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報警

最近胡瓊芳和薑甜一直早出晚歸。

不是天黑後去田裏、水溝裏下釣鉤釣黃鱔,下網子抓泥鰍。

就是坐車去外麵賣黃鱔。

這個年代,農村的娛樂活動實在是太少了,閑著無聊,就隻能到處嚼舌根了。

雖然胡瓊芳跟人說過自己和女兒是去隔壁鎮上賣黃鱔的,但村裏人不這麽想啊。

尤其是村裏一些三姑六婆,一看到胡瓊芳這個寡婦整天不著家,不是半夜出門,就是坐車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還沒等胡瓊芳母女倆賣黃鱔回村呢,村裏就傳出了各個版本的流言。

有的說胡瓊芳早就有相好的了,隻是之前她男人沒死,她不敢跑。現在好不容易她男人沒了,胡瓊芳肯定是坐車踩點去了,等打聽好路子,倆人就要私奔去了。

還有的說有人給胡瓊芳介紹了隔壁鎮上的男人,她是坐車相親去了,能嫁到鎮上,怪不得村裏人給她介紹對象,她死活不答應呢,感情是早就想著攀高枝的呀。

還有的就更離譜了,居然說她媽是帶著她去鎮上相親的……

這些謠言一開始傳出去的時候,第一個版本還算正常,可傳著傳著,到了一些不懷好意的猥瑣男嘴裏,再結合一下胡瓊芳寡婦的身份,謠言就逐漸往“黃瑤”的方向跑了。

薑誠就是在放學的時候,聽到幾個高年級的男生,嘴巴不幹不淨的在那兒說他媽壞話,如果隻是罵兩句,他也不會這麽生氣,關鍵是這幾個男生的嘴巴太髒了,說話汙言穢語的,薑誠要是能忍得住,他就不是個男人了。

不過他也算聰明,沒有直接撲上去跟那幾個高年級男生對掐,不然就他這小身板,這會兒估計都在衛生院躺著了。

他“假傳聖旨”,告訴那幾個男生,他們班主任讓他們去打掃學校夾牆邊的落葉。

這幾人信以為真,沒想到拿著掃帚正在埋頭掃葉子呢,突然聞到一股夾雜著尿騷味的臭味。

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就聽到頭頂“呼啦”一聲,滿滿一大桶糞水,從天而降,把幾個男生淋得滿身都是。

隻有一個男生,因為掃地速度比較快,走在前麵,沒有被糞水從頭澆到腳。

也就是因為有這條“漏網之魚”,薑誠沒跑掉,才被他按住打了一頓。

“該!人家說兩句歪話,你自己都知道不是真的,跟那幫滿嘴噴糞的人計較什麽?你打得過人家嗎?”

胡瓊芳也很生氣,但她更氣的是兒子居然為了別人幾句閑話,就敢跟幾個高年級的男孩子打架。

那些熊孩子,胡瓊芳是知道的,沒事還經常欺負比他們小的學生呢。

更何況薑誠還拿糞水潑了他們。

一想到以後兒子在學校會被這幾個小混混盯上,胡瓊芳簡直不想讓兒子再去上學了。

沒想到薑甜聽到弟弟這麽說,居然還在旁邊給他點讚。

“潑得好!這種滿嘴噴糞的人,就該潑他們一身大糞水!”

“你也跟你弟瞎胡鬧!你自己不上學了,你弟還要上學呢!”胡瓊芳怒吼道。

“萬一以後他們幾個放學就堵著你弟,天天打他怎麽辦?”

“媽,我不怕,我明天就去校長辦公室告狀去。”薑誠昂著頭說。

沒想到薑甜比她弟心還黑。

她想了想,搖頭道:“明天你暫時不要去上學了,我去學校找你們校長。”

“你都被人打傷了,躺在**不能動彈,怎麽能去上學呢?”薑甜冷笑道。

對付校園暴力最好的辦法,就是一次就把對方徹底壓製住。

不管是武力壓製,還是別的什麽壓製。

“你們兩真是我祖宗!”胡瓊芳見一雙兒女都不聽她的,氣得直跺腳,幹脆把兒子手裏的髒書包奪了過來,抹著眼淚去給兒子刷書包去了。

見她媽去了後院,薑甜沒好氣地推了弟弟一把。

“以後不許讓咱媽擔心了。”

“你不是在村裏有很多好朋友嗎?以後再跟人打架,先找個人過來,偷偷跟我說,我替你出頭去,別讓咱媽知道。”

薑誠一臉懷疑地看著他姐的小身板。

“姐,那幾個男生都是五年級的,平時在學校就是混子,你打算怎麽替我出頭啊?”

薑甜冷笑:“總之你明天別去上學,好好在家躺著看書,我保證,過了明天,他們幾個再也不敢欺負你了。”

她就不信,這幾個男生平時在學校就沒有欺負過別的學生,為什麽學校不管?

無非是欺負的不夠狠,沒出過大事罷了。

等等!

薑甜哈哈大笑,第二天一早就把親弟弟給包成了粽子。

然後就一路跑去了村小,找到校長劉平,告訴她,他弟昨天在學校被人打傷了,腿腫的老高,都下不來床了。

薑甜見劉平還在和稀泥,說一定要通報批評,讓幾個打人的學生給薑誠道歉,就知道他是想糊弄過去。

薑甜一抹眼淚,抽噎著說:“我知道!我知道學校也為難,誰讓我們家孤兒寡母的,連個給我弟撐腰的長輩都沒有呢。”

“不過沒關係,祖國母親就是我們最堅強的後盾!”

聽到她這麽說,劉平嘴角抽搐了兩下,實在不曉得這女娃娃到底是想做啥。

難道是想讓這幾個男生家裏賠點錢?

哎!到底還是個小姑娘,太天真了。這幾個學生的家長要真這麽好說話,他至於在這裏和稀泥嗎?

劉平是怎麽也沒想到,就算是要賠錢,薑甜也要那幾家的大人,捧著錢來求他們家。

薑甜丟下這句話,就哭著從學校跑出來了。

然後,她就一路跑到了鎮上的派出所,直接報案了。

這年頭老百姓大多膽子小,除非真遇到要人命的事情了,不然大家都不太想和“官府”打交道。

更別提校園暴力了。

這個時代壓根就沒有“校園暴力”這個詞兒。

不過薑甜也不需要做太多描述,她故意沒借自行車,一路跑到了鎮上的派出所,到那的時候,一整個就是妥妥的受害者形象:

兩條麻花辮跑散了,蒼白的小臉上,汗水和塵土糊在了一起,一雙大眼睛紅通通的。

一看就是一路哭過來的。

進門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嚇得兩個值班民警還以為出了什麽人命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