細，隻能說黑|道才最了解黑|道，連銷貨渠道都知道不少。
'可能組織也想搶賽克德裏克的市場吧。……啊，好巧。'
黎淵漫不經心地猜想，提著買好的特產轉身，剛好看見了街道盡頭眼神複雜看著他的諸伏景光。
攤主收起紙幣，注意到黎淵朝向諸伏景光的方向身軀微微凝固的樣子，他不動聲色地看了眼那邊，發現是個自己並不認識的亞洲人，而且很明顯身上帶著槍，憂心會暴露同伴的攤主立刻遮掩著向黎淵打了個手勢——是敵人？要解決嗎？
看見手勢的黎淵在墨鏡後挑了挑眉，先是自然地和發現自己的諸伏景光打了個招呼，朝著對方走過去時，沒有提著東西的手在背後回——沒關係，是友軍哦。
攤主見狀隻得收回憂心的情緒，繼續當好他的小商人。
黎淵悠哉地提著一袋子特產，走到諸伏景光身前打招呼：“呀，蘇格蘭，你也來逛街嗎？”
諸伏景光看著他一副看不清臉的遊客打扮，最後和黎淵交談最久的那位攤主的臉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不過並沒有特別引起他的注意。
隻是想到黎淵和當地人相談甚歡的樣子，他眼神有些複雜：“安德卜格……你很擅長這裏的俚語？”
“唔、”歪歪頭，黎淵把墨鏡扒拉下來一點，露出彎彎的眼睛：“還算熟悉吧。”
“怎麽？很驚訝嗎？”
“有一點。”諸伏景光回答，或者說，從他們進入東南亞開始，安德卜格的表現都不像是個懂得此地語言的樣子。
“蘇格蘭，你是不是在奇怪我明明會這裏的語言卻還要人翻譯？”
不等諸伏景光反應，黎淵從購物袋裏掏出一個特產塞進他手裏，自問自答：“當然是因為羅姆那家夥一看就有問題咯！為了觀察他，我自然要有所保留一點。”
是嗎？
諸伏景光沒有繼續問下去，他自然也發現了羅姆出現的不正常，那麽安德卜格的隱藏也就不算奇怪，但是……
安室透告訴了他安德卜格之前在賽克德裏克可能的回程路上地毯式埋炸|藥的事情，不過也說了經過調查發現被炸地區上有人的區域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清了場，所以沒有造成人員死亡的事情。
“安德卜格，”
回據點的路上，諸伏景光突然朝黎淵搭話：“你是為了避免傷亡才讓人清場的嗎？”
“你在指什麽？”黎淵笑眯眯地反問。
“那天晚上，全城多處地區紛紛突發火災，由於蔓延速度不快，居民撤離都很及時，同時還有多處地點發生交通事故，雖無人死亡，但造成了不同時間段的交通堵塞，除此之外，多地區警報誤響，引起人群慌亂出逃。”
“嗚哇，真是了不得的混亂～”
諸伏景光沒有在意黎淵的態度，沉著冷靜地陳述著安室透告訴他的調查結果：“恰好，你當日埋了炸|藥的地點都發生了以上亂象，以致爆炸發生時除了賽克德裏克的人外，無人在場。”
“據傳，這些事是本地一個新興黑|道為了立威揚名而做。”淺藍的雙眸直直看向身邊微笑不變的黎淵，諸伏景光沉聲：“你不想說什麽嗎？安德卜格。”
“我需要說什麽呢？”
黎淵聳聳肩攤手，因為提著購物袋雙手高低還不一致，墨鏡低低地架在鼻梁上要掉不掉，隻有一雙笑意盈盈地眸子露了出來：“誇讚做這些事的黑|道膽子真大嗎？”
一個糊弄人的回答，諸伏景光想。
“安德卜格、蘇格蘭？”帕姆的聲音從前方遙遙傳來，“你倆幹嘛去了？波本說你們的機票是下午就要起飛。”
“是買特產去了哦——”
黎淵朝著帕姆揮手，步履輕快地越過諸伏景光。
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輕笑：“何必想那麽多呢？現在這樣不是挺好的麽。”
“波本還專門讓你來提醒嗎？他還真是不信任我啊，明明都說了不會遲到的……”
諸伏景光站在原地，看著黎淵走遠和帕姆站到一起，思索幾秒，溫和了眼神，也跟了上去。
'嘛，確實挺好的。'
*
飛機抵達日本，三人利索地切換語言。
