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遊溯不假思索：“不考慮。”
“你還真是不留情啊。”沈星棠遺憾地歎了口氣，拍了拍遊溯：“今天的事謝了。”
遊溯說了聲不用，轉身走進了來往的人群裏。
江思淼忙完過來的時候，沈星棠站在旁邊吹著冷風，他開口道：“又被他拒絕了？”
“常事，他那人就沒打聯賽的心。”沈星棠挑了挑眉：“與其打聯賽，他更想在汙染區裏泡著吧，我當初遇到他的時候也這樣，這人能在汙染區裏過日子。”
江思淼猶豫：“那槍炮機甲的事怎麽處理？”
沈星棠道：“什麽怎麽處理，還是他。”
“你不是叫不動遊溯嗎？”江思淼問。
“多叫幾次。”沈星棠的視線落在遠處，來來往往的人群裏早已找不到對方的身影，“時間還來得及，遊溯這人，得找到他感興趣的東西。”
感興趣的東西……江思淼更頭疼了，誰不知道遊溯目前感興趣的東西就是S級異能晶。
“對了那個近衛機甲，沒消息了嗎？”沈星棠突然問。
“沒有，我問過季青鋒他們兩個的，那個近衛機甲背後機甲師操作確實不錯。”江思淼突然想到什麽：“咱們基地的前排機甲夠亂了，沈星棠你至少考慮下陣容。”
……
巴努特外的基地不平靜，異能晶的消息持續了好幾天。
吳醫生這兩天正好休假，接到天狼星的通訊電話才想起前不久分別的病人，隔著一個虛擬屏，他聽完患者的自述，頭都大了：“你走的那會我才叮囑過別過度使用，怎麽一眨眼你就搞成這樣？除了酸痛，還有別的反應沒？”
應沉臨聽著吳醫生的嘮叨，很認真地回複道：“就是很累，沒別的問題。”
他順帶把用酒店醫療機器人檢查生成的結果報告發給醫生。
“累？”吳醫生聽到這樣的描述稍微遲疑，應沉臨在整個治療區間裏的配合度極高，可能是機甲師天生優秀的身體素質，其他病人的術後恢複半年到幾年不等，他隻用了兩個月就恢複到預期效果。
而現在，照應沉臨所說過度使用的情況，機械肢過度使用導致的疲勞狀況，很有可能使得機械肢內部接軌好的機械神經出現問題，從而導致手部功能出現障礙。
吳醫生又讓應沉臨多做幾個動作，應沉臨沒有出現手部功能障礙。
他的反應更像是久未運動的人在經過激烈運動後導致的肌肉酸痛反應。
“隔著屏幕也很難說清楚問題，你再觀察幾天，這幾天就不要使用右手了。”吳醫生又道：“我在天狼星有個朋友，我跟他說明下情況，等下周你去他醫院裏做個複檢。”
應沉臨明白了：“謝謝醫生。”
吳醫生：“這有什麽好謝的，先說好了，這段時間別再用右手了。”
聽完吳醫生的囑咐，應沉臨再三確定注意事項後才與對方道別。
結束對話後，應沉臨視線停在光腦的頁麵，久久沒動。
過了會，他的眼珠子動了動，掃過旁邊打開放置的針劑以及某些散落放著麻醉藥物，還有一把隨時可拆卸機械肢的特殊手術刀。
良久，他回過神，將這些東西胡亂收拾進醫療箱裏，重新回到工作上。
房間裏有些材料亂七八糟地放著，應沉臨熟練地拿起放在桌麵上白色的尖狀物，從左手指尖放出來的精神力一點點包裹著它，旁邊還放著一部分工具以及打磨成型的如拳頭大的零件。
用精神力加固原材料的塑形，比單純用物理手段進行塑形更能保護原材料本身的特質，這是應沉臨上輩子在KID基地裏維修機甲的時候，同行的一個老維修師教他的方式，隻是那時候他的精神力狀況比現在更差，打磨零件的時間也更慢。
在最後一個零件塑形完畢後，應沉臨把堆積的材料丟進了行李箱。
光腦上還顯示著不久前接到的陌生通訊內容，KID那邊給他發來了電子版合同書。
看完電子版合同書，應沉臨看向另一邊還沒處理的貨物。
今天得去KID報道，不過在此之前，他需要先去處理掉一些東西。
房間裏材料很多，都是他那兩天去巴努特汙染區收獲的東西。
有些材料要留著自用，有些材料對他來說毫無用處，比如尖齒鼠的晶石。
