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計劃經濟,最適合俄國

相對於三公主,他反而更加懷疑二公主。

並不是懷疑她本人,而是感覺二公主的反應十分微妙。

至今為止,他都無法忘記二公主那奇怪的表情。

似乎在害怕,有似乎在隱瞞著什麽。

他記得,自己試探時恰好用了血腥星期日的工人運動為例子。

莫非,與這有關係?

當然,或許僅僅是害怕而已。

這場對工人運動的血腥鎮壓,確實會讓一些涉世未深的小女孩感到害怕和不安。

試想一下,一直為你工作的奴隸,突然間聚集在一起,並且朝著你發怒,狂吼。

別說隻是女孩子的二公主殿下,就算是沙皇陛下也會感到不安。

要不然,也不會有杜馬會議這一組織的出現。

或許,該試探一下貴族。

不單隻有貴族,就連俄國內的一些官員也應該試探一下。

他對俄國現在的大部分官員都很不滿意。

‘就是一群無用的飯桶。’

曾經在沒有人的情況下,他如此罵道。

俄國的現狀確實如此,唯一讓他敬佩的人,隻有謝爾蓋·維特。

可是,他卻出賣了國家利益,成立杜馬會議。

實在是讓人失望。

平服好心情後,斯托雷平便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他喜歡在這種安靜且充滿學習氛圍的環境下進行工作。

特別是學校這種充滿朝氣的環境。

工作起來充滿精力。

相對於斯托雷平的心思,瑪利亞則顯得更加緊張。

剛才的冷靜,僅限於表麵而已。

在教授離開之後,她才緩過氣來。

斯托雷平確實是知道了些什麽,但並不明確,所以才會進行試探。

或許,自己並不是他的第一個試探對象?

各種心思在腦海中不斷躍動。

然後,一不留神,又被安娜蘇給撲在身上,就像一條八爪魚似的。

“瑪利亞,幫我寫作業啦。”大口大口地吸著,安娜蘇就像個變態癡女一樣。

果然,找個機會把她給做掉吧,一定要的。

……

回到宿舍之後,一直被安娜蘇纏身,卻無論如何都掙脫不開的瑪利亞,決定了一件事。

先滿足她的欲望。

啥欲望?

寫作業。

當然,她不會給對方直接代寫。

既然是舍友,稍微協助一下也並無不可。

況且這篇論文涉及到學期末的評分,最關注評分的她,就必須做得完美。

這已經不是低調不低調的問題。

這可是關乎到自己未來的重要任務,任何一分都不能缺。

所以,這不單是幫助安娜蘇,更是幫助自己。

“首先,《薩伊定律》有三個重要核心,在知道這三個重要核心之後,我們就能進行判斷對與錯。”

宿舍內,瑪利亞就像是一名老師一樣,給安娜蘇特別輔導。

為了完成作業,安娜蘇很認真的聽講。

“第一,產品生產本身是可以創造自己的需求。”

安娜蘇愣了一下。

“第二:由於市場的自我調節作用,不可能產生遍及國民經濟所有部門的普遍性生產過剩,而隻能在國民經濟的個別部門出現供求失衡的現象,而且即使這樣也是暫時的。”

說到這裏,瑪利亞冷笑了一聲。

這一聲冷笑很輕微,幾乎無法被注意,但安娜蘇還是注意到了。

“第三:貨幣僅僅是流通的媒介,商品的買和賣不會脫節。”

安娜蘇的眼眉皺得更緊。

良久過後,整個人都倒在**。

“經濟學好複雜啊,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啊,我還不如直接一炮轟過去。”

說完後,又接著補充什麽‘大炮浪漫’和‘火力既是真理’這樣的術語。

可她的埋怨並沒有引起瑪利亞的回應。

探出腦袋小心翼翼地看向瑪利亞這邊。

隻見她一臉嚴肅地盯著自己,樣子十分可怕。

吐了吐小舌頭,安娜蘇小心翼翼地端正坐姿。

見她不再搗亂,瑪利亞便繼續說道。

“首先,我們可以將《薩伊定律》給直接fou定。”

“誒?”安娜蘇不解:“為什麽啊。”

“因為這就是個錯誤的經濟學定律。”

安娜蘇還是不懂,嘟著小嘴巴問道。

“那麽卡爾老師,這條定律錯在哪裏呢?”

