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準考證被撕(15)

為了這次考試,祝青臣這幾天都在食堂吃飯,連奶茶都沒喝了。

早睡早起,保持身體健康、精力充沛,給學生們做個好榜樣。

陳和頌的運氣不大好,沒有被分到本校考場,而是被分到了三十分鍾車程外的八中考場。

學校安排了誌願者的愛心專車接送,所幸和他同考場的還有另外兩個住宿生,他們可以結伴前往。

考試前一天,三個人拿著準考證熟悉考場,結伴前往考場,祝青臣特意和誌願者司機打了招呼。

這是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大叔,開著自己的私家車,負責接送考生。

祝青臣和他握握手:“謝謝您,這幾天要辛苦您了。”

司機笑著道:“祝老師不用客氣,我一定把他們安全送去考場,再安全接回來。”

祝青臣點點頭:“那就好,謝謝您啦。”

司機又問:“幾個學生的家長不來嗎?”

“家離得比較遠,再加上有點特殊情況。”

“也是一輩子隻有一次的大事,要不是沒辦法,也應該會過來看看。沒關係,我來接送。”

“對啊。”祝青臣笑了笑,打開車門,招呼幾個學生上車,“時間差不多了,快點上去。”

幾個學生跟司機說了“謝謝”,便上了車。

祝青臣騎著小電驢,跟在後麵。

高老師留在本校看顧,祝青臣跟著他們去外校考場。

他不能跟著坐車,萬一車子壞了,或是半路遇到突發狀況,他騎著小電驢,還可以臨時變通一下。

抵達考場,祝青臣特意叮囑幾個學生,讓他們把路線和附近的建築都記清楚了。

另外,祝青臣還特意讓幾個學生別穿校服,穿了便裝。

因為陳和頌成績好,幾次模擬考都是全市第一。

如果條件允許,祝青臣還想給他染個頭發。

把他的腦袋染成綠的,一看就成績很爛的那種,不會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盯上。

當然,最後還是沒有染。祝青臣擔心他染發劑過敏,也害怕他頂著一頭綠油油的,意頭不大好。

祝青臣一向是盡人事,聽天命。

他把自己能做的事情做到極致,不留一絲紕漏,剩下的事情,就要看天意是否成全了。

……

看完考場,一行人回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高一高二放假回家,校門口人有點多。

司機跟他們打了聲招呼:“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就在校門口,認準我的車牌號。”

“好,謝謝您。”

司機開車離開。

正巧這時,謝朝過來找陳和頌一起遛狗。

祝青臣不想打擾他們,最後叮囑陳和頌:“你的實力擺在那裏了,就和平常一樣考。等會兒去食堂吃飯,吃完了早點回宿舍休息,不要複習到太晚。”

陳和頌點點頭:“好,老師明天見。”

“嗯,明天見。”

另一邊,司機開著車,離開學校。

賀嶼背著書包,也從校門口走出來。

他拿出手機,給陳母打了電話:“阿姨,明天哥坐別人的私家車去考場,車子看起來不是很好,車牌號是……”

黑色轎車停在路邊,陳母就坐在車裏,認真地把賀嶼說的內容都記下來:“好好,我知道了。”

賀嶼的臉上再一次露出那種古怪惡毒的笑容:“哥明天就高考了,如果考試之前阿姨不能親自送哥去考場,肯定會很遺憾的吧?”

“是啊。”陳母語氣惋惜,“算一算,高三一整年,我都沒有見到小頌,這次他高考,我肯定不能錯過。”

“那阿姨快點去找司機吧,他已經過去了,我先掛了。”

“好,謝謝你啊,小嶼。”

陳母掛了電話,按捺不住心裏的激動。

她想,作為一個母親,她當然是期待兒子的高考的。

畢竟一生隻有一次,她怎麽可以缺席?要是傳出去多難聽?

正巧這時,誌願者司機開著車子,從旁邊經過。

陳母馬上吩咐司機:“快,跟上去。”

陳母一路跟著誌願者司機,到了小區樓下。

司機剛停下車,陳母也打開車門,撲上前:“你好,我是陳和頌同學的母親。”

司機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噢,你好你好,請問您這是……”

“陳和頌和家裏鬧脾氣,已經好久沒回家了,我也不敢過去看他,他馬上就要高考了,我也不敢去見他,聽說您是愛心司機,我特意帶了點禮物過來。”

陳母雙眼通紅,抹著眼淚,活像是一個被叛逆孩子氣得不行的可憐母親。

司機連忙道:“您別哭啊,這孩子也真是太不懂事了,高考再忙,也不能不回家啊,您隻管說,需要我幫您做什麽?”

