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杜彭宇的媽媽一早上拎著自己兒子去醫院照了X光,意料之中骨折了,兒子的右手臂被綁上繃帶打好石膏。

人的悲喜並不相通,老母親身心疲憊,兒子反倒開心得不得了,石膏至少一個月才能拆開,那時候剛好開學,而暑假作業說不定可以因為受傷直接不做了,因禍得福太棒了。

途中,杜媽媽仔細問清楚了事情的緣由,幾個大男孩圍毆一個年紀小的孩子本身就是錯的,再加上孩子姓森。

附近姓森的人家不多,根據孩子年齡稍微能推出來這是在附近城鎮中鼎鼎有名森教授家的孩子。

森教授何許人也?

幾十年前葡瀘出來理科省狀元,入讀聞名全國的A大,學費全免,博士畢業之後直接留任本校,成為業界小有名氣的教授,退休之後懷念故鄉,重新回到了葡瀘。

如果自己的兒子好好和森教授家的孩子相處,趁機長點見識提高成績,說不定在多年後能一舉考個985或211,但事情沒有如果,自家兒子見麵就把對方給打了。

看兒子這傷勢,打架時雙方動手大概都沒留情麵。

杜媽媽看著自己不爭氣的兒子幽幽歎氣,拐去了水果店買個果籃,打算去森老師家賠禮道歉。

自己兒子嘴裏還不服氣,“媽,昨天我都道過歉了,幹嘛今天還要去他家再道歉?”

杜媽媽恨鐵不成鋼,一掌扇到兒子的後腦勺,“我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兒子,隻會吃飯不長心眼。”

路上剛好碰上了同樣去森老師家的公安們,幹脆兩隊人一同前往。

……

狄遠赫把車放在路邊停好,走到外公家門口剛想按門鈴,發現門沒關緊,狄遠赫一推便把門推開了。

門內有個大院子,裏麵有兩棟樓,一棟是類別墅三層構造,另一棟就遜色多了,似乎隻是個雜物樓,但勝在設計別致,獨具一番風味。

院子內種著一棵喬木,樹冠遮住了半邊院子,樹幹很粗,一個成年人勉強能抱住,樹底下架著一個秋千,在風中晃**著。

未見人先聞聲,狄遠赫聽到裏麵喧喧嚷嚷的對話聲。

“森老師,是我家這個臭小子不對,真是對不住啊。”杜媽媽把果籃放到茶幾上,“我了解過,是我兒子先動的手,實在是抱歉。”

“沒事,我家孩子也有錯,隻要兩個孩子以後和平相處就好了,不用破費買果籃的。”外公邊接過,邊介紹自己,“我是森芒的外公森原宏,這位是我的愛人鹿珍意,這位是我的外孫狄遠恒。”

杜媽媽瞪了自己兒子一眼,示意他快問好。

杜彭宇的眼神在屋內四處飄,怎麽也找不到自己對頭,被媽媽推了兩下才慢吞吞地開口,“森老師好,鹿老師好,對不起我不應該打人的。”

外公森原宏看到麵前這個男孩的手打上了石膏,臉上的淤青比昨天更明顯,明明是先動手的人,結果傷的卻比自家孩子還重,外公心裏頗有些無奈和愧疚,“道歉我收下了,以後你和森芒好好相處,不要再打架就好了。”

杜彭宇看了一圈沒找到森芒,“森芒人呢,我怎麽沒見到他?”

“剛剛我看到他在院子裏。”狄遠恒給客人們倒了些水後,往窗外看了看,“也許偷偷溜出去了,我出去找找看。”

他剛打開門,就看見了自己大哥站在院子裏。

“哥你已經到了啊,怎麽沒給我打電話。”狄遠恒驚訝道,“我以為你還要等一會才到,沒想到你來的這麽快。”

他的目光繞了四周一圈,在樹冠中發現了森芒的影子。

一時間兄弟兩的目光都集中在樹上。

從狄遠赫剛進門,森芒就注意到了這個陌生人,沒按門鈴無緣無故地走進來,他討厭陌生人闖進自己的地盤,而今天算上這個不速之客,已經來了5個人了。

外公為了方便,甚至把狗狗們困在了狗房裏,他今天甚至不允許去遛狗。

不過幸運的是,外婆現在正忙,沒空檢查他的作業,他能趁這段時間趕緊補作業。

讓人痛苦的東西總是會讓人逃避,昨天晚上森芒為了不讓自己在夢中都帶著痛苦,決定把痛苦推到第二天。

但逃避是沒有用的,他還是要寫作業。

作業是請以“我的朋友”為題寫一篇250字的作文。

題目旁邊還標注著外婆寫的溫馨提示:不可以寫狗,你已經寫了很多遍了。

外婆對他萬事皆可套“狗”寫作文這件事情表現出強烈不滿,無論作文題目是我的拿手本領(如何把愛狗訓練成坐騎),或是給自己畫張像(認真論述人類與狗的相似性)。

好吧,森芒鬱悶地把作文本拿在手中,他很討厭寫作文,為了不寫他拖了足足一個多星期了,現在已經拖到截止日期了。

森芒把作文本攤在膝蓋上,苦惱地在對自己要寫什麽朋友發愁。

狄遠赫上一次見到森芒的時候,森芒才兩歲,臉肉嘟嘟的,每天喝不到奶就會哭,時隔6年,他再次見到這個幼弟,幼弟臉上淤青畫下的濃墨重彩尤為明顯。

和當初奶呼呼的乖仔不是同一個人。

森芒並不知道這個人是自己哥哥,但對方的視線存在感實在是太強,影響到他寫作文,於是他捧起作文本擋住了自己的臉。

屋內昨天剛和他打過架的杜彭宇看到樹,終於樹上發現了仇家的蹤跡。

今早起來他發現臉上的淤青更明顯了,仇家的臉肯定和自己差不多,即使不能當麵嘲笑,他也一定要看到!

