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蝙蝠
傑森對那個微笑很熟悉。
埃塞俄比亞的那天，他的臉摩擦著地上粗糙的沙礫，他的母親背對著他，嘴裏麵叼著並不昂貴的香煙。年輕的羅賓抬起頭，小醜的微笑繞過他的眼罩，直直地映入他的眼底，他的撬棍高高舉起，重重地打在了他的身上。
那個微笑，那個和香煙的味道混雜在一起讓人作嘔的微笑，陪伴他一起下了地獄。
“是小醜病毒。”傑森把進度條拉了回去，他重新看了一遍【阿爾弗雷德】的反應，毫無疑問的，能讓人變成這個樣子的絕對是小醜病毒。
小醜病毒是小醜從稻草人那裏學來的東西，經過他自己的改版之後產生了與原版完全不同的效果，吸入小醜病毒的人會發出和小醜一樣的笑聲，伴隨著神經失常等效果。
【阿爾弗雷德】讓西爾維婭注射進去的是蝙蝠洞研究出來的解毒劑。小醜病毒經過了多次的改版，蝙蝠洞裏解毒劑的文件也越來越大，每次小醜帶著他改進後的毒氣出現之後都要研製新的解毒劑。
又是【小醜】惹出來的大麻煩，這次甚至連大部分時間駐守在蝙蝠洞的【阿爾弗雷德】都被波及到了，傑森在不知不覺中攥緊了拳頭。他就應該在第一次戴著紅頭罩見到小醜的時候就用撬棍把他的腦袋打爛的，這部影片裏的老頭也應該這樣做。
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之中，直到對麵沒被暫停的屏幕裏西爾維婭說出了下一句話。
“那是什麽？”西爾維婭說，她麵無表情的，不再帶著習慣的討好性質的虛偽笑容。她的嘴巴繃成一條線，應該沒人說過她這個表情很像【布魯斯】。
西爾維婭問：“我見過那東西，【阿福】。前幾年有人在遊樂場放了這種毒氣，那天哥譚醫院裏住滿了人，急救室的笑聲差點掀翻了去采訪的記者的麥克風。”
“是【小醜】。”她終於說出了那個瘋子的名字，莊園裏一片死寂，除了【阿爾弗雷德】粗重的呼吸聲外什麽都沒有，“我以為他已經死了，所有人都說【小醜】死了。”
西爾維婭說：“他還活著。就在這裏對嗎？”
她說對了一半。
以為真相是這段時間裏【蝙蝠俠】正在和【小醜】搏鬥的傑森想。
她說對了一半。
知道真相到底是什麽的【阿爾弗雷德】想。
管家的腦子尚未恢複到完全的清明，這個版本的病毒帶來的效果比以往都強，蝙蝠電腦還在推算著新版解毒劑的成分，但毫無進展。偵探曾無數次解開【小醜】毒氣，他的成功是蝙蝠電腦裏的一個個編號。
他的失敗，是蝙蝠洞裏隱藏著的那個比【蝙蝠俠】要更讓人恐懼的秘密。
【阿爾弗雷德】注視著緊張的西爾維婭，誤以為莊園裏的人和阿卡姆瘋子有牽扯的少女整個人都僵住了。她隱藏在身後的手在慢慢攥緊，多年來哥譚養成的那些習慣告訴西爾維婭這個時候她應該先拿起桌子上的刀，然後移到安全距離之外。
但西爾維婭希望能夠相信【阿爾弗雷德】，昨天的晚飯時間管家誇讚的話仍曆曆在目。英倫腔的管家和她聊起意大利麵的起源，並答應她總有一天要教會西爾維婭怎麽熬製真正的肉醬。
她站在那裏，靜靜地等待著【阿爾弗雷德】的回複。
【阿爾弗雷德】的眼睛突然移向了窗戶的方向，從一樓的窗戶那裏向外看去，能看到後花園，裏麵種著的花已經幾天沒有修剪過了，他們的腦袋伸的越來越長，月光下的影子在地板上搖曳著，像是從地獄裏妄圖爬出來的手。
【阿爾弗雷德】說：“……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西爾維婭小姐。我想你應該知道這件事。”
“什麽事？”西爾維婭追問，“難道【韋恩】先生真的和阿卡姆的那些瘋子有勾結？”
【阿爾弗雷德】笑出了聲：“不不不。恰恰相反。”
“老爺是讓那些瘋子感到恐懼的人。”
【阿爾弗雷德】扶著牆站了起來，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一步步朝來的方向走去。他的後背挺得很直，好似剛剛那個倒在地上痛苦掙紮的人全是西爾維婭的幻想。他說：“請隨我來，西爾維婭小姐。”
西爾維婭偷偷拿起菜刀，她亦步亦趨地跟在了管家身後。
他們來到了那個老爺鍾麵前。【阿爾弗雷德】調試了一下鍾表的時間，他用生物解鎖打開了最後一層密碼。老爺鍾旁邊的書架朝兩邊移動，一個類似於電梯的東西出現在了西爾維婭的麵前。
西爾維婭張
大了嘴巴：“這座莊園下麵是詹姆斯·邦德的基地嗎？”
