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瓶子
迪克和提姆兩人都是蝙蝠俠的學生,他們習慣了觀察周遭的一切然後進行分析,哪怕隔著電影的屏幕,在這短短的幾分鍾,他們也觀察出了太多的東西,太多令人痛苦的東西。
那些垃圾是給誰吃的?是給被綁在房間裏的人。
那兩個男人身上的血跡是怎麽留下的?他們剛剛毆打過房間裏的人,甚至還穿著【蝙蝠俠】和【羅賓】的製服。
房間裏的人是誰?是【蝙蝠俠】的【羅賓】,本該在地下長眠的小鳥,是【傑森·陶德】。
哪怕那個人戴著義警的眼罩,迪克也在第一時間將他認了出來。他怎麽會認不出來自己的兄弟,他曾參加過傑森的葬禮,看到過被小醜折磨的小鳥失去了呼吸,躺在黑色棺木裏的花朵中。
他的遺容被處理得很好,迪克看著他的時候甚至還能聽到少年吵吵鬧鬧跟在他背後的聲音。直到棺木被合起來,布魯斯沉默著往上麵撒了一把土,當年的迪克才宛如夢醒般意識到,他的背後再也聽不到那個聲音了。
迪克還記得他和布魯斯扭打在一起,芭芭拉攔住了他,他並沒有克製住自己,在兄弟的墓前和養父發生了糟糕的爭執。
自從傑森複活之後,迪克已經很少想起那天了,他並不是一個會被過去束縛住手腳的人。但如今,目不轉睛地看著電影裏麵平行世界的小鳥,迪克心中湧起了一種荒謬的痛苦。
電視機屏幕上微微仰起頭的【傑森】下半張臉看上去更加瘦削了,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的顴骨,以及那塊皮膚上的烙印。很久以前,貴族會在奴隸的臉上烙鐵,用燒得火紅的鐵器在皮膚上一貼,發出烤肉般茲拉的聲音。
【傑森】左眼下麵就有那樣一個J字母的烙印,毫無疑問,留下這個痕跡的人是【小醜】(Joker)。他起碼在這裏被折磨半年了,迪克強迫自己移開眼神去觀察這個房間,後麵有些簡單的家具,這裏有著【傑森】生活的痕跡。
而那些傷痕也是他在這裏留下的東西,新傷和舊傷覆蓋在一起,分不清是哪個先到來的。
迪克扭過頭看向提姆,他寶石藍的眼睛凝固了足夠多的怒火,隻差點燃就可以炸開:“是【小醜】!是他抓住了那個世界的【傑森】然後把他關在了這裏
,他一直都在這裏,提姆。”
“在【蝙蝠俠】把【小醜】無數次送進阿卡姆的時候,在他戳穿【小醜】拙劣的玩笑的時候,【傑森】他一直在這裏!”
迪克承認了這件事,他喉嚨有些幹咳,那些麥片和爆米花似乎劃傷了他的胃部,讓他現在說話的時候有滾燙的血在往上冒:“【蝙蝠俠】他沒發現【傑森】。”
房間陷入了詭異的沉默。提姆終於不再辯解了,他隻是調出了現在阿卡姆精神病院和小醜病房的實時監控,監控錄像中一切都和往常一樣,寧靜得讓人懷疑他們世界的阿卡姆背後會不會也藏著小醜的一個蓄謀已久的驚喜。
“我已經讓無人機器開始掃描小醜的病房了,”提姆操控著電腦說,“這件事不會在我們的世界發生的。”掃描小醜的病房隻是個開始,等這部電影播完,提姆計劃給阿卡姆來一次全方位的大檢查。
他們絕不可能讓這種悲劇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發生。
突然,提姆的動作頓住了,他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我總算明白了。”
“明白什麽?”正趴在電視機屏幕麵前近乎自虐般近距離觀察【傑森】的迪克不明所以地問道。
“明白為什麽傑森前幾天反應會那麽大了,”提姆快速把幾天前那個夜晚傑森的異常分享給了迪克,那天淩晨傑森在通訊器中說他要去給小醜腦殼來上一槍,還讓提姆檢查小醜身體的異常,“他絕對和我們一樣看了瑪格麗特的電影。”
“是那部《七天》!”迪克也反應過來了,他抱怨道,“你們幾天前就知道的事情怎麽都不跟我說一聲?”他還是追查西爾維亞才查到這件事的。
等等,西爾維亞,迪克七分憤怒、兩分痛苦、一分清醒的腦子靈光一閃,擁有著韋恩血脈來自平行世界的少女、身上還帶著疑似小醜病毒的東西,這一切不就和傑森在提姆麵前的反常對在一起了嗎?!
