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編號
傑森·陶德不理解。
如果看到【阿爾弗雷德】那裏他的表情還是尊重但不理解的話，那麽接下來像是脫軌的火車狂奔的一幕幕場景就相當於把他臉上的表情放在鐵軌上碾來碾去了。
為什麽要帶西爾維婭去蝙蝠洞？傑森不是說一定要對西爾維婭隱藏家庭的密碼，隻是根據他的經驗，通常不夠強大而由於各種事知道哥譚超級英雄秘密的人都會很倒黴。
裏麵最幸運的情況是像迪克一樣成為蝙蝠俠的助手，隻是中間可能會經曆各種慘痛的教訓，有來自哥譚的反派的，也有來自蝙蝠俠的，甚至有些時候還會麵臨死亡的危險。
不幸的情況可以參照阿卡姆精神病院和黑門監獄裏的某幾個瘋子。
超級英雄的身份對於他們弱小的親朋好友而言並不是什麽好事，在傑森的設想裏，他從沒想過【阿爾弗雷德】會主動將這件事告知西爾維婭。而且這才是他們認識的第二天，西爾維婭連莊園到底有幾個房間都還沒搞清楚。
太快了，就像有什麽看不見的怪物在後麵追趕著【阿爾弗雷德】似的。
而且——
“那根本不是什麽狗屁的治療室。”傑森斬釘截鐵地說道。那是蝙蝠洞下麵的某個囚室，專門用來關人的那種。囚室上麵用到的科技裏有不少傑森看著眼熟的家夥，也有他根本沒見過的東西。
事實上，傑森也沒見過這個囚室。
蝙蝠俠隱藏的計劃方案太多了，恐怕隻有阿爾弗雷德才知道一個方案的背後到底有多少個編號。這就和在家裏發現有一隻蟑螂一個道理，當你看到有一隻的時候，意味著這種窸窸窣窣到處亂爬的生物在你看不到的角落已經有了一堆。
那是個囚室，而【阿爾弗雷德】說裏麵的人是【蝙蝠俠】。
傑森已經隱隱猜到了發生了什麽。小醜病毒、反常的便士一、關押騎士的房間……把這些散落的珍珠全部串聯在一起，哪怕是在兄弟之中不怎麽擅長推理的傑森也能知道事情的部分真相。
影片中的【蝙蝠俠】在和【小醜】的打鬥中不小心吸入了小醜毒氣，【阿爾弗雷德】也被連累中招了。蝙蝠洞還在解析解毒劑的成分，在這段時間裏，還在受小醜毒氣影響的【蝙蝠俠
】暫時被關在了蝙蝠洞的囚室裏。
但這解釋不了【戈登】之前提到消失的【芭芭拉】和一直沒出現在蝙蝠洞裏的其他人。難不成他們也中了小醜毒氣，現在全部都在治療中？如果真相是這個的話，傑森覺得他們脖子以上的東西不會用的話可以捐獻了。
“也可能其他人正在追蹤【小醜】……”這種情況比之前那個更加合理，傑森暫時認為這就是其他人不在的原因。【小醜】惹事的時候還會看心情和計劃帶著他的病友出來，出來的罪犯數量多了對義警而言確實是難纏的麻煩。
傑森盯著屏幕裏的西爾維婭：“但也不用那麽著急著讓西爾維婭去見老頭。等他恢複正常了再讓父女相見不好嗎？”【蝙蝠俠】不是第一次接觸小醜毒氣，傑森相信這次他也會和之前一樣取得勝利。
他是如此堅信著，就和【阿爾弗雷德】說的那樣，“【蝙蝠俠】會獲得最後的勝利”。
沒人會懷疑這點。
所以傑森更加不理解了。
追趕著【阿爾弗雷德】的到底是什麽？傑森想要摘下電影一直給觀眾蒙上的黑布，他奮力扭過頭，嚐試看清黑暗中的那個東西。是蝙蝠洞的眾人都難以應對的敵人？亦或是某種從天而降的怪物？
又或者，那隻是生活在蝙蝠洞上麵的蝙蝠。
傑森有預感，他馬上就能看到答案了。
他看向屏幕，西爾維婭的招呼沒有得到回應，但她就像被戳破了身子的氣球，一下子把所有的氣全部放了出來。
“我是西爾維婭·施洛希爾，你的女兒。”西爾維婭一口氣把所有東西都抖了出來，“這聽上去可能會有點奇怪，【韋恩】先生。但請你給我一點時間……”
她說出了自己母親的名字，還有所有母親在信裏提到過的事情。西爾維婭直接越過了這些年在她身上發生的事情，她說：“在我的母親去世後不久，我在她的房間裏發現了一封信和親子鑒定的單子。”
“【阿福】，我是說【潘尼沃斯】先生也檢測過我和你之間的關係。是他把我帶來了這裏。”西爾維婭深吸一口氣，她沉默了片刻，“……我一直很想見你一麵，先生。”
她沒有說起犯罪巷裏被槍|擊聲驚醒的那些夜晚，沒說起廉價公寓裏的嘔吐
物，也沒說起超市裏打折的快要過期的罐頭。
這一切在他麵前都沒必要，西爾維婭想。