……
交易市場位於A區，離應沉臨的酒店不遠，他到地方後打聽了路，直接去了交易市場內部的拍賣場。
此時是白天，拍賣場並沒有開始營業，僅留小門供人出入。
應沉臨來這邊拍賣場的次數不多，對這裏的印象僅在於上輩子KID基地裏其他維修師的討論。對於他們這類職業來說，機甲的稀有材料跟特殊零件獲得地點隻會在拍賣場這種特殊地方。
天狼星A區拍賣場，目前也是曙光星係內頂級的拍賣場之一。
之前遇到的那波鼠潮，所有尖齒鼠的屍體留給了那三個機甲師，剩下的晶石全在他這邊，利齒尚且能用來打磨零件，尖齒鼠的晶石等級中等，不適用來作為他的芯片材料。
處理貨物，要想簡單就在汙染區外圍基地處理，那裏有大量的商人收貨。
但是想要賣出價錢，就得花點時間找更合適的途經——比如拍賣場。
周圍除了拍賣場的人，還有其他遊走的商人，時不時朝著入口處看，似乎是在擇機撿漏。應沉臨戴著口罩帽子，頂著周圍的目光，他把外套的兜帽拉上，徑直走向門口。
“來了個年輕人。”
“不知道賣什麽東西，最近盯著拍賣場的人太多了，巴努特出的東西嗎？”
從入口進來，先是到拍賣場的大廳。
懸立的大屏上正展示預告各種拍品，應沉臨隨著景況掃了過去，同時注意到周圍投來的視線，那些目光先是掃著他的裝束，最後全落在他背著的單肩包上。
從他進入這個空間開始，已經有人盯上他了。
應沉臨沒有再去關注那些目光，而是抬頭看著預告的拍品。
隻是那些拍品後麵標識等級就讓他望而卻步，可惜是他拍不起的東西。
接待大廳裏人不少，不遠處有地方排著長隊，櫃台服務處有工作人員。
應沉臨站在隊伍的後麵，從衣兜裏拿出了一塊C級晶石，正打算問問收購價。
周圍的目光再次落在他的手上，竊竊私語道——
“那是什麽，白灰色的？”
“C級晶石吧？不會吧，就一個C級晶石還跑到這邊來賣？！”
“這人該不會以為那塊晶石能檢測出異能吧？”
應沉臨微微側目看向他們。
幾個說話的人偏開了目光。
“你好。”拍賣場內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走了過來，和善開口道：“請問需要什麽幫助？”
應沉臨收回目光，注意到周圍關注他的目光還沒撤去，他把晶石遞給人看：“我想出售C級尖齒鼠晶石。”
竊竊私語的聲音落在應沉臨的耳中，他麵色如常，看著麵前的男人，“我聽說你們這裏收。”
拍賣場的經理這幾天一直在關注天狼星的市場，畢竟前段時間巴努特汙染區的事情剛暴露不久，近段時間也陸陸續續有些材料流落市場。
他下意識地去打量對方，兜帽跟帽子基本上遮住了半張臉，右手揣著衣兜，身側背著個簡易的儲物背包。
完全看不出任何底細。
經理打量了一番晶石，C級貨的尖齒鼠晶石，看模樣也看不出是不是變異，他道：“請跟我來，我們這邊需要對晶石進行檢測。”
拍賣場內的交易在接待室裏進行，經理把人帶去了公共接待室。
應沉臨走了過去，越往裏走，越能注意到裏麵的動靜。
外邊隻是一些零散的遊人，而到了公共接待室就看到各種各樣的商人，場內有不少都是異地的商人，公共接待室裏幾十張桌子，幾乎坐滿了一半人。
一來了新人，商人們的目光頓時掃了出去，隨著到了檢測區。
“請放在這邊檢測。”經理提醒道。
應沉臨看向麵前的檢測機，把C級晶石放了上去。
結果很快出來，經理的臉上很快帶上幾分失望的神色，這是沒有異能的尖齒鼠晶石，唯一有點好處就是C級變異貨，他的語氣瞬間就平淡下來：“你好，這是C級變異尖齒鼠晶石，您是否出售給我們拍賣場？”
應沉臨點了點頭，“你們這裏收售的價格多少？”
巴努特汙染區前幾天變化那麽大，這段時間都有機甲師來出售異能晶石，不少C級異能晶流落出來，甚至還有B級異能晶，這人跑來到拍賣場這邊，包裹得這麽嚴實，他還以為是什麽隱藏身份的機甲師。
