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但是，這怎麽可能呢？
江小川自然不會認為，沈淑雲會把他當成男朋友勸說。
沈淑雲見江小川怔住又繼續道“江小川，若非你這些荒唐舉動或多或少有我的原因，我才不會跟你說這麽多。”
“我最後再勸你一次。”
“盡快把那些棉被木炭都賣掉，還有雨傘藥材什麽的。”
“應該不會有多大損失。”
“我知道你是因為那件事受了刺激，才會這麽做的。”
“我不可能嫁給你，但我可以答應你，我們可以做朋友。”
她硬著頭皮說出了最後這一句。
跟他做朋友，這是她能做出的最大程度上的犧牲。
江小川錯愕，回頭玩味地看著沈淑雲。
“嗬……沈小姐你想多了，我江小川做事隻憑本心，不問其他。”
“我荒唐是我心甘情願，你沒必要硬把屎盆子往自己頭上扣。”
沈淑雲的臉頓時就綠了：“你這個登徒子，說話竟然如此粗鄙，簡直不可理喻！”
“我沈淑雲是倒了多大的血黴，才會跟這種人產生了交集。”
原來這沈淑雲找自己過來，是想批鬥自己。
江小川冷笑一聲：“還以為沈小姐找我，是來談風說月，談情說愛的，沒想到卻是來教江某做人。”
“你還真是好為人師啊。”江小川說著，一口飲盡杯中茶。
“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告辭。”
江小川說完，轉身便走，沒有一絲留念。
告辭？
沈淑雲既是惱怒又是錯愕。
這個敗家子說話竟然這般孟浪，關鍵是他不是應該受寵若驚嗎？
自己何曾與別的男子說過這般用心的話。
但他竟然毫不領情，起身便走！？
“你給我站住！”沈淑雲大喊。
江小川現在心情有些不佳，但也耐著性子停住了腳步：“什麽事，說。”
“聽說你把三個士子關在家裏，非打即罵，極盡淩辱。”
“你最好放了他們，此事已經傳得沸沸揚揚，若是傳到那些禦史耳朵裏，朝廷追究下來，後果你承擔不起。”
天下士子，隻要有功名就可以稱作天子門生，迫害天子門生，這可不是小罪。
江小川冷笑道：“沈小姐你這話也太不通情理了，我是清北書院的院長，他們是我的學生，在大梁，老師地位如同父母，我要打要罵是我的事。他們的去留你好像也管不到吧？”
“怎麽？難道你想嫁給我當書院的副院長？”
“住口，就算天下的男人都死絕了，我也不會嫁給你。”沈淑雲氣憤地說道。
有種想要掐死江小川的衝動。
自己如此替他考慮，他怎麽就是不明白呢？
“話別說太滿，未來的事誰說得清呢。”江小川說完繼續往外走。
不料沈淑雲竟然氣鼓鼓地跟了上來。
“沈小姐，你跟著我做啥？茶水錢我可是付過的了。”江小川背著手說道。
沈淑雲緊咬貝齒，狠狠地瞪了江小川一眼，“我要去你家，把那三人帶走。”
“秋闈沒多久了，再讓你繼續虐待他們，他們就真沒有希望了。”
“這件事，我管定了。”沈淑雲正義凜然地說道。
江小川一愕，還當自己是俠女了？
“行，你自便。”江小川白了沈淑雲一眼。
“哼，待我救出他們，定讓他們一紙狀書告到禦史！”
沈淑雲冷哼一聲說道。
“少爺，你們這是要去哪裏？”見到江小川和沈淑雲聯袂出來，鄧建連忙上前問道。
同時瞪圓了眼睛，想通過兩人表情，揣測一下他們的情感進展情況。
“回家。”江小川隨口答道。
回家？
鄧建看著乖乖跟在江小川身後的沈淑雲，頓時震驚了。
沈小姐竟然願意跟少爺回家？
這麽快就被少爺拿下了？
不過想想也就不奇怪了，這次可是沈姑娘主動約的少爺。
女追男隔層紗，快點也正常。
突然他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得讓老爺做下準備。
