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飛升
玄明真人百思不得其解。
看著卦盤上一天上一地下的兩個方向,天上那條線索自然是不太好查的,一個剛剛飛升的神仙去問人家帝君府邸裏的神女是本尊還是分身這件事怎麽聽怎麽神經病,至於地上那條線索……
“北俱蘆洲是四大部洲之一。”誅仙劍很盡職地給人生地不熟的玄明真人解釋道,“相傳,共工大神怒觸不周山,天柱折,地維絕,女媧娘娘斬殺玄龜,以其四足為天柱來支撐天地,玄龜含冤而死,因其屍身葬於北俱蘆洲,怨氣煞氣便在北俱蘆洲之上盤旋,又一直在吸引世上的怨氣陰氣煞氣,漸漸改變了北俱蘆洲的氣候,後來,怨氣陰氣煞氣一濃,便使得那一處妖魔肆虐,邪鬼橫行,無比凶險。”
玄明真人不懂了:“沒有神仙去處理麽?”
“當年天庭人才濟濟時,自然是有人管的。”誅仙劍笑歎,“譬如九天**魔祖師。”
時間太久遠了,又加上玄明真人是下麵小世界飛升上來的,對仙界這赫赫有名的尊神就難免有些無知,隻聽誅仙劍解釋:“他當年在日,奉天帝之命,威鎮北方,剪伐天下妖邪,尊號為真武大帝。後又受元始天尊符召,披發跣足,踏騰蛇神龜,領五雷神將、巨虯獅子、猛獸毒龍,收降黑氣妖氛,將北俱蘆洲治得海嶽平寧,乾坤清泰。”
“然後呢?”
然後這位帝尊和三清祖師,木公金母一樣,到了一定程度就不理俗事了,再過一段時間就沒有消息了,至今天庭都沒有弄明白他們去了哪裏,對外說的是身歸混沌,然後在他們原住址懸掛了畫像來供後輩瞻仰這樣子。
好在九天**魔祖師當年**平北俱蘆洲之後,曾經在北俱蘆洲留下了一個龐大的陣法確保煞氣隻進不出,雖然他人不知所終了,陣法卻還忠實地發揮效用,於是即便天庭後輩拉胯至此,難以望他當年神力之萬一,但“維護陣法”總比“搭建陣法”或者“**平北俱蘆洲”來得輕易,左右煞氣不外泄,日子就能過下去。
北俱蘆洲之內的原住民嘛,沒有靈智純為煞氣而生的妖魔自然不需要同情,至於平民百姓……隻能再苦一苦了。
再說了天庭也不是真的全然不管呀,這不偶爾還是會有幾個需要積攢資曆的神二代仙二代進去殺上幾個怪攢點經驗的嘛,雖然到底能殺多少咱們需要先畫個問號,但我們已經很努力去解決北俱蘆洲的問題了,可是後輩確確實實是沒有祖師爺的強大神力那能怎麽整。
“那些神尊帝君不去。”玄明真人覺得匪夷所思,“反而派那些說好聽了是需要積攢資曆,說不好聽那就是愣頭青的神子神女去?關鍵……就那些神子神女的法力修為,去天下聞名的凶地,斬殺那些神尊帝君都不敢輕易招惹的凶獸,能放心?”
誅仙劍也不知道,它表示畢竟我隻是一把劍,我能知道上述內容不錯了好嗎!不要問我合不合理,反正我聽仙娥仙侍們聊閑天兒總結下來,仙界的人就是這麽操作的!
玄明真人覺得離譜極了。
無論是桓風仙官嘴裏的“人家在仙界難道就影響她在北俱蘆洲渡劫了?”,還是誅仙劍剛剛透露出來的“天庭情況糜爛至此,那些帝君神尊甚至放心放他們的寶貝兒女去北俱蘆洲渡劫?!”,都透露著一股蹊蹺的味道。
“前輩。”玄明真人道,“左右我今日雖拜見了天帝,但並未得授神職,既是散仙,去一趟北俱蘆洲,應當算不上什麽擅離職守吧。”
誅仙劍想也不想就答道:“想什麽呢,以如今天庭的氣氛,即便你得授了神職,擅離職守那麽三五年的,隻要運氣好,巡查仙官都不一定知道你擅離職守過。”
有理有據,無法反駁。
玄明真人實在是一個很有行動力的人,既然和誅仙劍商量妥當了,天庭的高床軟枕躺起來自然也不香了,直接化作一道青煙,再出現時,便是人間離北俱蘆洲陣法入口最近的城池。
與此同時,赤霄帝君居住的昭陽宮內,赤霄帝君升堂議事,正在吩咐下首仙官:“你確定那個小世界的修仙者確實曆經了金木水火土五劫,硬接了無數道天雷,在原地怔愣了得有三五炷香的時間,估算心魔劫也得有個千百世,連天地靈氣都因為他渡劫而變得微薄,然後就……不知所終了?”
“回帝君,確實是不知所終。”下首仙官認真道,“那人若仍在下界,以他那冠絕天下的修為,絕沒有銷聲匿跡的道理;那人若飛升上天,飛仙殿也絕不可能安安靜靜,毫無空間通道被打開的痕跡。是以,此人雖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但屬下推斷,如此厲害的天劫,即便他挺到了最後的心魔劫,估計也是一念走錯,化為飛灰。”
赤霄帝君“唔”了一聲,眼眸深沉,一時間也說不清都閃過了多少念頭,許久,他掏出了一個精致異常的八卦盤,針對那位在下界渡劫之人特地起了一卦,別話不問,隻論生死,但一頓操作猛如虎,卜算的結果卻是沒有結果。
赤霄帝君看著那個“沒有結果”,心裏頓時閃過了許多思緒。
首先排除我的道心不如那個飛升修士我算不出來!