陳母拿出一個茶葉盒:“實在是麻煩你了,我也沒有多大的要求,隻是希望您能幫幫忙,讓我見孩子一麵。”

“這……”

司機猶豫了一下,下一秒,陳母環顧四周,小心翼翼地打開茶葉盒:“您看。”

司機抿了抿唇角,點點頭:“好,那先說好了,不能耽誤學生考試。”

“我知道,我就見他一麵,馬上就送他過去,不會耽誤時間的。”

……

和謝朝一起遛了半個小時的小狗,陳和頌就回學校食堂吃了晚飯。

謝朝本來想讓家裏的廚師給他送飯,但是陳和頌沒有答應。

食堂特意給學生準備了一些新菜,陳和頌也沒點,還是點了自己常吃的那兩樣。

祝老師說的每句話,他都清楚地記在心裏。

不要貪多貪涼,不要吃自己從前沒吃過的東西。

吃完晚飯,陳和頌便背著書包去了自習室。

把明天要考科目的錯題本翻出來看一遍,時間就差不多了。

他不緊不慢地收拾好東西,回到宿舍。

幾個舍友早早地就洗好澡,上床躺著了。

陳和頌輕手輕腳地走進去,怕吵醒他們,也沒有開燈,小心翼翼地把洗漱用品和睡衣拿出來,準備去洗澡。

忽然,有人從**坐起來,抓了抓頭發。

“睡不著,從來沒有這麽早睡過。”

其他舍友也坐了起來:“我以為你倆睡著了呢。”

“我也以為你們睡著了。”

陳和頌抱著臉盆,站在宿舍中間。

他們朝陳和頌擺擺手:“開燈吧,根本睡不著。”

“好。”陳和頌笑了笑,走進浴室。

九點三十分鍾,陳和頌關了燈,四個人重新躺回**。

“一隻羊、兩隻羊、喜羊羊、懶羊羊……”

“祝老師說,就算睡不著,也要閉著眼睛休息一下。”

“沒錯,祝老師說的對,睡覺。”

過了一會兒——

“你們睡著了嗎?”

“還沒有。”

“噓——陳和頌睡著了,閉嘴。”

“噢。”

宿舍重新陷入一片安靜,隻有掛在天花板上的電風扇呼呼地轉著。

陳和頌平躺在涼席上,雙手交疊放在身前,睡得十分規矩。

可他皺著眉頭,好像睡得並不安穩。

如同走馬燈一般,許多事情從他的夢中閃過。

從他八歲那年跟著母親來到賀家,他剛開始和賀嶼相處得還算好,沒多久,賀嶼弄清楚了“陳母不會護著陳和頌”的事實,便開始暴露本性。

原來在賀家的這幾年,他過得這樣辛苦。

每天洗衣煮飯,輔導賀嶼學習,忍受賀嶼的冷嘲熱諷、拳打腳踢。

從前不覺得辛苦,滿腦子都是熬過今天就好了,現在回想起來,陳和頌自己都震驚,他竟然這樣熬了十年。

可是,夢裏並沒有祝老師。

沒有祝老師,沒有人教他搜集證據、去派出所報警,也沒有人幫他把這件事情上報學校,更沒有人把他護在身後。

他隻能像一個提線木偶,被迫留級、被迫做了賀嶼的陪讀。

終於到了高考這天,他和今天一樣,把錯題本看了一遍,收拾好書包,然後早早地上床睡覺。

迷蒙之間,他翻了個身,恍惚看見賀嶼站在他的床邊,手裏拿著他的書包。

陳和頌睜大眼睛,想要從**爬起來阻止他,卻好像被什麽東西壓住了一般,動彈不得。

他隻能眼睜睜看著賀嶼打開他的書包,從裏麵拿出他的準考證。

不!

陳和頌瞪大眼睛,生理性的眼淚從眼中流出,他動不了,也喊不出來。

不!那是他的準考證!停下!

