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林年年既然答應了大舅舅幫他這個忙,於是這出了宮門也就朝著魏府去了。

他到了魏府門口,下了馬車,就看到門口正蹲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對方正嘀嘀咕咕不知道自言自語些什麽。

“大表弟,你這是幹嘛呢,怎麽在家門口,也不進去?”林年年拍了拍魏書越的肩膀道。

魏書越被他突然發聲嚇了一跳,猛地轉過頭,發現是林年年這才放鬆下來,回答道:“大表哥,我等我小叔回來呢。”

也不等林年年問他等小國舅幹嘛,他就喋喋不休的解釋起來:“二表哥,你是不知道,我那兩個舅舅來了,還帶了我兩個小表弟過來,去年過年,我娘帶我去拜訪他們,我帶過去的圖冊和話本全被這倆人給撕了,給我難受壞了,偏我媽說都是小孩子,我作為哥哥得讓著他們,反正我東西毀了,還能再畫再寫,而且我們是客人,去指責主人算怎麽回事……那真是巴啦啦說了我一通,走的時候我還偷偷看到我娘給我那兩個舅舅送了不少東西,都是從我爸私庫裏拿的,我爸估計都不知道,他什麽事兒都不管,隻顧著他工部的那點事兒,這下完了,這次旱災我那兩個舅舅生意失敗,才來投靠我娘了,我估計啊,我們家都得給他們掏空了。”

魏書越是一通抱怨,林年年這一聽,哪兒還能不明白是個什麽情況。

這是經典的極品親戚啊。

林年年其實對這個大舅媽不是很熟悉,且不說他這具身體當了那麽多年傻子,就光他清醒過來的這將近一年以來,他也沒來工部尚書家拜訪過,所以真可謂是一點都不熟悉。

不過他倒是聽說過一點關於大舅舅和大舅媽的事兒。

京城魏家一直算得上是京城裏的貴族階級中的上層,林年年的外公就是上一任的太師,旁係裏也有不少當官的,所以工部尚書一直以來接受的都是最正統的教育,同時他小時候也是棍棒教育下教導出來的,一直以來都按照父親給自己鋪設的路來走,唯一一次叛逆,大概就是工部尚書才當上官沒多久,就被派到通州外放曆練,結果他在那邊看上了他現在的夫人,也就是魏書越的親娘。

魏書越的親娘是個商人家的女兒,按理來說倆人的身份地位極其不匹配,工部尚書也知道,自己要是回了京城肯定是不可能取魏書越的娘的,於是在這情竇初開之下,一個叛逆,直接先斬後奏,在通州就和魏書越的娘成親了。

後來外放結束,他被調回京城就把夫人也帶了回來。

老太師肯定是不高興的,不過他也不可能讓兒子休妻,加上那時候魏書越的娘已經懷孕了,最後他也隻能吃了個悶虧,把這門親事給認下了。

不過老太師不希望兒媳家的親戚來攀附,所以派人去給親家送禮,同時稍微敲打了一二,回來之後呢,又讓自己的老妻給兒子納了兩房妾室。

工部尚書開始也不同意,那會兒倆人感情正濃呢,結果老太師家法伺候,棍棒加跪祠堂,工部尚書又回想起了自己對父親權威的恐懼,同時作為商女的工部尚書妻子也被嚇得夠嗆,在婆婆的暗示下,跑來找工部尚書,讓他收下了妾室。

在這種情況下,工部尚書家才算恢複了往日的寧靜。

後來工部尚書和夫人感情也淡了,不過他這人不好女色,更偏向於工作狂屬性,加上父母留下幼弟離世,他要照顧弟弟,日子也就平淡的過下去了,算是相敬如賓吧。

工部尚書也有三個孩子,隻有大兒子魏書越是嫡妻所出,他平日裏待他也是最嚴格的,不過魏書越跟他那時候不一樣,就算是被他爸打了,也沒怕過他爸,還莫名其妙有了這磕cp的愛好,喜歡畫圖冊和寫話本。

現在聽魏書越說起,看來這老太師也就是林年年這具身體的外公離世之後,大舅媽這兩年又恢複了和自己娘家的聯係啊。

而他那娘家,不出意外的話,多半是個重男輕女的家庭,而且還有點攀龍附鳳的想法,之前是礙於老太師,同時也是畏懼京魏家的權勢,後來大舅媽過年回娘家,給兩個弟弟帶了不少好東西,委屈自己的兒子,也要向著自己的侄兒,倒是慢慢放大了他們的胃口,所以這生意出問題,才敢直接找了上來。

不過,等等……

“他們這怎麽突然生意出了問題到需要來投奔你們家了啊?”林年年覺得好歹也是商戶世家,這破產破得也太突然了吧。

“這我知道,我打聽過了。”魏書越積極回答,迫不及待的吐槽,“之前不是久旱出了旱災嗎,我那兩個舅舅就想趁著這個機會大賺一筆,大量收購糧食和水,準備等著在最難的時候,高價賣出,結果二表哥你是知道的,姑父是什麽人啊,自然是快速解決了這件事兒,朝廷那是免費發糧發水的,他們後來賣不出去,隻能低價賣,又被姑父派出去的人把糧食給買走了,就這麽一出虧大發了,牽一發動全身,本來倆人也沒什麽才能,全靠啃老本,就這種情況下,還不願意縮衣節食,還非要維持家裏的生活水平,鋪子也折價賣了出去,最後可不就得來投奔我娘了嗎!我看啊,他們這次來,就是要找我娘接濟,給他們銀子,讓他們東山再起的。”