“說起來，波本你的日語熟練的就和本地人一樣呢。”黎淵正跟著諸伏景光前往分配給他的安全屋，安室透暫時和他們一路。
“而且怎麽感覺你比蘇格蘭這個本地人還熟悉日本，安室透不會是你真名吧？”看著安室透糾正了諸伏景光對某個特殊地名的說法，黎淵假意感歎：“我還以為他隻是你的假身份，原來是真的嗎？”
“我想你應該記得我最開始就是日本的情報販子，回日本等於回家，”安室透似笑非笑，“至於身份是真是假，你為什麽不自己猜猜看呢？”
雖然調查後安室透知道那些爆炸並沒有造成大量傷亡，甚至黎淵可能並非和組織是一路人，但他並沒有放鬆對黎淵的警惕——無論是那一方的人，安德卜格的手段能力就足以讓人打起十萬分精神謹慎對待。
最多就是觀感回升，放鬆是不可能放鬆的。
“真是神秘的男人——”
又沒能套出新情報，黎淵故作沮喪，拖長了尾音歎息。
“好了，我們到了。”諸伏景光的聲音打斷了黎淵想繼續聊幾句的心情。
“安德卜格，這是你的住處，鑰匙在門口地毯下。”
“當然，你也可以自行找地方入住。”
轉過頭，雖然麵無表情，但黎淵還是從諸伏景光那雙漂亮的貓眼裏看到了一點溫和的暖意。
'哦豁，看來諸伏景光現在對我觀感很不錯嘛，之後撈人方便了。'
內心挑眉，黎淵準確接收到來自諸伏景光的善意，淺笑著點點頭：“那就多謝咯，蘇格蘭。”
站在門口看著諸伏景光帶著安室透離開後，黎淵才進入了這間組織分配的安全屋。
習慣性清掃出了一堆監聽監視設備，見怪不怪地破壞扔進垃圾桶，黎淵簡單洗漱一番躺上床，沉思：'既然過去決定未來，那我得提前把米花塔的公寓買下來啊……'
不然回去正片時間線後沒地方住可不行。
*
日本，組織基地。
朗姆已經回到了自己名下的一個據點。
將安德卜格的能力評估交給Boss，朗姆把他們這次任務完成後得到的生產線信息發給手下。
他拿出一小包白色不規則結晶體，這是賽克德裏克此前與組織交易的副產品，產量很低，不過卻是組織十分重要的一種藥品的原材料。
“賽克德裏克這次元氣大傷，之後發展大概是很難恢複到從前的勢力了……”
端詳了幾秒白色晶體，朗姆轉而思考在東南亞的事情：“安德卜格的能力非常不錯，生產線也已經到手，等Boss確認後那個任務就可以開始準備了。”
看了眼時間，朗姆撥通和帕姆的秘密通訊，看著紫發的帕姆出現在屏幕裏：“托迪，那三人離開了嗎？”
【是的！朗姆大人！】紫發青年的眼神亮亮的，【他們的飛機一小時前已經起飛！】
朗姆滿意地發現托迪並未對助手毫無征兆的出現與消失產生任何想法。
“賽克德裏克現在什麽情況？”
【正在混亂中，安德卜格和他們交涉時殺死的正好是二把手，所以他們在奪權。】
“果然……”手指扣了扣桌麵，發出有韻律的敲擊聲，“托迪，我想你應該很需要更大的市場，不是嗎？”
【市場？是的、是的，】屏幕裏帕姆的臉色從剛開始的疑惑變為激動，【我確實需要更大的市場！賽克德裏克變弱了，他們應該把那些份額交出來！他們吃不下那麽大塊蛋糕了！】
青年激動地：【朗姆大人！我明白了！我會為您帶來更大的利益！】
“乖孩子。”滿意而讚許地笑了笑，朗姆關閉通訊。
*
那個拿到U盤的攤主回到安全屋，在同伴的幫助下卸掉了臉上黃黃黑黑的一堆化妝品，露出一張清秀端正的臉。
攤主，也就是特地化妝了的柯禹晨，將U盤交給在東南亞駐紮許久的負責人，和對方進行了完整的情報交接。
他在東南亞的任務也已完成，馬上就要跟著黎淵的行動軌跡前往日本。
離開前，他朝著負責人嚴肅敬禮。
負責人回了他一禮，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對自己的部下說：“聯係國內，準備收尾………賽克德裏克，是時候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