恍惚間,他聽見有人說:“小嶼隻是不想離開哥哥而已。”

“小嶼是高需求寶寶啊,害怕哥哥離開他,所以一直在用過激的方法阻止哥哥離開,雖然過激,但是也可以理解。”

賀嶼拿著他的準考證,輕輕撕成兩半。

下一秒,陳和頌不知哪裏來的力氣,掙脫不知名的束縛,猛地從**坐起來,一拳朝著賀嶼揮去。

拳頭帶起風聲,將床邊的幻影打散。

陳和頌喘著粗氣,回過神來,迅速爬下床鋪,打開自己的書包,檢查自己的準考證。

還好,準考證和身份證都還在。

他檢查了三遍,又想起祝老師說過的,就算準考證沒了,也不用擔心,於是慢慢冷靜下來。

陳和頌留了個心眼,把準考證和身份證分開放,準考證放在書包夾層的最裏麵,身份證則夾在錯題本裏。

這樣就算弄丟了其中一個,另一個也不一定會丟。

舍友們都已經睡著了,宿舍裏很安靜,隻有他們的呼吸聲。

陳和頌做完這件事情,才發覺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後背都浸濕了。

他走到浴室裏,用冷水洗了把臉,讓自己清醒一些。

要不是晚上宿舍大門關了,他簡直想現在就出發去考場,就在考場外麵等著。

他回過神,本來想去看看書,複習一下,但是又想起祝老師說過的,就算晚上睡不著,也要躺在**閉目養神。

於是陳和頌把書包抱到**,就放在他枕頭旁邊,然後安安靜靜地躺下。

耳邊傳來電風扇呼呼的聲音,陳和頌恍惚又聽見那些聲音。

“小嶼是高需求寶寶。”

“小嶼隻是想阻止哥哥離開而已,小嶼有什麽錯呢?”

陳和頌捂住耳朵,翻了個身,把自己的書包抱在懷裏,默念著明天要考的語文古詩詞,回想著祝老師上課時講過的內容,慢慢睡著了。

將那些妖魔鬼怪全部阻隔開來。

……

第二天,早上七點。

鬧鍾準時響起,陳和頌睜開眼睛,忽然發現三個舍友都圍在自己的床邊,嚇了一跳,噌的一下從**坐起來,就差給他們一拳了。

陳和頌有點應激,反應過來,鬆了口氣:“怎麽了?我們遲到了嗎?”

三個舍友六隻眼睛,眼巴巴地看著他。

“沒有,時間還早。”

三個舍友朝他伸出手,陳和頌猶豫著伸出手,他們連忙抓住陳和頌的手。

“yes!我和年段第一握手了!”

“我是第二!”

陳和頌笑了笑,一晚上都緊繃著的情緒緩解許多。

他簡單洗漱一下,去食堂吃早飯,最後背著書包到校門口等待司機。

陳和頌在心裏寬慰自己,沒關係,等上了車就好了。

等車途中,他拿著作文素材的小本子,臨時再看一看。

八點整,司機準時抵達校門口。

陳和頌和另外兩個同學一起上了車,說了一聲“謝謝”,這才鬆了口氣。

再過三十分鍾就到考場了。

司機回頭瞟了他一眼,問:“祝老師今天不跟我們一起去?”

陳和頌點點頭:“嗯,祝老師怕路上堵車,也為了方便調度,會早點到考場等我們。”

“行,那我們出發了。”司機發動車子。

才八點,但路上就已經有點堵了。

司機一邊開車,一邊回頭看看陳和頌,像是和他閑聊:“同學,你是叫陳和頌是吧?”

“嗯。”陳和頌認真看著本子,隨口應了一聲。

“你怎麽不讓你爸媽送你去考場呢?”

陳和頌合上本子,抬起頭,感覺不太對勁。

他昨天晚上就緊繃著的神經,重新緊張起來。

“你家是本地的吧?和爸媽吵架了嗎?不然怎麽不讓他們送?他們應該還是很關心你的學習的,就算和他們吵架,過幾天就好了,高考這種一輩子隻有一次的事情,怎麽能不讓他們來送你?”

陳和頌沒有回答,默默地把本子塞回書包裏,握緊了手機。

這樣的話,他聽過太多遍了,從前的周副校長,後來那些和稀泥的老師,每一個都在勸他原諒。

可是這個司機和他根本不認識,就是個陌生人,他怎麽會忽然說這樣的話?

絕對有問題。

司機繼續說:“老話說得好,天下無不是的父母。我跟你說,高考最重要的就是心態,你現在憋著一肚子氣去高考,肯定也考不好。”

“做人要是不孝順,考得再好也沒有用,如果給你一次機會,你願意和爸媽說一聲‘對不起’和‘我愛你’嘛?”