“你不也沒告訴我光碟店的事情嗎?”提姆很有底氣地反駁道。他們一個坐沙發上遠程操控著無人機器,一個蹲在電視機前觀察著【傑森】,很快就隔著幾米達成了共識。
兩人以最快的速度對完了手頭上的情報,意識到傑森可能是第一個看瑪格麗特的電影的人。迪克站了起來,眼神頗為幽怨地盯著傑森
安全屋的方向:“傑森瞞得我們好苦啊。”
但他一想到《怪物》電影裏麵那個傷痕累累的小鳥,就不由得一陣心酸,那幽怨頓時變成了後怕,迪克簡直不敢想象那個被關在阿卡姆地下室的人真是他們世界的傑森該怎麽辦。
“紅頭罩夜巡結束後就沒離開過安全屋,”早在家裏每個人常用的安全屋附近安裝了監控的提姆補充道,“待會看完這部電影就去找他。”
“行,”迪克痛快地答應了,他凝視著電視機中那個【傑森】說道,“我還要整理下情緒,免得待會看到小翅膀就激動地衝上去,天哪,我現在有太多話想和他說了……”
電影裏麵那個【傑森】的慘狀讓迪克一陣哽咽,天知道他有多想穿越到電影世界中救出那個被關在地下室裏的小鳥,然後狠狠地揍【小醜】一頓。
但現在,電影進度條過了大半,還沒結束。迪克被提姆拉著披風離開了電視機麵前,要不然他整個人像隻羽毛炸開的鳥擋在屏幕前讓提姆都看不見上麵的畫麵了。
提姆按下了遙控器的播放鍵,電影畫麵再次流動起來。
梅斯特盯著她麵前的這個不知名人士,對方雖然受了重傷但並沒有失去意識,聽到她說的話也有反應。在他做出肯定的動作前,梅斯特是不會扣動扳機的。
她嘴裏的那個粉紅色泡泡越吹越大,幾乎擋住了他們兩人之間的空間。那個被綁在椅子上的人嘴唇嚅動了幾下,他用力抬起眼皮看向眼前那個女人身上穿著的橙色囚服,最終看向了那個泡泡之上女人的臉。
梅斯特有一張讓人印象深刻的臉,隻要看過一次,沒人能忘記那條可怖的傷疤。
他的大腦有些不夠清醒了,以至於當那個年紀介於少年到青年之中的男人看到她時,嘴裏吐出了那個問題。他聲音嘶啞地問道:“……梅斯特老師?”
“啪——”
擋在他們之前的泡泡破了,梅斯特難以置信地俯視著他。一段回憶從她的大腦展開,第一視角的回憶中一個臉上有疤痕的女人溫柔地望向她,她手裏拿著一張照片說道:“那麽多學生中,隻有一個學生會對我用尊稱。”
過去的梅斯特向梅布爾手裏的照片看去,對方的手指放在角落處一個不願看向鏡頭的學生那裏。黑頭
發藍眼睛,一個年輕的小子。
直到現在,梅斯特也沒怎麽被人尊稱過。所以她臉上少有地浮現了錯愕的表情,梅斯特收起槍,她單手拿下了那個人的眼罩,下麵是一張熟悉的臉。
梅斯特煩躁地用紙包住吐出的口香糖:“麻煩了,居然真的是梅布爾的學生。”他的名字叫什麽來著?傑伊?傑克遜?
哦,她想起來,梅布爾提到過,他叫【傑森·陶德】。
梅斯特快速把【傑森】的眼罩糊了上去。
她這下才發現對方穿著的製服有點眼熟,梅斯特用隨身攜帶的紙用力擦了擦對方胸口的汙漬,一個R的標誌露了出來。
“你和【蝙蝠俠】什麽關係?”梅斯特問。如果和【蝙蝠俠】有關係的話,那麽就更麻煩了,哪怕是剛學會看人眼色的梅斯特都知道【小醜】最關注的人是誰。
但她這句話不知道觸動了對方的那股腦神經,她麵前的【傑森】抖了一下,猛地往前一靠想要衝出來,要不是他被綁著,現在估計撞在了梅斯特的腦門上。他瘋狂地喊道:“我什麽都不會說的,放棄你的陰謀吧,【小醜】!”