“錯在它把商品流通和物物交換混為一談了。”

安娜蘇似懂非懂的點著頭。

她總覺得,瑪利亞就跟自己所認識的那位叫羅莎阿姨一樣。

充滿了智慧光芒。

這是一種與眾不同的美麗氣質,絕對不是胭脂水粉能夠替代得了的美麗。

瑪利亞並沒有察覺到安娜蘇的分神,她繼續講解著自己對《薩伊定律》的理解。

從理論上來看,這條定律確實有很大的問題。

在一邊為安娜蘇補課的同時,她一邊對自己的理解和看法進行總結。

講解完之後,瑪利亞又重新給自己的論文進行編寫和修改。

一旦進入狀態,安娜蘇便不會去打擾瑪利亞。

她知道,此時的瑪利亞需要是寧靜的環境。

況且,身為學渣的自己也要為學分而做準備。

一個晚上的時間,瑪利亞寫完了自己的論文。

很長的一片,是關於經濟學的論文。

論《薩伊定律》的錯誤性。

當這份論文被遞交給斯托雷平時,雙眼為之一亮。

首先是《薩伊定律》的三個核心要素。

在整個時代,要理解這三個核心要素,除非是有人親自教導,否則就隻能靠自己理解。

沒有網絡也沒有維基百科,一起都隻能靠自己。

斯托雷平之所以成為教授,不單是喜歡這裏的環境,事實上他還有一個目的。

搜羅一些出色的年輕人才。

然而,在他眼中,絕大部分年輕學子都沉迷於校園內的情情愛愛。

在理論知識上,相對較弱。

這讓斯托雷平有些失望。

因此,斯托雷平並沒有指望這個作業可以得到什麽驚喜。

沒想到,驚喜來了。

而且,這不單是驚喜,更是對斯托雷平的啟發。

在外人來看,沙皇尼古拉二世將他提拔而來,是因為他平定了叛亂,而且還出兵協助附近的城邦。

但事實上,最大原因是因為皇太後瑪麗亞·費奧多羅夫娜。

她的鼎力推薦,讓他走上政治舞台。

他的任務有很多,但最重要的任務是如何解決俄國當前問題。

俄國問題很嚴重,嚴重得無法忽視。

盡管這些問題在麵對國家力量麵前,都掀不起任何風浪。

但是,這些問題一旦繼續堆積,將會極大影響俄國的發展。

歐洲五大強國,俄國就在其中之一。

然而,俄國卻是最為薄弱的一環,無論是軍事亦或是內部政事,都是如此。

誠然,這些問題都是以前遺留下來的,就算經過亞曆山大二世的改革,終究是起不到半分作用。

但身為政治家,就不應該因為這是長輩遺留而不去處理。

所以,當他接下如此重任之後,便思考如何處理眼前的一大堆問題。

農民、工人、市民、資本。

而如今,他卻看到了一些不一樣的亮光點出現在學校裏麵。

他決定要與這位年輕的公主聊聊。

與之前的試探不同,這一次,他是想聽聽別人的意見。

很快,瑪利亞來了。

擺在二人麵前的是兩杯清水。

辦公室裏麵沒多少東西,就連一些文人最常見的書櫃書籍都沒有。

映入眼簾的,隻有幾支鋼筆,幾本已經被翻得舊黃的書,還有幾件不算嶄新的衣服。

某些時候。他是一位堅定的達爾文主義者,可是在某些時候,他卻又是一位現實主義者。

多餘的裝飾不需要。

隻要有自己在此,這間不大的辦公室就充滿書氣。

瑪利亞坐在在他的對麵。

這是他第一次認真審視這位公主殿下。

被他捧在手上的,是瑪利亞的論文。

他以平靜溫和的語氣,開門見山的問道。

“殿下,這是您寫的論文嗎?”

他的話十分平淡,卻掩蓋不住自己的一絲期待。

“對,是我寫的。”

對於這種事情,瑪利亞沒必要隱瞞。

盡管她的風格以低調為主,但在學校裏麵,她必須讓自己的成績變得高調。

最好是高調得,如同一座山峰峰頂。

“很好,但我可以考你一下嗎?”斯托雷平如此問道。

他相信這是眼前這位公主所寫的論文。

然而,有多少水分在裏麵呢?一切都不得而知。

所以他想試試看,這位公主能有多少才華。

翻開手上的論文,優美的俄語映入眼簾。

斯托雷平以平靜的語氣,再一次問道。

“殿下,您認為,《薩伊定律》錯在哪裏?”