這下陳和頌基本能夠確定了。

他問:“是有人去找您說了什麽嗎?”

司機又說:“沒有,昨天你媽媽來找我了,她很關心你,給我送了禮物,又千叮萬囑,讓我好好把你送到考場,她哭得可傷心了,可憐天下父母心,你還是要去見見她的。”

原來如此。

陳和頌淡淡道:“她再婚,縱容繼弟家暴我。”

司機頓了一下:“哪有那麽嚴重?現在的小孩子就是矯情,我們以前,兄弟之間打打鬧鬧的事情多了去了,砸破了頭也有,轉頭就和好了,什麽家暴?說得這麽嚴重。”

陳和頌不想再理他,借著書包掩護,把手機給打開,切到祝老師的電話頁麵。

要是有問題,他馬上打電話給祝老師。

忽然,車上的另一個學生驚呼出聲:“司機師傅,這裏是哪裏?這條路不對吧?”

司機笑了笑:“不要緊張,我先把陳和頌送過去。”

“什麽?你要把我送去哪裏?”陳和頌震驚,“放我下車!就在這裏放我下車!我自己走路過去!”

“好了,處理好家裏的事情,才能安心考試,父母的鼓勵才是最重要的,沒有父母鼓勵的高考是不完整的高考。”

車上其他兩個學生都嚇壞了,試圖幫陳和頌解釋。

“師傅,你誤會了,陳和頌家裏情況真的很不好,他真的被家暴過!”

“這件事情學校還出了通報,陳和頌真的被霸淩得很慘。”

司機卻十分固執:“我都活了幾十年了,看事情比你們這些小孩子多多了,你們就是矯情,動不動就抑鬱,動不動就埋怨父母,說什麽原生家庭。”

和他說不清楚,陳和頌馬上在書包裏撥通祝老師的電話,然後把手機塞進書包內袋裏,拉上書包拉鏈。

這個時候,祝青臣已經在八中考場等待了。

他看了一眼手機,接起電話:“喂,和頌?出什麽事情了嗎?你們過來了嗎?”

祝青臣沒有聽見陳和頌的回答,隻聽見手機那邊傳來吵雜的聲音。

下一秒,陳和頌的聲音傳來,卻不是對他說的。

“司機師傅,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你是愛心誌願者,不是家庭調解員。你既然報名參加了誌願活動,就要負責把我們送到考場,而不是半路上把我送去別的地方。”

祝青臣握著手機,神色一凜。

這是怎麽回事?

那個司機把學生們給綁架了?

不可能啊,誌願者都是通過層層審查的,怎麽會這樣?

這時,司機道:“好了,你媽媽就在前麵等你,她給你準備了驚喜。我先把這兩個同學送去考場,等會兒你媽媽親自送你去考場。”

“晨曦花園和考場就隔了一條街,十分鍾就到了,別擔心,不會遲到的,你媽媽隻是想見見你而已。”

晨曦花園?媽媽?

電話另一邊的祝青臣很快抓住了關鍵詞,捂住手機,跟同行的老師說了一聲:“我去一趟晨曦花園,如果二十分鍾還沒回來,馬上報警,陳和頌的家裏人好像找過來了。”

“你關注一下另外兩個學生,看看司機有沒有把他們兩個送過來。”

“好。”同行老師也知道陳和頌家裏的情況,連忙答應了。

祝青臣抓起小電驢鑰匙,戴上頭盔,一擰油門,直接走了。

可是現在正是送考高峰期,路上車很多,就算他騎著輕便的小電驢,也沒有那麽快趕過去。

車子裏,兩個同學還想幫陳和頌說話,被陳和頌製止了。

他們自己也要考試,一直在這裏爭執,要是耽誤了他們自己的考試時間就不好了。

陳和頌道:“司機師傅,你最好想清楚了,我是被家暴、被校園霸淩,不是小打小鬧,我進過派出所,警察給我驗過傷,不讓我和家裏接觸,是學校和派出所共同作出的決定。”

“你現在趕緊開車送我們去考場,還來得及,我不會把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如果你在這裏把我放下來,我出了任何事情,都要你負責。”

司機見他說得這樣堅決,有一瞬間的猶豫。

可是他這種愛指點江山的中年男人,怎麽可能承認自己錯了?