未來少奶奶真正意義的第一次上門，可不能怠慢了。
“那個……少爺，您們邊走邊聊，我就先回去了。”鄧建說完，對著江小川擠眉弄眼輪番拔腿就跑。
……
另一邊，江季雲吃著冰西瓜喝著涼茶，那叫一個愜意。
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自從兒子去赴約後，感覺這兩天腰酸背痛的症狀都消失了。
“嘿嘿嘿嘿，芷柔啊，咱們的小川出息了，都能跟翰林學士的女兒約會了。”
“等他們結了婚，你大哥他肯定就不敢再看輕我們，更別說還要把你墳遷回去了。”
江季雲樂嗬嗬地對著天空說道。
隻是說著說著，竟然流下兩行清淚來。
這時，鄧建氣喘籲籲地地跑來，“老爺，喜事，大喜事，少爺把沈小姐帶回來了。”
“啥？沈小姐跟少爺回來了？”江季雲嘴裏含著西瓜，含糊不清地問道。
“嗯嗯，小的先回來報信，也讓老爺好有個準備。”鄧建說道。
“真是太好了。”江季雲激動地說道，要不是腿還沒好，絕對當場就要跳起來。
“你馬上去集合所有下人，讓他們都精神點，一起在門口列隊迎接沈姑娘。”
“不，是未來的少奶奶。”
“還有，把冰西瓜準備好，所有的水果都洗好，屋子裏麵都整理一遍，一定要給你們未來的少奶奶留個好印象。”
“誰要是敢掉鏈子，我絕不輕饒。”
江季雲吩咐道。
命令一下，江家上下頓時雞飛狗跳，忙碌了起來。
還派了人在外麵望風，好及時列隊迎接。
終於，一番收拾整理後，下人急慌慌跑進來喊道：“來了來了，不到三百步就進門了。”
“沈小姐一直在身後乖乖跟著呢。”
隻是話還沒說完，就被江季雲突然訓斥了一嗓子，“什麽沈小姐？叫未來少奶奶。”
“列隊。”
話落，所有下人馬上分立大門兩側，江季雲則由穎兒攙扶著，站在門口等著江小川和沈淑雲進來。
隨著兩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眾人盡都緊張了起來，生怕出點什麽紕漏。
江小川對這一切渾然不知，背著手就走了進去，沈淑雲則緊隨其後。
然後兩人都怔住了，裏麵竟然整整齊齊地站了兩排人，臉上盡皆帶笑，甚至連露出來的牙齒數量好像都差不多。
“見過未來少奶奶！”眾人齊齊下拜。
沈淑雲看著這一幕，瞬間就傻眼了！
沈淑雲一臉愕然，未來少奶奶？叫誰？
江小川則先是一怔，然後忍不住在心地拍案叫絕，老江可以啊，竟然還有這種操作？
足足好半晌後，沈淑雲才回過神。
秀目憤怒地看向江小川，厲聲嗬斥道：“江小川，你無恥！”
“別以為這樣就能打動我，我再說一遍，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絕了，我也絕對不會嫁給你。”
看著沈淑雲氣急敗壞的樣子，心情有些微微鬱悶的江小川突然就樂了。
這丫頭老把自己當腦殘看待，正好可以逗逗她，敲打一下不為過。
“哦，沈小姐不要生氣，都是這些下人不懂事亂叫，讓我訓斥他們。”
江小川說完臉色一沉，冷聲嗬斥，“叫什麽未來少奶奶？給我懂事點，把未來去掉。”
下人們哪敢怠慢，果斷改口齊齊大喊，“拜見少奶奶。”
“你……”沈淑雲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殺了江小川。
意識到自己勢單力薄打不過，隻能咬牙強忍下來，紅著臉往裏麵跑。
江季雲意識到了不對勁，連忙上前問道：“兒子，咋回事啊？沈小姐怎麽生氣了，不是她心甘情願要來的嗎？”
“你們喊的這麽小聲，她們能不生氣？”江小川嘿嘿一笑說道。
江季雲有點錯愕，這麽大聲還小？
隨即朝下人們吩咐道：“都給我聲音再大點，再喊一遍。”
“拜見少奶奶！”
聲音直破雲霄，震顫瓦礫。