帶異能的晶石跟沒帶異能的晶石就是兩個價格，提成也不一樣。
……就拿出這麽一塊晶石，實在是浪費他的時間。
經理邊帶著人往接待桌走，邊說道——
“這也要看情況的，我們這裏有兩種服務，一種是代售，一種是直接收購。代售晶石我們拍賣場需要收4%的手續費。”
經理掃了眼應沉臨，接著說道：“目前我不建議你進行代售服務，因為C級變異晶石的市價也就4k晶幣，而我們這的代售窗口有利息限製，您這貨……與其代售，不如3k5賣給我們拍賣場。”
兩人走到接待桌，周圍不少人的目光掃了過來，似乎很在意檢查結果。
應沉臨問完就沒再說話。
經理不想浪費時間，見對方一直沒再說話，正想開口催促，卻聽到眼前的男生接著問了另一件不相幹的事——
應沉臨問：“那你們這普通的C級、B級尖齒鼠晶石大概是怎樣的收購價？”
經理心裏多了幾分不耐煩，但還是道：“C級尖齒鼠晶石我們這邊1800星幣收，B級是2600星幣。”
應沉臨神色平靜，“C級變異級3k7星幣，B級2700，C級1900。”
經理微微皺眉：“先生，您在開玩笑嗎？我們這邊收購都是明碼標價的。”
應沉臨：“不能談？”
接待處裏原本就有不少商人在，送去檢測機的晶石向來是他們的關注目標，一旦出異能晶石，不同異能可以賣出不同的高價。他們見這邊好似情況沒談下來，紛紛走近過來看。
經理見這人賣個晶石還抬價，心情立刻不悅：“先生，汙染區商人那邊是3k3收C級變異晶石。”
他看向周圍的商人，又開口道：“你要是不信這個價格，可以問問接待室裏其他人。”
“C級變異晶石沒有異能？這種貨賣不出高價。”
“小兄弟，也不是叔騙你，拍賣場這邊的價格確實不錯。”
經理聞言看向應沉臨，順著給人台階下：“先生，你可能第一次來我們這不懂價格，你來我們這價格已經很優惠了。這3k5收C級變異晶石已經——”
話還沒說完，一個大袋子忽然被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沉悶的聲音，無一不透露著裏麵的重量。
經理愣了一下，緊接著應沉臨就扯開拉鏈，數不盡的C級尖齒鼠晶石堆放在袋子裏，白灰交錯的光芒一下子就引來周圍人的注意力。
經理：“！！！”
這動靜，周圍正在談生意的商人快步地走到應沉臨旁邊，剛才那說教的話全壓了回去。這邊是公共接待區，一般用來談小生意，眼下這麽多尖齒鼠的晶石冒出來，他們這些哪裏坐得住，所有人看應沉臨的眼神馬上變了。
“這麽多C級尖齒鼠晶石？！”
“不對，這裏麵還有B級的……”
“這些檢測過嗎？有變異的晶石嗎！？”
“我的天，最近因為汙染區的事，尖齒鼠的晶石很少見了，一下子拿出這麽多……”
經理的臉色瞬間大變，尖齒鼠晶石雖然是C級晶石，但因為它的特質，屬於中級材料，被數多機甲師或者機甲工廠青睞。而尖齒鼠這種汙染物僅在巴努特汙染區出現，不缺市場，一旦運輸到其他星係都能賣出不錯的價格。
機甲師們懶得廢那麽大的運輸成本，所以尖齒鼠晶石一向出售給商人或者是拍賣場……就比如普通的C級尖齒鼠晶石他們這邊是1800星幣收，運到其他星係能賣出2200星幣的高價，除卻運輸渠道成本，他們淨利潤有300星幣。
而且尖齒鼠很少大量出現，天狼星市麵上流通的尖齒鼠價格一直很穩定。
一塊尖齒鼠晶石是小事，可這麽多晶石出來，這他媽就是一筆大生意啊！
旁邊有個商人忍不住了，“兄弟，C級尖齒鼠晶石1900，B級晶石2700，你把這些東西都給我。”
“賣我，我多出20星幣。”另一個開口。
“多30星幣！”
這些人哪裏坐得住，眼下是大量尖齒鼠晶石流入市場，而現在巴努特汙染區的情況……如果能攔下這一批貨，那帶來的利潤可比撿一兩顆變異晶石多太多了。