“比那個還要厲害些。”【阿爾弗雷德】瞥見西爾維婭彎下腰把菜刀放在地板上，然後一腳把它踢飛。詹姆斯·邦德的老鄉007【阿爾弗雷德】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他示意西爾維婭先走。
西爾維婭一腳就踏了進去。區區菜刀已經無法應對她看到的東西了，聰明的哥譚人要學會審時度勢。【阿爾弗雷德】在下一秒走了進來，他點擊了樓層，又輸入了一個密碼。
沒過多久，他們就到了目的地。
西爾維婭不知道她會看到什麽，【阿爾弗雷德】告訴她【韋恩】是讓阿卡姆的瘋子感到恐懼的人，那會是誰？那些瘋子他們不怕警察，不怕法律，他們把哥譚當成了自己的遊樂場，沒有什麽能約束他們。
電梯的門在西爾維婭麵前打開，略有些潮濕的空氣朝她襲來。溶洞的上方有水滴從石柱上滴落，驚醒了睡在裏麵的蝙蝠。一層層區域往下延伸，在大自然形成的石柱中間，每個區域都有他們自己的名字和編號。
漆黑的戰機、巨大的霸王龍雕塑、【小醜】頭像的紙牌……他們像沉睡的野獸一樣安靜地躺在那裏，但每一樣東西都讓西爾維婭感到眩暈。
她看到了中間那根像管道一樣的櫃子裏掛著的製服，它的主人是——黑暗騎士。
哥譚的騎士、瘋子和罪犯恐懼的人，在這座城市裏，那隻有一個人。
“【蝙蝠俠】。”西爾維婭喊出了那個名字，她向【阿爾弗雷德】求證道，“【韋恩】先生是【蝙蝠俠】？！”
“上帝啊，”流光在西爾維婭鋼藍色的瞳孔中劃過，像是破曉的流星，她站在電梯前的展台前將下麵的所有區域一覽無餘，“這都是真的嗎？”
她想起黑夜之中曾經看到的那個【蝙蝠俠】的身影，西爾維婭也想起了犯罪巷韋恩夫婦紀念碑前那束總是新鮮盛開著的花束。沒人知道是誰把那束花放在那裏的，但無論何時犯罪巷裏的人停下腳步往那看一眼，都能看到綻放著、與那片醜陋的汙泥和周圍的惡臭格格不入的鮮花。
“都是真的，西爾維婭小姐。”【阿爾弗雷德】肯定道。他的腳步聲叫醒了西爾維婭，少女留戀地看了一眼那隻霸王龍，然後跟著管家從樓梯上
走了下去。
“那你身上的東西【蝙蝠俠】會有辦法的對吧，【阿福】？”雖然【韋恩】隱藏的真實身份給了西爾維婭小行星撞地球般的衝擊，但她還沒忘記管家身上現在還有著什麽，她擔憂地看向【阿爾弗雷德】的後背。
“蝙蝠電腦已經在推演解毒劑了。不用擔心我，小姐。”【阿爾弗雷德】回答，他沒把所有事情都全部說出口，而是選擇安撫了少女。他把西爾維婭引到蝙蝠電腦前，巨大的屏幕和複雜的按鍵很快就吸引了她，她夠著腦袋看著管家怎麽操作。
【阿爾弗雷德】提議給西爾維婭的電腦係統做個升級，西爾維婭像搗蒜一樣點著腦袋應和著。在【阿爾弗雷德】的視線下一蹦一跳地上去拿自己的電腦手提箱去了。
管家趁著她不在的時間看了眼地下室的監控，因為今天的襲擊，他啟動了地下室的催眠噴霧係統，現在那個人還在沉睡。【阿爾弗雷德】摸了摸自己受傷的後腦勺，他的傷並不重，再擦點特製藥就可以恢複，麻煩的是他被襲擊的時候不小心吸入的毒氣。
他低下頭迷茫地看著自己的手，分不清自己有沒有被毒氣控製。西爾維婭知道了蝙蝠洞的第一個秘密，但這有什麽用？少女是如此興奮，因為她素未謀麵的父親是個英雄，因為管家主動將這個秘密告訴了她。
她被接受了，西爾維婭天真地這麽認為著。
她白色的手提箱電腦和蝙蝠電腦連接在了一起，【阿爾弗雷德】解釋說等待一段時間她的電腦就會煥然一新了。看著上麵冗長的進度條，西爾維婭緩緩地點了點頭。
“他們很忙嗎？忙著和【小醜】或者其他人戰鬥？”西爾維婭坐在【阿爾弗雷德】的身旁。她瞅了一眼旁邊收藏櫃裏的【羅賓】製服，問：“【韋恩】先生的兒子，那個叫【達米安】的家夥就是【羅賓】吧？”
她的問題很多。【阿爾弗雷德】一邊喝著紅茶一邊向西爾維婭解釋。
他說：“蝙蝠洞的人這幾天都很忙，但你很快就能看到他們了，西爾維婭小姐。”
他說：“【達米安】少爺確實是老爺的搭檔，他是老爺的驕傲。”
他說：“……”
西爾維婭用手指把盤子裏的碎渣沾上，然後送到了自己的嘴裏。她用【阿爾弗雷德】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手和嘴，接著問道：“那還要等幾天呢，【阿福】？我已經迫不及待見到他們了，特別是【韋恩】先生。”
【阿爾弗雷德】來不及阻攔她粗魯的動作。他看著空空如也的盤子，然後笑著提議道：“其實，【布魯斯】老爺就在這裏。”
“想去見見他嗎，西爾維婭小姐？”他忍耐著自己的笑容，有一絲不易察覺到的幽綠從瞳孔向其他地方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