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寒光閃現，刀鋒所到之處，屍體半個麵門直接削落。
隨之，鼻腔內部結構就暴露了出來。
光潔鮮紅，並無任何的異物碳末。
“誰說一定要驗屍了，這樣不就行了嗎？”江小川扔掉刀，幽幽地說道。
在場所有人無不倒吸涼氣，不敢置信地看著江小川。
那個人人憎狗嫌的敗家子，竟然如此果斷，刀砍屍首！
雖然屍體已經是死物，但這一手依舊震懾人心。
看到光潔的鼻腔內部，劉文彥整個人都不好了，他已經知道了江小川的意圖，事情大條了。
張鬆已經滿頭大汗，最不想看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唐靖差點就被嚇尿了，他距離江小川最近，還以為這貨是要砍自己呢。
被嚇得連忙後退，不料退的方向竟然是屍體那邊。
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他頓時就驚叫起來，同時胃裏一抽，上午吃的東西全噴了出來。
楚陽看清情況後，頓時大喜地驚呼，“沒有，沒有，鼻腔和鼻道裏麵什麽都沒有，他不是被燒死的。相反，肺部的飛灰是有人特意弄的！”
“不錯，他不是被燒死的。”江小川正聲說道。
“不行的話還可以看他的眼睛，活人遇到濃煙會本能地閉眼，所以被燒死後眼角膜一般不會受損，而這名死者眼珠都快壞了。”
“說明他是死不瞑目，被燒時已經沒有了生機。”
“另外，生前燒死者會肺泡上皮壞死，形成透明膜，也叫休克肺，而此死者的肺部並無此種現象。”
“再看呼吸道，生前燒死者會出現熱作用呼吸道綜合症，就是氣管粘膜會充血、出血、壞死，形成灰白色、易剝離的假膜，粘膜上可見水泡，而此死者也無這樣的狀況。”
“這些都能充分說明，死者是被人殺死後焚屍，而非被火燒死。”
“這些你們要是不信的話，完全可以找兩頭豬去做下試驗。”
“以上，就是本人對屍體解剖後做的總結，還望府尹大人，明鑒！”
江小川朗聲說道。
為了給自己洗清罪責，親自驗屍總結，恐怕大梁這麽多年以來，隻有江小川一人這麽做了。
頓時，現場安靜了，都不敢置信地看著江小川。
雖然不怎麽聽得懂他在說什麽，但感覺好有道理的樣子，不是經驗超級豐富的仵作，絕不可能知道這麽多。
既然說拿豬就能試驗，那事情似乎變得很簡潔明了。
江季雲甚至已經讓下人去買豬了。
秦明和陳仵作兩人作為驗屍行家，更是震驚得無以複加。
這些現象他們其實也都曾有所發現，但並未能如此係統地總結出來。
若非對江小川有所了解，他們絕對要把江小川當成祖師爺。
程昭也傻眼了，這小子，竟然說得合情合理，頭頭是道，他竟然不知道該怎麽反駁，於是看向了秦明，問道：“秦仵作，他所言可是事實？”
既然答應江小川驗屍，那他做出的結論，就要做出回應。
秦明滿頭大冷汗，渾身震顫，他倒是想否定，但如江小川所說，這些其實都很好驗證。
想要否定根本不可能，以後被人翻出來，那就是在公堂上故意歪曲事實，上級追究下來那可是重罪，他可不想罪上加罪。
“他……他說的倒是有些道理！”猶豫了半晌後，秦明隻能勉強這麽回答。
頓時，全場嘩然。
大家都不傻，從秦明的表情已經看出，江小川說的不是有些道理，而是非常有道理，不然秦明早就跳出來反駁了。
“什麽，這個敗家子竟然真的懂驗屍，這怎麽可能呢？”
“沒想到這人真不是被燒死的？那肺裏的煙灰又是怎麽回事？”
“事情好像更複雜了，大家都別吵，看看府尹大人會怎麽判。”
江季雲則開始激動得了。
這豈不就是說，自己的寶貝兒子有救了？
感謝祖宗保佑，感謝老天爺。
穎兒喜極而泣，恨不得直接撲進江小川懷裏。
仿佛剛剛經曆生死大劫的是自己一般。
“府尹大人，死者不是死於大火，而肺卻裏有煙灰碳末，隻能說明肺裏的東西是人為弄進去的，目的就是掩人耳目。”
“還請府尹大人連帶我被刺殺，以及江家被人縱火案一並徹查到底。”
“當然，最重要的是，這已經能證明我是被冤枉的，你應該當堂釋放我。”
江小川對著程昭說道。
別看他表麵鎮靜，實則胃裏難受至極。
剛剛看到的畫麵，怕是會讓自己惡心一年。
劉文彥看著秦明，有種一把掐死他的衝動。
這個王八蛋，拿錢的時候胸脯拍得震響，保證萬無一失。
現在出問題了，他竟然連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等會兒下去，不打死這狗娘養的老子誓不為人。
張鬆和唐靖已經臉色煞白，都在拚命地想該如何甩鍋。
要不是知道肯定跑不掉，他們隻怕已經落荒而逃，回去求老爹庇護了。
“大人，江小川惡意破壞屍首，隱藏事實真相，用心極其險惡，足以說明他就是凶手，還請大人用刑，逼其招供。”
劉文彥大聲說道。
程昭臉上的肌肉**搐，有種一驚堂木拍死劉文彥的衝動。
在真相麵前，追究他們的不敬之罪有用嗎？
你是嫌本府沒有小辮子給人抓嗎？
不知道有多少禦史和對手在盯著自己呢。
程昭飛快地在心裏權衡著得失，然後淡然一笑道：“好，既然死者鼻腔中沒有煙灰碳末，那自然能說明死者不是死於大火。”
“但是江小川，你不要忘了，你之前可是說過能找出殺人凶手的。”
“隻有你找出了殺人凶手，本府才能幫你徹底洗脫嫌疑。”
“如若不然，你依舊有重大嫌疑，也可能是你先殺死王柱，然後扔進大火裏，造成燒死的假象。”
程昭冷笑著說道，姿態重新恢複了鎮定從容。
譽王也微微頷首，果然薑還是老的辣，比那幾個小川輕沉穩多了。
劉文彥三人皆是一喜，剛剛因為緊張，倒是沒想起這個來。
於是連忙道：“不錯，江小川，是你自己說能找出凶手的，可沒有人逼你。”
“要是找不出，十有八九你就是嫌疑人。”
“嗬。”江小川看著劉文彥三人，不屑一笑，“楚陽，告訴他們凶手是誰。”
楚陽早就已經準備好了，正聲道：“殺死王柱的凶手和那晚刺殺江公子的是同一夥人。”
“江家大火就是他們合謀所放，他們先是殺了王柱滅口，然後才去刺殺江公子的。”
劉文彥聞言神色頓時一凜，竟然真被他說中了。
不過他連忙穩住心神，故作鎮靜地冷笑一聲道：“空口白牙無憑無據，誰能相信你的話？”
“反正那些人都死了，又不可能找來對質，你想怎麽說還不是全憑你一張嘴。”
“不錯，斷案是要講究證據的。”張鬆也跳出來幫腔。
“誰說我沒有證據？”楚陽正聲道，“證據就是王柱後心口的十字形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