西爾維婭說：“在我很小的時候，我曾猜想過你的身份。我的母親獨自撫養著我，她是個很偉大的人。但是偶爾，我還是會思考我的父親到底是誰，他會和電視劇裏的人一樣嗎，還是和犯罪巷裏的那些人一樣都是些混蛋。”
“長大了之後我就很少這麽想了。”西爾維婭說，“我的父親缺席著我的人生，他不可能影響到我。在我的人生裏，‘父親’也不是必需品。”
“但是，”西爾維婭莞爾一笑，“【韋恩】先生，我一直偷偷對‘父親’這個角色抱有著期待。這很愚蠢，我知道，但你證明我的期待是值得的。”
“你是個英雄，【韋恩】先生。”西爾維婭的聲音如夢似幻，“你守護著整個哥譚。謝謝你。先生。”她不知道這聲謝謝是對於【蝙蝠俠】的所作所為還是對【韋恩】是她的父親這件事，亦或者兩者都有。
沒人回應她。
西爾維婭局促不安地在原地等待著，她期盼從擴音器那裏能聽到任何聲音，哪怕隻是一個簡單的問候都是足夠的。但直到她身後的門再次被推開，房間裏的人都沒有回應她。
“他可能太累了，西爾維婭小姐，所以沒聽到你的聲音。”從外麵的監控看完了全程的【阿爾弗雷德】解釋道，他拍了拍西爾維婭的後背。少女垂著臉，黑色的卷發遮住了她的表情，但【阿爾弗雷德】能感受到她的肩膀在顫抖。
“……我明天還能來嗎，【阿福】？”西爾維婭突然抬起頭問道，她的眼睛亮得驚人，像是剛從礦洞裏挖出來的藍寶石，“在【韋恩】先生清醒的時候。如果他很忙的話，那就算了……”
沒有回應的房間沒有打倒西爾維婭，她爭取著下一次和【韋恩】見麵的機會。
【阿爾弗雷德】說：“明天還可以。但之後不行了，我和老爺之間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第二天很快就到來了。
“第三天，哥譚，蝙蝠洞”黑色的屏幕上寫著幾個字母。電影名的《七天》已經過了大半的時間，傑森看著西爾維婭提著她的手提箱電腦在【阿爾弗雷德】的幫助下走進了蝙蝠洞裏的那個房間。
他看
了一眼進度條，電影已經走過了大半。而屏幕裏的西爾維婭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現在是下午，正是成年人的工作時間。
但是在這個太陽照不到的房間裏，白天和夜晚是一樣的，漫長且壓抑。這次【阿爾弗雷德】留給西爾維婭的依然是十分鍾。
“你好，【韋恩】先生？”西爾維婭問道。和昨天一樣，裏麵的人沒有任何回應。
她有些失望地把自己的頭抵在牆壁上：“今天你也很忙嗎？”
“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可能是覺得自己的話會有歧義，西爾維婭歎了口氣接著說道，“我知道你們很忙，我的事情不應該打擾到你的，真抱歉。但我還是忍不住，我可能太急了。”
西爾維婭靠在牆壁上，她抱著已經升級好的手提箱電腦說道：“我隻是太希望能見到你一麵了，【韋恩】先生。哪怕隔著門和你聊一聊也可以。”
“我看過你的新聞。他們都說你是個不學無術的花花公子，”西爾維婭慢慢從牆壁上滑落下去，覺得對方可能和昨天一樣不會回應自己的她放鬆了許多，“這是你的偽裝對吧？就像佐羅和灰幽靈一樣。”
時間在這一刻過得太慢了，西爾維婭在持久的安靜中感到了度日如年的感覺。她坐在地上打開了自己的手提箱電腦，一邊操作著鍵盤一邊和牆壁後麵的人輕快地聊道：“【阿福】升級了我的電腦，裏麵的操作係統幾乎全變了，我還不怎麽適應這個。但我昨晚用它去哥譚警局的數據庫逛了逛，比以前快了很多，許多操作都有了快捷鍵……”
西爾維婭說起自己擅長的領域便有些滔滔不絕，也有可能是為了緩解房間裏充斥著的安靜，她開始聊起自己在電腦新係統裏遇到的難題。
“……比如那個編號M-0136的文件，裏麵的係統我從來沒見過，【阿福】給我的教學視頻也沒提到過這個。”西爾維婭苦惱著要不要直接去問問管家。她的電腦技術在【蝙蝠俠】麵前還是有些不夠看了。
“M-G-0136。”一個男人的聲音從擴音器裏傳了出來，有些失真，但卻一字一句地打在了西爾維婭的心頭，像是超市裏從架子上跳下來的巧克力和罐頭，包裝上貼著讓人驚喜的打折價格。
“蝙蝠電腦裏有這個係統的資料，你可以去查查這個編號。”他說，聲音裏不含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