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張鬆被驚嚇得渾身一顫,嘴唇不住地顫抖,想要說出劉文彥他們的名字,卻還是沒膽開口。

突然,程昭從人群後麵擠了進來,做了個隱蔽的手勢,指向自己的身後。

張鬆一看,站在程昭身後的,竟然是仵作秦明。

秦明滿臉的傷感絕望,看著張鬆目光裏充滿憤恨。

張鬆頓時明白,程昭這是想要用秦明來頂罪了。

於是連忙道:“是仵作秦明,是他慫恿我殺人放火的,他也經常去賭錢,跟刀三熟悉。”

“而且,就是他在王柱的屍體上動了手腳,目的就是想陷害江小川,我隻是從犯。”

張鬆跪在地上,指著秦明聲嘶力竭的說道。

程昭順勢一推,秦明就跪到了堂,痛哭流涕地承認了下來。

張鶴齡頓時一喜,有了秦明頂罪,張鬆應該就不一定會死了。

而劉文彥、唐靖還有譽王則是齊齊鬆了一口,感激地看向程昭。

幸虧他出現得及時,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江小川不由眉頭一皺,竟然推出秦明來頂罪,看來,今天要一舉扳倒劉文彥、唐靖還有程昭是不可能了。

呂昌有點措手不及,完全沒想到張鬆供出來的會是一個仵作。

按照推測,至少應該會是劉文彥和唐靖,怎麽也輪不到秦明。

啪!!

呂昌重重地把驚堂木拍下,冷聲威脅道:“秦明,你可知道,這可是死罪,你確定你就是張鬆的同夥嗎?究竟是不是慫恿張鬆的?”

秦明頓時渾身一顫,額頭冷汗宛如雨下。

他很想說自己是被要挾來頂罪的,但看到程昭威脅的眼神,他終究沒敢開口。

畢竟家人還在程昭手裏,於是顫抖著道:“是,全部都是我做的,我願意畫押認罪。”

呂昌頓時就沒轍了,張鬆和秦明都已經招供,他又沒有直接的證據能證明劉文彥和唐靖也參與其中。

總不能繼續用刑吧?於是求助地看向了江小川,他想看看江小川還有沒有什麽化腐朽為神奇的辦法。

江小川見狀,不由的捏緊拳頭有些不甘:“縣令大人,既然他們已經認罪,就按律論處吧。”

雖然這一次他的主要目標就是張鬆,但沒有把前他人一起拿捏也有些失望。

不過要想憑這點就把劉文彥這群人一網打盡完全不現實,所以江小川也隻能接受。

呂昌也想不出好的辦法,關鍵是還有譽王在這裏虎視眈眈,繼續糾纏下去,怕是會適得其反,見好就收方為上策。

於是拍響驚堂木,正聲道:“按照大梁律,張鬆、秦明合謀殺人放火,罪大惡極,本應判處極刑,但念在張家積極賠償,兩人認罪態度尚好,本縣特地從輕發落。”

“判處北境充軍。”

前線充軍就是去當炮灰,幾乎沒有能活下的,跟死刑也沒多少區別。

因此江小川對這個判決還算滿意。

譽王和劉文彥幾人都鬆了一口氣,如此這件事就算是過去了。

江季雲卻是很遺憾,他最希望的還是能搞死劉文彥,但想想也覺得不現實,便也接受了下來。

圍觀的百姓們則是沸騰了,還以為江小川告不倒張鬆,沒想到竟然真的成功了。

特別是那些被大火波及的,此刻更是覺得無比解氣,簡直就是大快人心。

“江少爺可真有本事,竟然連張鬆都能扳倒!”

“也得虧縣令大人是青天大老爺,不然張家稍微一運作,張鬆肯定又能逍遙法外。”

“還是得感謝那敗家子,要是他撤案的話,還能有縣令大人啥事?”