很廣的一個問題,並沒有針對性地提出那一方麵出錯,而是直接指向《薩伊定律》這條經濟學理論。

這讓瑪利亞擁有了充足的思維發散空間。

不需要思考對方的身份,也不需要明白他的目的。

擺在瑪利亞麵前,隻有一個十分純粹的任務。

以一個極為優秀的成績和聲望,進行畢業。

大腦快速運轉,辦公室內的空氣逐漸粘稠凝固。

“是思維方式的錯誤。”

這個念頭剛浮現腦海,瑪利亞便脫口而出。

自信的她,便接著說道。

“《薩伊定律》將市場定義成一個理想的環境,不會產生過剩危機,更不可能產生就業不足危機,可是,事實上真的就如此理想嗎?”

引導性的反問,讓斯托雷平陷入沉思。

問題的思考,最好有一個參照物,否則很容易陷入死胡同。

瑪利亞對這道理十分清楚,所以她提出了一個參照物。

英國。

“雖然我是俄國人,但英國畢竟是我們的鄰居,它更是工業先驅,我就以它來舉例吧。”

以英國為例子,這一點十分正常。

每逢思考如何解決俄國當前問題,斯托雷平都會將去翻看英國的工業曆史。

因為,英國就是一個最大的工業曆史博物館。

就連八小時工作製度,都是先從英國這邊率先實行。

這位公主以英國為例子,恰好迎合了斯托雷平的思考方式。

他點了點頭。

或許,能再深入了解下這位公主殿下的思考方式。

若是可以的話,他想拉攏一位皇室成員到自己陣營中,這位公主或許能成為首選。

“好,那麽在下就洗耳恭聽。”

瑪利亞點著頭,緩緩說道。

“大概距離我們這個時代八十年左右吧,那個時候英國進入了一個危機。”

一邊說著,瑪利亞一邊翻查著自己隨身攜帶的筆記。

盡管她記得有這麽一件事,但並不代表她能夠將裏麵的細節都完全記住。

正所謂好記性不如爛筆頭。

很快,她就翻到了自己的一頁筆記。

這是在冬宮上經濟學時記下來的內容,隻不過那個時候教自己經濟學的是一位家庭老師。

“大概相距我們這個時代八十年左右吧,英國發生了一次生產過剩危機。”

“然而,那隻是相對過剩而已,相對於誰?教授,您知道嗎。”

對於此事,斯托雷平自然是知道的。

可正準備回答時,他卻驚訝發現,自己被反客為主了?

怎麽感覺自己才是被提問的那一位。

‘她是一位很有個性,十分強勢的公主’

在心中,他給瑪利亞烙下這麽一個印象,便不再多想,直接回答道。

“是工人。”

“正是,不愧是教授閣下。”

瑪利亞微微一笑。

“貨品生產過多,遠遠超出了工人或者說那個時代的人民的支付能力,因此而出現了生產過剩。”

斯托雷平。記得,這是英國最著名的一次經濟危機,同時也是資本主義社會內的第一次生產過剩危機。

“那麽教授,生產過剩會導致什麽問題出現呢?”

斯托雷平思考了一下,笑道。

“很多問題,與工人,商品,資本家為循環而成的問題。”

這一刻,斯托雷平暫時性將雙方的年齡忽略掉。

他拿出一張紙,一支筆。

筆鋒落下,墨水劃過一道道軌跡。

很快,他將一張循環圖給畫了出來。

工人、商品和資本家。

資本家擁有生產資料,工人擁有勞動能力。

資本家需要生產商品,出售,然後增加自己的資本財富。

這樣,資本家需要工人的勞動力,從而生產出更多的資本財富。

然而要獲得資本財富,就得將商品出售。

出售給誰?自然是手裏有錢的人。

於是乎,拿到工資的工人,成為了出售對象。

這是一個簡單粗暴的循環圖,斯托雷平將其畫了出來。

更多的細節和內容自然不會放在裏麵。

要用一張紙表達出所有內容,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是普通學生,就算是學過經濟學,也不一定看得懂這張循環圖。

但是,瑪利亞雙眸一亮,卻對這張圖表達認同。

“教授,這張圖已經充分表達出我的觀點。”

“按照《薩伊定律》,由於供給會創造出自己的需求,社會的總需要始終等於總供給,既然如此,那為什麽會出現生產過剩危機?”

“所以,這個定律從根本上就是錯誤,當然我並不是否認讓·巴蒂斯特·薩伊這位創作者,畢竟曆史是有局限性的。”

斯托雷平深以為然。

“那麽公主,按照你的看法,怎麽樣的經濟方式才是最適合俄國呢?”

“計劃經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