綁住他的鐵鏈因為他劇烈的動作發出哢哢的聲音,梅斯特還被對方猝不及防地吐了一口血沫。因為離得太近沒來得及躲過去的梅斯特頭上凸起一根青筋,她站起來看著椅子上那個正在發瘋狀態不斷重複說著“我什麽都不會說”的人摩擦了一下拳頭。
用口袋裏最後一張紙把臉上的血沫擦幹淨的梅斯特深吸一口氣,她要冷靜,這可是梅布爾的學生,而以她的觀察,這個鐵定和【蝙蝠俠】有關係的學生現在可受不了她暴怒下的一拳。
但梅斯特對於控製情緒這件事還不是太熟練,她罵道:“你是傻叉嗎?我就問問又不打算幹嗎?還往我臉上吐東西,要不是你……我早就把你腦袋擰下來了!”
梅斯特對於率先攻擊她的人可不知道什麽下手輕重,她一般都是直接對致命點攻擊,而【傑森】的那口血沫也算在了梅斯特對於“攻擊”的定義中。
“喂,你有沒有聽我說話?”梅斯特這次站遠了些,她沒好氣地問道。
但【傑森】仿佛沒有聽見她的話般依然在不停重複著那幾句話,他身體劇烈地掙紮著,但在鐵鏈下這些隻是徒
勞,甚至讓他身上的傷勢被勒得更重了,鮮紅的血爭先恐後地往外滲出。
梅斯特聽了一會,發覺對方在嘴裏始終念叨的話離不開“和【蝙蝠俠】沒關係”、“我什麽都不會說”、“【小醜】”這些東西。梅斯特掏了掏耳朵,她腦子實在轉不過來,她在阿卡姆最討厭的人就是【謎語人】,因為對方說話她一句都聽不懂。
她也不懂為什麽【傑森】自聽她說完那句話就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但屏幕前的迪克懂。
“該死的【小醜】,”迪克怒罵道,寶石藍色的眼底閃過無法遏製的怒火,“他對【傑森】做的不隻是身體方麵的折磨,還有精神上的。”
他一眼就看出了現在的那個【傑森】心裏已經有了很嚴重的問題,甚至有些創傷後應激障礙。【傑森】對於梅斯特的那個問題反應那麽大,可想而知在這些日子裏【小醜】是怎麽折磨他的。
【小醜】毆打的同時質問會他:“說吧,小鳥。告訴【小醜】叔叔【蝙蝠俠】和你是什麽關係?”
在迪克開始想象【傑森】的遭遇的時候,電影裏麵的那個【傑森】也看到了梅斯特身旁的幻象。
在【傑森】的眼底,梅斯特的臉漸漸和【小醜】疊在一起,他們並不相像,但在剛被注射致幻劑的人腦海中,他麵前已經隻能看到這些日子裏他的噩夢來源了。
【小醜】放下手中的鉗子,他用撬棍敲擊著自己的手掌,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讓他忍不住瑟縮,【傑森】太清楚撬棍打人有多痛苦了,他牢牢地記住了那份疼痛,每一根骨頭都不會忘記。
“來,回答我吧,小鳥,”【小醜】問,“【蝙蝠俠】的真實身份是誰?”*
他這句話一說出,坐在迪克旁邊的提姆便知道了他的用意。提姆克製著自己的怒氣,但他說話的時候恨不得能成【小醜】身上咬下一塊肉:“他是故意用這個問題來折磨【傑森】的。”
已經抓住【羅賓】可以隨時像梅斯特一樣掀開他的麵罩來追蹤【蝙蝠俠】的【小醜】問這個問題是為了擊垮他的心理防線。玩弄人心的醜角知道對【蝙蝠俠】的信任是【傑森】的一道心理防線,因此他想讓學徒站在台上主動揭開導師的身份。
當【傑森】在折磨下終於吐
露【蝙蝠俠】的真實身份後,【小醜】就會獲得勝利。他破壞了【羅賓】對【蝙蝠俠】的衷心,撕碎了對方對於父親的幻想,將那份希望狠狠地踩進了汙泥中碾壓。
所以他才這樣做,【小醜】不僅要讓撬棍一寸寸地敲碎小鳥的脊骨,還要將他的靈魂也釘在土裏,永遠無法抬起頭。
不用提姆的分析迪克也知道【小醜】的用意,還沒等他說出話,電影裏的【小醜】的聲音又打斷了他們。
【小醜】一聲聲地說:“他已經拋棄你了,小鳥。怎麽,你還在期望他某一天把你從這裏救出去嗎?哈哈,別想這些不切實際的東西了,【蝙蝠俠】已經忘了你的存在。他身邊有了新的【羅賓】,為什麽還要來這裏救你呢?”