眾人議論紛紛地說道。

江小川走出來沒幾步,就看到劉文彥冷笑著等在那裏。

“江小川,你應該很失望吧,他沒有把我供出來。”劉文彥得意地說道。

旋即語氣轉冷,威脅道:“我奉勸你一句,最好不要想著來找我的麻煩,我可不是張鬆那種蠢貨。”

“對了,你不是還放話要打斷我的腿嗎?很好,那我也不妨告訴你,我也打算打斷你的腿,而且不會讓你等太久。”

江小川絲毫沒有被他嚇到,神色無比淡然。

緊了緊衣服,又看了看天色,淡然一笑道:“這天可是越來越冷了,指不定明天就要下雪了呢,你還是操心下你賣冰的事情吧,我的腿比較硬,你這輩子都不會有機會打斷的。而你的腿……很快了。”

劉文彥一聽,頓時就不屑地笑了。

“嗬嗬,下雪?你怕是腦子又開始犯病了吧?現在可是夏天,隻是天氣稍微冷了一點而已,怎麽可能下雪?”

“我剛去問過欽天監,他們說經過觀測,天氣很快就會轉暖的,到時候我的冰,依然能夠熱賣。”

劉文彥自信地說道,臉上洋溢著希望。

“嗬,那你就慢慢等著大賣吧。”江小川說完,懶得繼續廢話,直接轉身就走。

是夜,氣溫再次下降,不少人都在半夜被凍醒,隨便往窗外一看,然後就震驚了。

地上,竟然已經是白茫茫的一片!

“下雪了,竟然下雪了?這怎麽可能呢?”

京城的大街小巷,無數這樣的驚呼聲響起。

現在可是大夏天,竟然下雪了!

這樣的奇事,隻是在數百年前出現過。

皇宮,皇帝被宮女太監們的喧鬧聲驚醒,看著外麵徐徐飄飛的雪花,頓時臉色大變。

天降異象,難道是是上天對朕的警示。

想到這裏,皇帝不由驚出了一身冷汗。

“傳欽天監監正!”皇帝歇斯底裏地大喊。

……

沈家,沈文連外衣都來不及披,直接就跑到了院子裏,不敢置信地大喊。

“為什麽會下雪?為什麽會下雪?”沈文歇斯底裏地大喊一聲,然後竟然兩腿一軟,摔倒了下去。

沈淑雲也被驚醒,正在錯愕之中,突然聽到沈文的大喊,連忙跑出去。

“爹,您怎麽了?快起來啊,地上有雪,小心著涼。”沈淑雲扶起沈文說道。

沈文臉色鐵青,還有些為難,糾結了大半天,終於長歎一聲道:“下雪了,我的冰賣不出去啊!”

沈淑雲頓時就蒙了,一臉驚愕地問道:“賣冰?爹,您啥時候也參與做冰生意了?”

沈文老臉通紅,都不敢去看沈淑雲的眼睛。

他可是翰林院博士,清流中的清流,從來對行商之事嗤之以鼻。

但眼看著同僚們都賺了大錢,他那個職位又沒有多少油水,於是就悄悄借高利貸,湊了一筆錢,暗中入股劉文彥一起賣冰。

沒想到,現在竟然下雪了。

一旦不能盡快還錢,那些利息他根本承擔不起。

關鍵是,要是借貸營商之事被同僚們知道,他自己絕對要名譽掃地,前途盡毀也是有可能。

所以他才會這麽悲傷欲絕。

沈淑雲都驚呆了,不敢置信地看著沈文。

萬萬沒想到,自己那個清流老爹,竟然會幹出這種事來。

“那……那你借了多少錢?”沈淑雲心存僥幸的問道。

“好幾萬兩!”沈文麵色慘白的答道,“如果不及時還上,利滾利可能要還幾十萬兩也說不定。”

轟……

沈淑雲宛若遭了雷擊,差點也摔倒在地。

別看沈家也是高門大戶,其實根本沒什麽錢,不然沈文也不會去賣冰了。

這錢要是不能及時還上,沈家絕對要萬劫不複。

必須想盡所有辦法,把錢還上。

沈文和沈淑雲同時在心裏做出了決定。

……

另一邊,劉家。

看著外麵白茫茫的一片,劉文彥感覺自己的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竟然真讓那個敗家子說中了,真下雪了!

可是欽天監明明說過天氣會轉好的啊!

接著他想到一個更可怕的事實,就是天氣將就此進入冬季。

如果真這樣的話,自己借的那些錢,將會利滾利變成天文數字。

自己絕對會被老爹拋棄,失去劉家的繼承權。

無法繼承劉家,自己對譽王也將徹底失去價值。

噗……

劉文彥心口一痛,然後噴出一口老血來。

天不助我劉文彥啊!

與此同時,劉文飛卻是樂了!