一介下界修士,想來即便有些手段,總不能和他這帝君相比。
而一旦排除了這個,飛升修士應該就是真的死了,灰飛煙滅,天地間再無此人存在的痕跡,不然絕沒有算不出來的道理,如此一來……
赤霄帝君沉聲開口:“我兒霖川天生仙胎,不用修行便是神仙,但他實在是固執得很,非要前往人間,以凡人之身開始修煉以錘煉道心。好不容易修到飛升了,卻在飛升時一步踏錯,竟在心魔一劫上吃虧受了重傷,險些灰飛煙滅。還好有卿隨時照看,及時將霖川救了回來,卻不知,他在下界,如今身體可恢複了?”
“霖川神君無礙。”下首仙官怔愣片刻,心說霖川神君不就在你府邸裏,什麽時候下凡去了,但看著赤霄帝君神色,他很快就領會了帝君深意,然後含笑欠身,“帝君虎父無犬子,霖川神君在下界修煉時從未自傲驕矜,一心錘煉道心,雖一時大意在心魔上吃了虧,但於身體魂魄皆無太大損害,想來恢複個一年半載,便能重新挑戰飛升之劫,回歸仙界。”
赤霄帝君滿意地笑了,仿佛是真正在為自己擁有這樣一個優秀的兒子而驕傲:“他呀……”然後滿意之色微收,“小孩子家家心性還是不行,白白挨了之前的金木水火土五劫和無數道天雷,現在還得重頭渡起。”
“帝君哪裏話。”仙官笑道,“飛升天劫豈有挨兩遍之說,霖川神君已經度過前麵的諸多天劫,已然證明了實力,自然無須再來一次。他之前沒有度過的心魔劫嘛……重新開始一次便是。神君道心通明,想來心魔劫也不用經曆千世百世,一世兩世地走上一場,便是功德圓滿。”
赤霄帝君想了想:“本君是天生的神明,沒有經曆過人間飛升,到底程序如何,倒是你等熟悉一些。罷罷罷,由得你們折騰吧,隻一條,普通飛升修士要經曆的,務要霖川都經曆一遍,以完此劫。”
“帝君放心。”仙官一臉正氣,“自當如此。屬下告退。”
赤霄帝君頷首許可,隻等這位管事的仙官退出了昭陽宮,屏風後才轉出了一個陰柔俊秀的少年郎。
正是赤霄帝君之子,霖川神君。
霖川神君在屏風後聽了帝君和仙官聊天的全程,但仍有些不解,恭敬孝順地給赤霄帝君續過茶水之後便忍不住問了出來:“父君,聽您的意思,您是想將那下界飛升修士的因果轉嫁到兒臣身上,讓兒臣飛升?”
“不錯。”赤霄帝君靠著椅背,悠悠喝著兒子倒的茶,歎道,“川兒,當年實在太著急了,本應讓你用那人九九八十一日精血之後,再行靈根移植之術,可你才得了四十幾日,靈根移植之事不得不提前,如此便造成了你的身體與那玄冰靈根多有排斥,多少年來,讓你白受了多少苦,是為父對不住你。”
“當年是那人不識抬舉,竟寧願毀了靈根也不舍予兒臣,父親也是被逼無奈才提前行的靈根移植秘術,如何能怪父君?”霖川神君卻是“通情達理”得很,“隻是,這和父君說的要將下界那個飛升之人的因果轉嫁到兒臣身上又有何關係?”
“你有所不知。”這個操作實在是天馬行空,赤霄道君隨便想一想都會麵露得色,“飛升修士在飛升成功的那一瞬,會得到仙界天道及下界天道共同的洗髓易經,足以讓人脫胎換骨重獲新生——這對於你而言,正是洗髓易經,徹底吸納玄冰靈根,從此修為一日千裏的機會!”
霖川神君的表情一下子就充滿了訝異和驚喜:“父君此話當真?!”
“為父哄你做什麽。”赤霄帝君含笑道,“自強行用了那靈根移植之術後,為父便派人在諸天萬界中低調查訪,實在天緣湊巧,總算尋覓到一個雖然飛升失敗,卻無限靠近成功的修士,待因果轉嫁之後,我兒隻需隨便曆過幾個幻境,便算是心魔劫通過,那修士洗髓易經的機會便成了你的。如此,為父也能放心了。”
“父君。”霖川神君卻沒那麽容易放心,“兒臣隻怕萬一那個渡劫的飛升修士沒死……”
“怕什麽。”赤霄道君露出了傲然之色,“且不說為父已經卜過一卦,確定了此人已經身故。即便沒有身故,他日出現,還要搶奪這個飛升的好處,為了我兒能徹底融合玄冰靈根,便是讓他身故,又有何妨?”
少年郎這才放下心來,隨即便對著赤霄道君恭敬拜了下去:“兒臣多謝父君苦心綢繆!”
這一對父子徑自表演者獨屬於貴族的情深,隻是……作為那個應該死了給小神君讓路·但是很遺憾並沒有死的飛升修士·我們的主角·玄明真人。
在進入北俱蘆洲巨大的陣法之前,打了好大一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