巷子盡頭,停著一輛轎車。

司機停下車,打開陳和頌那邊的車門:“快點下去吧,你媽媽在前麵等你呢,你以後會明白她的一片苦心的,沒有她的參與,你就算考得再好,也不會高興的。”

濃妝豔抹的陳母跑上前,捋了捋新燙出來的大波浪卷發,笑著對司機說:“謝謝你了,太感謝了。”

司機豪氣地一擺手:“不客氣,舉手之勞。”

他回過頭,看向陳和頌:“快點去吧,不用謝我。”

陳和頌看了一眼另外兩個同學:“那你要把這兩位同學安全送到考場。”

“那當然了,快點下去吧,和媽媽說開了再去考試。”

為了不耽誤無辜同學的考試,陳和頌還是下了車。

臨下車前,陳和頌朝他們搖搖頭,示意他們不用擔心。

兩個同學擔憂地看著他,想要小聲對他說些什麽,卻又害怕被司機聽見,隻能用目光讓陳和頌放心,他們到了考場就馬上去找老師。

司機開著車離開,臨走前,還把陳和頌往陳母的方向推了一把。

陳和頌踉蹌了一下,在離陳母一步以外的距離停住。

陳母笑著對他說:“小頌,今天你考試,媽媽看網上說的,特意穿了旗袍,寓意著‘旗開得勝’,媽媽還特意穿了紅顏色的,喜慶點,希望你能考好。”

“嗯。”陳和頌點了點頭,扭頭想走,“我快要來不及了,我先走了。”

陳母拉住他:“等一下媽送你過去,你不用著急,還有一個小時才考試呢,再跟媽說說話吧,媽媽是特意來給你加油的。”

陳和頌表情嚴肅:“高考不是普通考試,我要提早進考場,你已經在耽誤我的時間了。”

陳母從袋子裏拿出保溫盒:“媽特意給你準備了龍蝦,補補身子,而且寓意著魚躍龍門。”

聞見濃濃的海產腥味,陳和頌迅速後退一步:“我從來沒有吃過海鮮,吃了腸胃受不了。”

“吃一口,吃一口就好了,媽特意給你挑的。”

陳和頌抬起頭:“你到底是特意為了我,還是為了你自己?”

陳母愣了一下。

“你收買司機,讓他把我送到這裏,耽誤我的考試時間,擾亂我的考試心態,就為了向我展示你的旗袍,給我吃我根本不能吃的龍蝦,你說你是為了我?”

陳和頌認真地看著她:“你接下來是不是還要拍一段小視頻?發到朋友圈,告訴所有人,‘看,我沒有虐待兒子,我對他可好了’。”

“你到底是為了我,還是為了你自己,你心裏清楚。”

陳母被他戳破了心思,大驚失色:“你……你怎麽能這樣想媽媽呢?媽媽可都是為了你好啊!”

“為了我好,所以縱容賀嶼對我呼來喝去、拳打腳踢;為了我好,所以想讓我留級給賀嶼做陪讀。”

“媽媽就是為了你好,賀嶼以後會繼承賀氏集團,你什麽也得不到,你討好他,以後他才會對你好啊!而且,你成績這麽好,多留一年也可以多一年時間複習……”

這話說來,陳母自己都沒有底氣。

陳和頌毫不留情地戳破她:“你隻是擔心你老了以後,他不給你養老而已。”

“你根本不是為了我好,你隻是為了你自己,不要再打著‘我不懂’、‘我是為了你好’的旗號了,你是個頭腦清楚的成年人,你已經快五十歲了,你不是五歲小孩了。”

他掙開陳母的手:“我要去考試了,但凡你還有一點點良心和母愛,就不要攔著我。”

陳母站在原地,表情怔然。

下一秒,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在巷口停下,擋住了陳和頌的去路。

“哥怎麽能這麽和阿姨說話呢?太傷阿姨的心了。”

賀嶼打開車門,從車上下來。

陳和頌抱緊了懷裏的書包,低下頭,對著書包裏的手機說:“賀嶼,你也想攔我。”

祝青臣一邊騎著車,一邊聽著手機裏傳來的聲音,臉色一變。

賀嶼也在那邊?!

他轉過頭,看見站在路口指揮交通的幾個交警,連忙朝他們衝過去:“你好!我是一中的老師,我的學生被小混混堵在巷子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