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擺脫輪椅的桎梏
唐梵的腦海中瞬間出現了一個頎長的身影,那個金絲邊眼鏡下帶著強烈欲望的雙眼,讓人難以忘卻,才從羊肉湯鍋店裏離開,竟然就兀自發消息給範慈恩,約她出去賞花燈。
他“嘖”了一聲,從**翻身而起,撓了撓本就有些亂的頭發,盯著屏幕上的聊天記錄幾分鍾,最後扭頭問躺在另一張**的‘屍體’:“幫我想下怎麽回複她比較好。”
‘屍體’沒動彈。
唐梵扔了個枕頭過去,砸在對方臉上,被人用手挪開,傳來一句悶聲。
“人已經死了,別煩我。”
“你先詐個屍幫我回一下,待會兒再死。”唐梵長腿一邁,直接跨了過去,跌坐在他的床沿,把手機都快湊到他眼皮底下了。“你說她是不是想去賞花燈?”
沒等陸舟行回答,他又自言自語道:“看語氣好像不是太樂意去,況且天氣很冷,她一個人去了不太方便。”
“對啊,你都明白這個道理,幹嘛還在這兒糾結半天。”陸舟行沒忍住翻了個白眼,要是真死了也得給他氣活過來,翻了個身,順道揩去了眼角的淚水。他想不明白,為什麽沈黎會這樣膽大,為了讓藺誠如心疼,竟然連自己的學業和前途都不顧了。
她這一手計策,將他和唐梵都蒙在鼓裏,他們像個傻子似的為了這事兒忙前忙後,誰知始作俑者就在自己身邊。
陸舟行難受的反複胸腔裏塞了許多軟棉花,迅速地膨脹,占據他的呼吸,他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了,可是身上沒有絲毫的力氣。
要是可以的話,他隻想把腦袋都埋在枕頭底下,什麽都不用管,像個鴕鳥一樣自欺欺人。
唐梵還在猶豫是否要直白點詢問範慈恩的想法,就見身邊的人掀了被子,起來把烘幹的衣服換上,撿起錢包,去穿鞋子,看樣子是準備出門。
“沿著這條街直走,見到第一個路口右轉,第一個酒店就是。”
正打開房門的陸舟行聽見身後的聲音,愣了下,好奇道:“你怎麽知道我是去找沈黎的?”
“這麽晚了,你不是去找她的,還能去找誰。”唐梵頭也沒抬,繼續擺弄著自己的手機,他不知道這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麽,剛到酒店的時候問過陸舟行,隻是這人光顧著難受,一點兒沒透露情況。
見他要走,又問道:“你都不知道她的房間號,怎麽去找?”
陸舟行靠在房門上笑了下:“孤陋寡聞了吧,直接去找前台報姓名續房,就能知道她的房號。”
等人走後,唐梵才重新躺了回去,他的視線望著頭頂的燈光,還是沒想好怎麽問比較好,萬一別人想去賞花燈,他這一問,豈不是讓人為難了。
可是藺誠如和沈黎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陸舟行是唯一一個知道實情的人,他卻不肯泄露分毫。
他不願意說,唐梵也就沒有多問,每個人都會有自己隱藏的秘密,即便是作為最好的朋友,也要注意分寸感。
時間太晚,要不是房間裏還開著暖氣,恐怕伸在外邊的手早就凍僵了,範慈恩等了會兒,見唐梵發了條“晚安,早些睡”,有些不太滿意,這人果真是無趣,怎麽不問問她的打算。
其實她還是期盼著他能夠回來,兩人好一塊兒去燈市逛一逛,順便她把之前就開始繡的小禮物贈送給他。
範慈恩帶著一肚子的憋屈準備入睡,卻聽見了杯子摔碎的聲響,她的房間隔音還不錯,要不是夜深人靜,再加上對方帶著怒火用力摔的杯子,可能還真聽不清楚。
這棟房子裏,除了繼母和她之外,再沒有第三個人膽子大到敢摔杯子。
事情的起因是範慈恩給自己父親打了一通電話,把家裏的事情全數告知,遠在意大利出差的範父得知了唯一的女兒被關在門外許久,恨不得下一秒鍾就飛回來教訓這個不知深淺的婦人一頓。
“哎,您這邊的生意還沒談攏,單子沒簽下來,要是就這麽一走了之,弗蘭克知道後肯定會不高興的。”
弗蘭克是範父最近合作的生意夥伴,在意大利藝術界頗有威望,作為珠寶商,他自然是希望能夠和這些藝術家們合作,讓自己販賣的珠寶更多一層藝術價值。
他的怒火在現實麵前被一點點的熄滅,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處理生意上的事情才是最要緊的,錯過這一次機會,他可能就難以得到弗蘭克的認可。
於是他被身邊的女伴成功勸說,並決定等過了年之後,和弗蘭克簽下合作合同,再返回。
陪同在範父身邊的那位女伴,聲音聽來有幾分耳熟,範慈恩仔細回想了一下,不是之前那位女秘書,她應該在其他地方聽過,隻是目前還想不起來。
或許是其他女人主動搭了上去,畢竟範父四五十歲,經常鍛煉,身材保持的和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沒有多大區別,獨特的儒雅氣質,讓不少人都為之心動。
要不是陳慧年輕時手腕夠硬,現在住在這棟別墅裏的女人未必會是她。
範慈恩對於這些事一概不管,反正隻要不威脅到自身利益就好,她才懶得搭理這些前赴後繼猶如蜜蜂叮花的女人。
爭執聲和摔打東西的響聲依舊沒有消失,反而隨著兩人談話的加深,演變的更加劇烈起來,大有一副將這棟房子都給拆除的意味。
聲音吵得範慈恩睡不著覺,她索性起來喝了一口床頭櫃旁的水,然後扶著床邊的特殊定製的扶手,一點點地挪動自己的身體,來到了輪椅邊。
她正打算坐下,可意識到了什麽,竟然在沒有外人的攙扶下,扶著木質欄杆走了一小段路,雖然暫時還無法脫離欄杆,可是她能夠清晰地感知到腳下柔軟的地毯。
纖細軟綿的絨毛輕撓著她的腳趾,膝蓋處傳來的微微的酸脹感,反而讓她更加興奮,她長期的康複訓練真的有用!
範慈恩跨出一小步,她沒有再選擇坐上那個輪椅,而是選擇了扶著牆壁上的特製欄杆挪動腳步,對於她而言,那個輪椅就是桎梏了她六年的牢籠,她迫不及待地選擇了逃離,再也不願意回去。為此,她可以忍受一切的痛苦。
擰開門把手,她見過道裏的壁燈開著,不遠處的樓梯口冒出一個腦袋,驚慌失措地往下躲,撞上了牆壁,這個小舉動沒有逃過範慈恩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