“這樣一說,【小醜】叔叔我啊,還虧了呢,”【小醜】癟癟嘴,他嘲笑道,“畢竟我這裏可不是垃圾回收站,【蝙蝠俠】不想要的東西也不能直接丟在我這裏。你說是吧,被【蝙蝠俠】拋棄的小小鳥?”
【傑森】大聲地回應他:“【蝙蝠俠】沒有拋棄我,他會找到我的,他根本不會放棄我!他不可能去找新的【羅賓】的……”
【小醜】舉起手中的撬棍,他說:“這可是我的地盤,無家可歸的小鳥,要走的話……”
“啪。”
冷水直接潑在了大叫著的【傑森】臉上,與撬棍不同的感覺讓他愣了一下。清涼的水消散了一些致幻劑的效果,讓他麵前【小醜】的幻象終於褪去,礦泉水瓶上一滴滴水還在往他臉上落下,讓他的叫喊終於停止了。
梅斯特扭開第二瓶水,她剛剛出去了一趟回來【傑森】依然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實在不懂什麽心理急救的梅斯特隻能用了最簡單的方法——直接潑水。梅斯特問:“要喝水嗎?”對方看上去很渴,嘴巴那裏全部幹裂了,還往外冒著血。
突然陷入了沉默的【傑森】點點頭。梅斯特扶住礦泉水瓶往他嘴裏灌著水,他喝的太急了,像夏天躺在路邊的流浪狗那樣,看見點水恨不得一口全部喝完。轉眼間瓶子裏的水就見了底,【傑森】咳嗽了幾聲,他看向梅斯特以及她身上阿卡姆標誌的衣服。
他問:“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傑森】嚐試讓自己的腦子轉起來,他清楚麵前的人並不
是幻覺,梅布爾·梅斯特隻是他上學時候的文學課老師,他沒道理會在這裏遇到對方。
“【小醜】讓我來的,”梅斯特說,在對方不敢相信的眼神裏她直接承認道,“我是他的朋友。”
梅斯特不喜歡賣關子,也不喜歡像【謎語人】那樣把簡單的話變成一個個謎語讓人猜來猜去,她直接說出了自己的身份,然後反問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小子?你到底和【蝙蝠俠】有什麽關係?你是怎麽惹到【小醜】的?”
“是【小醜】讓你來的,”不知道對方誤解了什麽,但梅斯特聽見【傑森】冷笑一聲說:“你被他收買了啊。最好不要和他扯上關係,他可不是好人。”他還勸告道。
明明他是這個地下室裏麵處於弱勢地位的人,現在還反過來勸梅斯特快跑。梅斯特俯視著他說:“說了那麽多屁話就是不回答我的問題是吧,小子?”