經理聽著周圍人的報價，腦門上的汗一點點往下滴落，有這麽多不提前拿出來，要是這麽大一筆生意，他還會把人帶到公共接待室嗎！
眼看著周圍的人呼聲較大，拍賣場的高層管理注意到這邊，急忙過來看情況。
高層管理見狀立刻讓拍賣場的工作人員過來維持持續，笑臉相迎地看向應沉臨：“先生，我們換個地方談，價格好商量。”
周圍人太多，環境也變得有些嘈雜。
應沉臨沒想在拍賣場浪費太多時間，很快跟著工作人員去更裏麵的接待室。
人一走，高層管理怒斥道：“你這什麽情況！”
經理臉色蒼白地看著應沉臨離開，“我以為他就賣一塊C級變異晶石。”
“他就算賣一顆晶石，你也得笑臉相迎，我們拍賣場怎麽教你規矩的！？他問你價格的時候你不會長個心眼嗎？再說今天早上巴努特汙染區禁入的消息出來，這種晶石正在漲價，你差點讓拍賣場丟了筆大生意。”
高層管理瞥了他一眼，快步跟去了接待室，留下茫然的經理。
到了接待室，應沉臨晚點還要去KID基地，不想在這邊浪費時間，這麽多晶石，他沒空去跟其他商人交涉，能在短時間高價現結星幣的也隻有天狼星這個高級拍賣場。
晶石送去拍賣場的專業機器檢測。
等待的時間，高級管理一直在跟應沉臨閑聊打聽消息，但這位先生明顯不是個普通的機甲師，麵對他好些個套話一概不應……能有這麽多尖齒鼠的晶石，那在汙染區裏是殺了多少天？！這人肯定是個高級機甲師。
他暗暗驚奇，天狼星其他單獨商會機構，可未必能拿出這麽多尖齒鼠晶石來，這東西交由他們拍賣場來經營，推給那些急需晶石的公司，那絕對是大賺一筆。
檢測結果很快出來，應沉臨直接開口道：“你出價吧。”
高層管理剛剛在外邊也聽到別人的出價，斟酌片刻後道：“C級尖齒鼠晶石我們2000星幣收，B級晶石2900收，您這一共25顆C級，17顆B級，一共99300星幣。”
“3顆C級變異，我們3k6星幣收……還有一顆B級變異晶石。”高層管理看到晶石裏那顆與眾不同的變異B級，雖然沒有出異能，但這種變異的晶石特質已經接近A級，聯盟裏有不少戰隊會收這種材料去打造A級或賽級機甲。
他開口道：“這個我們給兩萬，你看可以嗎？”
應沉臨沒有立刻回話。
高層管理更忐忑了。
過了一會應沉臨才道：“這些全部給你，13萬。”
高層管理見狀一喜，立刻招工作人員交易結賬，把13萬快速地轉給了應沉臨。他關注著應沉臨，發現這個年輕人很謹慎，沒有在拍賣場中留下其他信息，連收款方式也是當麵現結。
他當即遞了張名片給應沉臨：“先生，以後您要是想出售晶石，可以聯係我們拍賣場。當然，我們拍賣場也會推出一些稀有的材料，您感興趣的話，我們這邊也有優先推薦權。”
“謝謝。”應沉臨接過名片，很快離開了。
其他工作人員不知道高層管理為何對這個人態度這麽好，高層管理知道應沉臨這麽快鬆口是賣了他們拍賣場一個人情，把這批貨讓給了他們，人情是小事，能招攬這樣的高級機甲師，才是最賺的地方。
工作人員：“可老大，我們沒要到他的聯係方式，這沒事吧？”
高級管理簽下一個大單，心情很好：“記住這個落款ID，下次這人再來咱們拍賣場，優先通知我。”
工作人員看著那串簡單的ID
——yuan？
……
應沉臨從拍賣場出來的時候，注意到背後尾隨的人。
交易市場人流紛雜，他很快就繞開路，把身後的人甩掉。
到了空闊的地方，應沉臨攔了輛懸浮車，餘光瞥了眼手中的金色名片。
剛剛接待他的是拍賣場的高級經理人，天狼星這個高級拍賣場會有大量的材料流通，有些稀有材料名單隻會給拍賣場的高級客戶。
“先生，請問你的目的地是？”公用懸浮車的智能係統詢問道。
應沉臨回過神，“你好，去天狼星A區希望路KID基地大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