沈淑雲都快抓狂了，用殺人的目光狠剜了江小川幾眼，然後捂著耳朵飛速往後院跑去。
真是羞死人了，這個該死的江小川。
……
同一時間，嶽風三人已經把江小川給的十篇經典八股文背得滾瓜爛熟，對八股文也有了全新的認識。
“這八股文初看平平無奇，細細咀嚼才能感受出其中的奧妙，可以說，這就是專門為科舉製度而生的文體。”
“真不知道那個敗家紈絝是如何得到這些文章的。”
嶽風發自內心地感慨道。
嘴上喊著敗家紈絝，心底卻對江小川生出了感激之情。
若無江小川，真不敢想象自己三人會淪落到何種境地，更別說還能研習八股文了。
看來，就是他所謂的“機會！”
開玩笑，八股文可是科舉製度發展到巔峰的產物，雖然在後世飽受詬病，但就科舉考試本身來說，絕對是無出其右的存在。
韓三千馬上點頭認同，“是啊，這八股文四平八穩，方正規矩，不像其他文可以肆意揮灑，這正是暗合了朝廷用人之道。”
“多少大才子一朝得中，能做錦繡文章，卻偏偏不能治民理政，還要埋怨廟堂規矩多，不自由。”
“須知這為官之人若是自由了，百姓可就要遭殃了。”
陳寧也微微頷首，“若能習得這八股文的精髓，我們今歲秋闈定然大有可能高中，隻可惜我們現在才隻窺得八股文的些許門徑，遠遠未掌握其精髓。”
“若那個敗家子再來，定要再向他多討些來研讀。”
韓三千一愕，聽陳寧這意思是還要繼續在這裏學習，不是已經商量好了，今天就要找機會逃出江家的嗎？
“陳兄，咱們不是今天就要逃走的嗎？聽你的意思是不想走了？”
陳寧一怔，剛剛隻顧著想八股文的事，倒是忽視了這事。
隻是，真的要走嗎？
陳寧猶豫了，若是走了的話，豈不是就不能繼續研習八股文了嗎？
不走的話，真要在他這個狗屁的清北書院讀書，做他的學生嗎？
他開始天人交戰，下意識地看向了嶽風。
韓三千也看著嶽風，想聽聽嶽風的意見。
三人之中嶽風年紀最大最穩重，他們兩人都很信任嶽風。
嶽風出神地看向窗外，良久之後，才艱難地吐出了兩個字。
“不走！”
“三人行必有我師，雖然江小川不配為人師，但隻有留下，我們才有希望。”嶽風補充道。
“為了能報效朝廷，受點委屈和折辱算不得什麽。”
韓三千和陳寧鬆了一口氣，齊齊頷首，目光裏竟然露出了欣喜。
這個決定實在太難做，要克服太多的心理包袱。
嶽風替三人做出了最艱難的絕抉擇，三人的心裏反而輕鬆了下來。
這時，書房的門被突然打開，一個仙子般的女子出現在書房裏。
正是沈淑雲，江小川緊隨其後也跟了進來。
沈淑雲上下打量了三人一番，發現除了明顯的熊貓眼外，並沒有受什麽傷，這才鬆了一口氣。
不過他還是注意到了陳寧胳膊上的鞭痕，頓時氣憤起來。
果然如外界傳言那般，這三人的的確受了這個敗家紈絝的虐待。
“你們三人收拾下東西，馬上跟我走。”沈淑雲狠狠地剜了江小川一眼後說道。
三人懵逼了，這美女是誰？幹嘛要帶我我們走？
見三人一臉的狐疑錯愕樣，江小川解釋道：“這位沈小姐聽說你們在這裏受了虐待，來解救你們呢！”
沈淑雲點點頭，目光斜了江小川一眼，以示威懾。
“不錯，你們不用怕他，有我在，他不敢把你們怎麽樣。”沈淑雲說道。
不料下一秒，沈淑雲就傻眼了。
“多謝沈小姐好意，我們無意離開。”三人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後，嶽風拱手說道。
“什麽？你們不走？你們為什麽不走？難道就不怕在這裏被他虐待得丟了小命嗎？”沈淑雲錯愕地問道。
她還以為三人會痛哭流涕地感激她的救命之情，沒想到，竟然拒絕得這麽幹脆，這到底是啥情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