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口舌之快
祁興言後知後覺，原來成澈這兩天不是在帶薪摸魚，他刷短視頻是在工作！
“交通監控隻能看到佟加勉在排隊等紅燈，看不到車裏麵發生了什麽。但好在當時車子是在鬧市區，兩側車道都有車輛。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橋下那種沒有燈沒有監控又人跡罕至的地方，就是無米；道路上都是人，有人就有手機，有手機就有拍攝功能。”
祁興言不敢置信，“即便如此，你這也是大海撈針啊。”
“祁隊忘了，為什麽請我這個圖偵顧問？不就是為了讓我來撈針？況且隻要圈定本地博主，發短視頻的時間和大致區域範圍，也不算大海撈針，頂多算是——小河撈魚竿。短視頻平台是小河，鬆江居民的個人社交賬號內發布的照片視頻，那才是大海。”
“好吧，你撈到了什麽？”
“我的運氣不錯，隻在小河裏就撈到了目標，不用去大海。”
成澈掏出手機，給祁興言看本地的一條短視頻。
背景是路邊，視角是女人拿著手機拍男人，內容是男女朋友吵架，其實就是演段子。
吵到最精彩的時候，成澈按下暫停鍵，指著男人身後的一排等紅燈的車隊中的其中一輛。
“看到沒？這就是孟威的車，車裏沒有開燈，車座後排坐了兩個人，其中一個梳著馬尾辮的女人高舉右手向下揮舞，她手上有一處明晃晃的反光，反射的應該是旁邊車的車燈。”
祁興言拿過手機，恨不得鑽進去看。
成澈示意祁興言去他的電腦上看，他已經盡可能清晰化處理。
雖然圖片上還是看不清反光物體是什麽，但能夠確定，舉手的人是許瑤，許瑤的手上絕對有東西。
“是車內破窗用的安全錘。李法醫的屍檢報告上寫著，是銳器擊打傷，雖然是多種銳器疊加，但其中一處傷痕像是錐類的銳器，骨裂朝四周彌漫。”
成澈癟嘴，“安全錘雖然不大，但尖端的壓強極大，即便不能一下子打死人，但成年人揮舞起來，打碎頭骨不成問題。”
祁興言用眼神指了指張思菱的方向。
成澈會意，跟著祁興言一起去到問詢室。
“警察叔叔，我寫好了。”張思菱像是等待許久，不耐煩，把手中那張紙交給祁興言。
祁興言大致瀏覽，跟佟加勉和許瑤的口供八九不離十，這三人事後一定串供，而且是極為詳細地排演過，誰說了什麽台詞，都事先擬定好了。
“警察叔叔，真的不關瑤姐他們的事，他們是想要帶我媽去醫院的，真的。你們還是快去抓那個女人吧。說不定，就是騙我爸錢的那個女人殺了我媽。”
成澈掏出手機，給張思菱展示了許瑤高舉反光物體，揮舞向馮曉璐的頭的畫麵。
“我也是剛剛發現不久，還沒來得及做更加專業的清晰化處理，等到處理之後，就能夠看得清，行凶和被害者的臉。現在是你改口供的最佳時機，錯過了，包庇罪也就做實了。而且你包庇的是害死你親生母親的凶手。”
張思菱張著嘴巴，整個人僵住，半晌後才反應過來，“怎麽會？瑤姐說是意外，他們要送我媽去醫院，我媽在路上沒了呼吸……瑤姐，騙我！”
走廊裏的張浩亮聽到了女兒的哭泣，趕忙進來安撫。
“瑤姐騙我！為什麽？她為什麽要傷害我媽媽？為什麽？”張思菱聲嘶力竭地大叫，巨大的疑問不解充斥在她腦子裏，像要爆炸一般。
張浩亮趕忙抱住女兒，不斷安慰：“小菱，冷靜，冷靜，你還有我，你還有爸爸！”
為什麽？反正那兩人現在還在審訊室，問問他們就知道答案。
還是老規矩，分開審訊。
佟加勉看過視頻後先是萬念俱灰，而後很快滿血複活。
“警官，殺人的是許瑤，不關我的事啊！”
“許瑤為什麽對馮曉璐痛下殺手？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
“天地良心，我們原本真的是打算送她去醫院的。因為事實就是她先動手搶手機，然後她自己不小心摔倒撞頭。許瑤還好心拿冰袋給她止血來著。可是半路上，她醒過來，翻臉不認人！”
“怎麽翻臉不認人？”
“她說是我們推她的！說要報警，去醫院驗傷，要告我們！說我們騙她女兒，讓她家不好過，她也要讓我們不好過，讓我們把當初吞下去的全都給她吐出來。
“她說了好多難聽的話，說我們都是小流氓，教壞了她家的乖女兒，詛咒我們將來斷子絕孫。”
“馮曉璐激怒了你們，所以許瑤才在憤怒之下用安全錘去砸馮曉璐的頭？”
佟加勉一個勁兒搖頭，“不是激怒我們，我沒生氣，真的。馮曉璐憤怒的對象本來也不是我，我又沒騙她女兒。是許瑤，她很生氣，很恐懼，擔心甩不掉馮曉璐，被她斷了財路，後患無窮。她突然動手，我也嚇了一跳。”
……
“佟加勉居然這麽說？果然，男人都是負心漢，沒良心！”
許瑤聽完祁興言播放的佟加勉的口供，整個人都坍塌了一般，隻有心如死灰，沒有滿血複活。
“我當站姐一開始是為了追星，後來發現做好了能賺不少錢，到後來，就不是為了什麽夢想，單純隻為了賺錢。我為什麽要賺那麽多錢？還不是為了佟加勉？”
祁興言懂了，張思菱是腦殘粉，偷家裏的錢氪金追星；許瑤是戀愛腦，辛苦賺錢氪金戀愛。
“佟加勉就是個花花公子，女友更新迭代的速度比我賺錢更快。為了不被他淘汰，堅持到最後，我隻能更努力賺錢，給他買各種他喜歡的東西。他直播帶貨也能賺不少，我必須要賺的比他多！”
“這種戀愛，你圖什麽？”祁興言的厭蠢神經劇烈跳動。
“我就是愛他，就是愛！”
好吧，這算是回答，還是非常真誠的那種。
“我愛他，所以我知道，我絕對不能給他惹麻煩，否則我就會被他淘汰！馮曉璐清醒了以後就一直在惡狠狠地詛咒我們，說不會放過我們，她要報警，要告我們，讓我們身敗名裂。她不停說，我根本沒有插話解釋的機會！
“我隻能通過後視鏡去看開車的佟加勉，我生怕他會生氣。畢竟是我給他帶來了這個麻煩，是他幫我搶手機，才導致馮曉璐跌倒撞頭，是我提出要送馮曉璐去醫院。
“我看得出，佟加勉很不耐煩，他跟我對視，那眼神就好像是在責怪我，在說：你真是個麻煩的女人，要是真的因為你害得我也被連累，分手是必須的，我也不會放過你！
“他要拋棄我！那怎麽行？我為他付出了那麽多，我不能失去他！我當時心煩意亂，一邊是佟加勉厭棄的眼神，一邊是馮曉璐喋喋不休吵得我頭痛，我隻想要讓馮曉璐閉嘴。”
祁興言無語。
馮曉璐啊馮曉璐，就算你是這麽打算的，但你在人家的地盤上，人家兩個人，你一個本就受傷的人，真的有必要這種時候逞口舌之快，把心裏話全都講出來，激發對方的怒火甚至殺意嗎？
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