沒有人能理解他這種殺敵八百自損一千的痛快感。

杜媽媽不知道自己兒子清奇的腦回路,以為兒子終於懂禮,要主動找對方道歉了,內心有些欣慰,便主動給了個機會,“你出去和那個孩子好好道歉,道完歉我們坐一會就回家。”

杜彭宇回答得出奇的快,“好!”

“森芒!你下來!”

森芒沒動手寫第一個字又被人打擾了,他低頭看,是昨天和自己大幹一架的男孩,他不想搭理對方,“你的手臂受傷了,現在打架的話我肯定能贏你,等你好了再說吧。”

“誰要跟你打架了?!”杜彭宇單刀直入表明自己的目的,“我想看看你的臉,如果能拍張照更好了。”

森芒不想回他話,繼續拿起作文本假裝自己在看書。

“森芒?喂喂喂?說句話啊!”

杜彭宇叫了好幾聲森芒的名字都沒等到回應,憤怒地跟著媽媽回家了。

……

今天萬裏無雲,氣溫隨著太陽上升而慢慢攀高,陽光眩惑人目,炎熱的暑氣在抖挑著。

狄遠赫也終於見到了自己的外公,印象中濃密黑發踔厲風發的外公,現在黑發中夾雜著銀絲,臉上多了好幾道深深的皺紋,但眼神還是同多年前一樣明亮。

森原宏也看著自己這位長孫,身軀凜凜,兩道彎眉宛如刷漆,長得十分帥氣,外公不由納悶,當初狄紹就是靠這長相糊弄住自己女兒的,現在看來兩個人的孩子長得更勝一籌。

孩子們脫去稚氣後長得更好看了,早知道當初就應該把三個孩子的撫養權都奪過來。

外公心裏很後悔。

“外公外婆,好久不見。”狄遠赫向他們問好。

“我的孩子長大之後變得這麽帥氣了,都快認不出來了。”外婆道,“進屋去吧,家裏做了些點心可以墊墊肚子。”

“那他呢?”狄遠赫指指決心要長在樹上的森芒。

“這裏隻有他會爬樹。”狄遠恒道出了事實,“除非我們會爬樹,不然隻能等他自己下來。”

這種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外婆已經習以為常了,她衝著森芒說,“芒芒,作業我待會檢查,再不寫完你就得多背兩首古詩。”

樹上傳來悶悶的回複聲,“在寫了。”

狄遠赫參過兵,又就讀紀律威嚴的學校,很少見到如此散漫不聽指教的人,在他的理解中正常的寫作業是在書桌上,而不是在樹上。

思索了片刻,狄遠赫向外婆提出建設性的建議,“我會爬樹,需要我把他帶下來嗎?”

然後他就被樹上的弟弟凶狠地瞪了一眼,亞曆山大注意到森芒的眼神也跟著威懾性地瞪了狄遠赫一眼。一人一狗神色簡直一模一樣。

外公很縱容森芒,“不必了,他喜歡在那裏玩就隨他嘛,孩子還小。”

這句話遭到外婆強烈的不認可,“又不是你給他買衣服洗衣服你當然不關心,你見過他在樹上寫的字嗎,歪歪扭扭的我看一遍腦袋就疼了。”

外公不介意這種細節問題,“字寫的醜還能再培養,教孩子最主要是要快樂。”

因為森芒已經把數學和生物兩大學科上到了初中水平,身為指導老師的外公來說真的很快樂。

心裏想著,外公又望向了一旁的兩個小夥子,愈發感歎雖然女兒遇人不淑,但好在孫輩沒有長歪,個個長成了優秀青年。

……

今天聶警官單位工作太忙,把任務交給了自己姓郭的同事。

郭警察今天要把市裏的動物研究所以及林業局的研究員與森老師聯係上,他電話中有告知對方這邊的莽林中出現了狼,並且他們給其中一頭狼戴上了GPS項圈。

好幾位研究員對此很感興趣,想要做一次針對狼的調查研究。

狼是大型食肉目犬科犬屬哺乳動物,國際上關於狼的研究工作很多,在中國古籍和當代傳媒中也有相關記載,但多是負麵報道,甚至其被描述成為“對人類危害最大的動物之一”,長期以來國家一直采取消滅狼害實行獎勵的辦法,效果顯著。

現在由於狼在世界上不少地區已經絕滅或瀕臨絕滅,狼已經被列入了需要采取保護措施的種類,千禧年時狼被列入三有保護動物,21年後狼才被列為國家二級保護野生動物。*

中國關於狼的研究並不多,市裏動物研究所想要借此機會收集狼群的基礎數據,比如每天走多遠距離,每小時速度多少,捕食成功率多高,群裏幼崽的數量等問題。

這所有的前提是得有一隻狼被乖乖帶上了GPS項圈,項圈質量很好,電量充足,不容易掙脫且不影響狼生活。

難得一遇的機會擺在眼前,說不定能一舉寫篇SCI。

作者有話要說:

以後這隻狼的別稱就是:工具狼/SCI狼/核心狼

……結論來自《中國動物誌獸綱》第八卷 食肉目49頁,同時參考《中國狼研究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