魏書越對自己兩個舅舅是真的不喜歡,小時候他們家也沒和舅舅家有什麽來往,他倒是知道,娘經常會寫信給家裏,但是也基本沒有回信,偶爾有一封信件,也是打聽他們家的情況,後來他爺爺離世之後,舅舅的回信倒是頻繁了起來,幾次三番叫他娘回娘家看看,還老是賣慘,說他娘現在自己過好日子,都忘記家裏了,還暗示他娘來的時候,多帶點禮物什麽的。

這幾年吧,他娘確實會在過年過節的時候去拜訪,哪次不是給帶回去好多東西,甚至於他爹私庫裏的東西都補貼娘家了。

而且不光如此,每次魏書越過去,少不得在他那兩個表弟身上吃暗虧。

他倒是想和爹說說,但是魏書越也不好辦啊,一邊是他娘,一邊是他爹。

他娘還求他,說先借給舅舅家,晚些時候舅舅家好了,就會還回來。

魏書越也是心軟,同時他也知道他娘畢竟是商女出生,嫁給爹,倆人的身份並不對等,他也擔心告訴爹了,讓倆人感情破裂,或者家裏生出事端。

所以他也隻能當做什麽也不知道,至於告訴小國舅,魏書越還真不敢。

小國舅這人,做事兒有時候不怎麽顧忌後果的。

主要是他是父母老來得子,一直就寵著了,後來父母離世,哥哥工部尚書也撐起了一片天,雖然老是想把他拉入正途,找個活兒幹,但是真遇到什麽事兒,工部尚書那也是全力幫忙的,所以就養成了他這個性子,想一出是一出,且不怎麽顧忌後果。

否則當初也不會一擲千金,直接給四皇子買劵投票給投上去了。

魏書越想過了,如果告訴小國舅,那不用多想,他這小叔肯定能直接找人去堵住他兩個舅舅,把他兩個舅舅給打了,而且他甚至不會隱藏身份,打完還會告訴對方,別再來找他們京城魏家了。

到時候兩個舅舅肯定要給魏書越的娘寫信,家裏又得起爭端了。

他之所以什麽都不敢說,不就是想維持家裏的平靜嗎!說到底他其實也還不大,遇到的事兒少,這遇到問題,就不知道怎麽處理,也處理不好。

說實話,他也不是沒有下定決心和他爹說過,他暗示,他爹也聽不懂啊。

有一次他就差直說他娘拿他爹私庫裏的東西補貼娘家裏,偏他爹還以為他說他娘拿他私庫裏的東西用了。

說實話,工部尚書對老婆還是很大方的,既然是把私庫裏的鑰匙都給了夫人一把,那就是讓她可以用裏麵的東西的意思。

隻是他估計沒想到他妻子會拿東西去補貼自己弟弟,而且拿得不少。

而魏書越雖然看到過他娘把爹私庫裏的東西拿給舅舅,卻隻看到了一部分,隻以為他娘拿得不多,所以在暗示不行之後,便也放棄了,覺得影響也不是太大,加上他爹自己也說是給他娘用。

但是這次是真不行啊,他兩個舅舅要找他娘資助他們東山再起,想也不可能要得少了,之前少也就罷了,這次怎麽都不行的。

所以他跑了出來,讓人給他爹通風報信,趕緊回來,但是又擔心他爹忙於公務,回不來,於是又讓人去找了小國舅,之後他便一直在門口等著了。

不過沒想到,他爹和小叔沒回來,林年年這個二表哥倒是來了。

不過見到林年年他也像是看到了救星,這事兒憋在他心裏也太久了,直接一股腦全倒騰出來告訴林年年了。

“二表哥,我們現在怎麽辦啊?我這兩個舅舅胃口可大了,我娘耳根子又軟,甚至於她還覺得之前十幾年和娘家斷交,全是她的錯,甚是對不住娘家。這要是我兩個舅舅開口,她肯定私底下補貼他們!”魏書越是真急了。

如果兩個舅舅是好的,他自然是不介意,但是問題是這兩個就不是什麽好人。

這國難財也想發,也算是遭了報應,活該賠錢了。

“你這事兒肯定還是得告訴大舅舅啊。”林年年想了想開口,“你一直瞞著也不是事兒啊,解決不了問題,這根源還是在你娘,也就是我大舅媽這兒,她要是拎不清,後麵這一直補貼娘家,你們自己家的漏洞越來越大,肯定得被發現的。”

“但是……那我爹娘。”魏書越有點擔心。

“你總不想你舅舅把你們家掏空了,以後你爹墓穴裏的隨葬品都寒磣吧。”林年年隨口一說。

“那到時候我把我畫的圖冊和話本放進去,說不定那時候我也是個書畫大家了,我的真跡應該還挺值錢的。”魏書越順著就這麽一回答。

這話一出,倆人都沉默了。

林年年是想起了之前聽說工部尚書墓穴裏被放磕cp話本的事兒。

啊這……不會真被掏空了吧。

這會兒,小國舅也總算是來了,看著門口沉默不語的倆人,他有點懵逼。

“怎麽了?”他開口詢問。

“小叔,你總算是回來了,我娘的弟弟,就是我兩個舅舅來投奔我們家了。”魏書越又忙道。

“來了就來了唄,好好招待不就行了,一切等我哥回來再說嘛。”小國舅根本不清楚裏麵的情況,覺得自己嫂嫂的家人來了,等大哥招待就好了。

他身上都是汗,之前因為瘦弱被采花大盜看上了,後來他就一直在鍛煉身體,回來後更是主動去參加考核加入了兵馬指揮司成了個小兵,現在正在參與每日的訓練呢。

這件事兒給他留下了極大的陰影,倒是導致他開始上進起來了,他清楚的認識到了一件事兒,男孩子也好保護好自己,所以他要學武,甚至逮捕那些賊人,也算是另類的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