總算察覺到梅斯特的性格和記憶中被學生欺負還從不還手的老師不同的【傑森】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他還以為梅斯特是被【小醜】抓來專門配合審訊他的,但現在看來似乎有些不一樣。對方是真不知道他和【蝙蝠俠】的關係,任誰看了他現在的打扮都應該知道他是【羅賓】,但梅斯特似乎還沒察覺到。
她好像變蠢了點,【傑森】觀察著他過去的老師。
“你問這個想幹什麽,梅斯特?”【傑森】謹慎地問道。他瞧著梅斯特這個樣子也不像是被【小醜】威脅來這裏,她除了身上穿的那件衣服其他看上去都比【傑森】過去看到的那樣要好上一些。
不再是佝僂著背不敢讓人看清她的臉蛋的人,而是挺直腰板俯視著他、精神奕奕的樣子。
“為了確認放你出去後【小醜】會生多大的氣。”梅斯特說。
“放我出去?”【傑森】笑了一聲,這個笑帶動了他身上的傷口,他齜牙咧嘴地說道,“就憑你可放走不了我。【小醜】一定是故意讓你出現在這裏的,相信我,等到我們兩個走出這扇門一步就會有人把我們帶回來。”
“他隻是想看我得到希望又破裂的樣子,”【傑森】自言自語道,“沒錯,【小醜】一定是想從這裏打敗我。”他已經被折磨得精神狀態不太穩定了,好不容易看到一個除了【小醜】和【小醜女】以外
的熟人出現,【傑森】不由得話多了點。
而且,【傑森】看向梅斯特左手拿著的槍,他過去的老師起碼現在還沒打他。她是唯一一個走進這個房間還沒對他施以暴行的人,甚至差點讓他產生了能逃離這裏的期待。
【傑森】在這種長時間的極端環境下似乎也被關在了一個狹窄的房間裏:“你是來騙我的,沒錯,你也是來擊垮我的……”
梅斯特聽半天越發抓不住他說話的重點,她直接往還在那裏喃喃自語的人嘴裏灌了第三瓶礦泉水。直到對方一口把大半的水噴出來,成功躲過去的梅斯特才推著【傑森】的腦門說道:“你能好好聽人講話嗎?”她手下的人一直表現得像個刺蝟。
差點被那口水嗆死的【傑森】舔了舔幹裂的嘴唇:“我們說這些沒用的,【小醜】一直在聽我們講話。”
“他又不在這裏,怎麽知道我們說了什麽?”
“監控,”【傑森】輕嗤一聲,“這裏有很多監控……”
“哢嚓。”
梅斯特上了個膛,她問:“在哪裏?”
一邊在【傑森】的描述下射下那些監控器,梅斯特一邊說道:“現在你能有話直說了吧,小子。”
看著她幹淨利落的槍術,【傑森】似乎有很多問題想問,最後他隻是說:“【小醜】在哪裏?”
梅斯特回答:“在對麵的房間,和小蛋糕在一起。”
“小蛋糕是誰?”座椅上的人不依不饒地問。
“【哈莉】,她也是我的朋友。”
得到了回答的【傑森】緊閉上眼,他大腦快速轉動著,跑不掉的,他很確定,【小醜】和【小醜女】就在隔壁,如今已經變成了拖累的他是無法帶著梅斯特跑出去的。但是,他怎麽感覺梅斯特對【小醜女】的稱呼太親熱了些。
不,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雖然梅斯特的出現時機和原因都太詭異了些,但【傑森】已經快要堅持不下去了,他不知道再過多久會倒下。哪怕知道這可能是【小醜】的陰謀他也要試一試,這是他唯一能爬出地獄的機會。
【傑森】全身都在抽痛,他已經等不到【蝙蝠俠】來救他的時候了,時間過得太慢了,他每在這裏度過一天對【蝙蝠俠】的失望就會壯大一分,就像被關在瓶子裏麵的魔鬼一樣,每當那些拳頭、撬棍和子彈落在他的骨頭上時,每當【小醜】逼他吃下那些難以下咽的食物時——
他都會包含著希望與痛苦地在心裏一遍遍刻下那幾個字母,為什麽【蝙蝠俠】還不來救我呢?
他就在這裏啊,他就一直都被關在那個玻璃瓶子裏啊,明明他就在【蝙蝠俠】的眼皮底下,為什麽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偵探不可以低下頭移開上麵的沙子把他從瓶子裏麵放出來呢。
瓶子裏的魔鬼在第一個世紀想,【蝙蝠俠】一定會來救他的,但他沒來。於是他在第二個世紀想,【蝙蝠俠】總有一天會找到他的,他隻需要再等一等就可以了。
但他等的太久了,久到他看到撬棍就想閃躲,聞到食物腐爛的臭味也能麵不改色地咽下去,魔鬼的內心深處產生了憤恨,他幾近咆哮地朝他想象中那個漆黑的、從沒回過頭的背影吼道:“為什麽沒來救我呢?為什麽沒找到我?為什麽要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裏……”
“求求了,”瓶子裏的魔鬼哽咽道,“別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裏。”但沒人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