“哈哈,下雪了,劉文彥這回死定了,上天助我啊!”劉文飛激動地說道。

然後直奔劉文彥那邊而去。

這種時候,必須要去好好地踩他一番。

唐家。

唐靖那邊也開始懷疑人生了。

他也投了一大筆錢賣冰,這回要血本無歸了。

唐弼也是一臉的生無可戀,一方麵是因為心疼錢,另一方麵卻是想到江小川又要大賺特賺了。

那天被江小川搶先宣布跟唐家斷絕關係,後麵又被他大肆渲染宣揚,搞得唐家名譽大大受損。

他現在都快要沒臉出去了。

這上天怎麽就那麽眷顧那個敗家子呢?

江家,此刻幾乎所有人都沸騰了,竟然真如少爺所說的那般,果然下雪了。

“少爺,真的下雪了,咱們的木炭棉被肯定更加好賣了。”鄧建驚喜地說道。

江季雲也是嘴都快要裂到耳根了,前兩天還擔心江小川把價格定得太高,賣不出去呢,這雪一下,就不愁賣了。

江小川卻是看著飛雪,半點也高興不起來,他要是沒有猜錯的話,這個世界應該是進入了小冰河時期,才會出現這種詭異的天氣。

未來,暖和的季節隻會越來越少。

可能會持續一兩年,也有可能十幾年。

小冰河時期氣溫大幅下降,農作物大幅減產,餓殍遍野,接著就是天下大亂。

縱然江家還有些積蓄,但覆巢之下無完卵,肯定不可能獨善其身。

“少爺,你怎麽看起來不高興啊?”穎兒最先發現了江小川的異常,於是問道。

江小川沒有過多解釋,而是道:“木炭棉被明天再漲價五成!”

江季雲一聽頓時呆住了,竟然還漲價?

“小川,再漲可就是天價了,現在就有無數人在戳著脊梁骨罵咱們呢,再漲價的話,不更要被罵死。”江季雲提醒道,“再說要是因為咱們漲價,百姓買不起導致有人凍死,朝廷怪罪下來可就麻煩了。”

“現在普通百姓就已經買不起了,就算咱們不漲價,其他人手裏有木炭棉被的也會漲價。”江小川解釋道,“咱們漲價,賺的是有錢人的錢,不用有心理負擔。”

“另外把江家這次賺的錢拿出一部分去安排免費的粥棚米棚,以及一些棉花木炭,送給真正買不起的窮苦人手裏,助他們渡過難關!”

江季雲點頭:“對,得送到真正窮人的手裏!”

楊忠點了點頭:“少爺這招妙,賺有錢人的錢去救濟窮人,也算是變著花樣的劫富濟貧了。”

聞言,江季雲這才明白兒子的心思:“劫富濟貧,這好啊!這件事情,老爹親自辦,必須給他辦的漂漂亮亮,老楊,咱們走!”

江季雲走後,江小川又對鄧建道。

“鄧建,去準備一些禮物,天一亮,咱們就去拜訪一下幾個錢莊的掌櫃。”江小川吩咐。

鄧建頓時一懵,完全搞不懂少爺這是想幹嘛。

“少爺,為……為什麽要去拜訪他們,難道你又想借錢?”鄧建突然問道。

穎兒不解的問:“少爺,這次咱們賺的已經夠多了,您幹嘛還要去借錢?”

其他人也都是一臉的懵逼,江家雖然經曆了大火,但靠著這波降溫,已經賺了不少錢,雖然賠出去不少,但還用不著去借錢度日。

“誰說我要借錢了?我說過要打斷劉文彥的腿,這場雪一下,時機就差不多到了。”江小川臉上露出了絲絲冷笑。

眾人都有點懵,這打斷劉文彥的腿和下雪有啥關係?

跟錢莊又有啥關係?

江小川才不給他們發問的機會,直接轉身回屋,繼續睡覺去了。

……

翌日一大早,劉文彥直奔欽天監而去。

不料,欽天監的監正連夜被皇帝叫進宮裏,一直沒有回來,所有人都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

劉文彥一打聽未來的天氣情況,竟然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回答。

因為他們的預測,已經錯了太多次,要是再說錯,天知道會惹來什麽後果。

最後被劉文彥逼問得沒辦法,隻好給他一個答複。

而得到這個回複之後,劉文彥一聽,當場就癱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