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磋磨
謝嬤嬤是太後指給洛楓的奶嬤嬤，從進府後便一直幫著剛剛產子的長樂長公主整頓成王府內宅。
可沒少得罪老王妃和柳側妃姑侄。
在長樂長公主薨逝後，老王妃便變著法子折磨謝嬤嬤，想要報仇。
哪曾想，她才罰謝嬤嬤跪了幾次，便被太後宣到宮中去好一頓罵！
她剛想將此事說給成王，向自家兒子控訴太後的蠻橫，卻又被成王訓了好一通，並嚴令她不許再隨便責罰謝嬤嬤。
此後，她便隻能憋屈地瞧著謝嬤嬤那老貨在成王府行走，動不得其一根毫毛。
林薇此刻將謝嬤嬤抬出來，也算是無意間將老王妃的心給刺痛了。
“宮中的規矩要比宮外嚴格，謝嬤嬤再怎麽也是宮中出來的嬤嬤，她覺得妾身於規矩上沒有問題，那便是沒有問題。”林薇耐著性子又解釋了一遍。
與此同時，她的心中又生了幾分濃濃的疑惑。
她不懂老王妃為何會在聽到謝嬤嬤的名字後便勃然大怒，好似聽到了自己的老仇人一般。
老王妃的目光又冷了幾分。
她想斥責林薇，卻又不敢說謝嬤嬤的不是。
隱忍許久，她才厲聲道：“本王妃瞧著你就是沒有規矩！怎麽？謝嬤嬤一個奴才說的話還能比本王妃的話分量重？”
“老王妃息怒。”林薇低眉順眼地勸了一句，但下一刻，她說出的話又將老王妃氣得麵色赤紅。
“若論身份，那必然是您的身份遠高於謝嬤嬤。可現在，咱們談論的是妾身是否懂禮的事。”
言下之意，宮廷出身的謝嬤嬤要比老王妃更懂規矩禮儀。
見林薇如此難纏，柳側妃眸中的訝異愈發重了。
這才短短幾日，林薇便已經變得如此聰敏沉穩了嗎？
柳側妃多瞧了林薇好幾眼後，才溫聲安撫生氣的老王妃。
柳側妃哄其老王妃有一套，不過寥寥數語，便將怒目圓睜的老王妃給哄得喜笑顏開。
“若是這府內的人都像阿絮這本懂事貼心便好了。”老王妃歎息。
要是如此，她也就不必天天生氣了。
“母妃過譽了。”柳側妃微紅了臉道。
老王妃衝著她笑了笑，隨後便麵色微沉，對著林薇說：“你說得倒也在理，既然你不想要教引嬤嬤，那便不要了吧。”
林薇長舒了口氣。
還好，老王妃打消了那個念頭。
若是真讓柳側妃給她尋了教引嬤嬤，那整個京都都要嘲笑他們林氏一族沒有規矩，不會教導女兒了！
她倒是不在意她父親他們的名聲如何，可她曾祖母和祖母的名聲不能被抹黑。
她才想著，就聽得老王妃吩咐：“本王妃還沒喝過你沏的茶，你給本王妃沏一盞茶吧！”
她下意識地想要拒絕，可一想茶藝是京都貴女必備的技能，她若是不照做，就會被老王妃和柳側妃拿去做文章，便隻能硬著頭皮應下。
“是。”
見她答應，老王妃和柳側妃姑侄倆的唇角便往上掀了掀。
林薇是變聰明了，可同她們這些浸**後宅數十年的人相比，還是嫩了些。
宋姨娘等人則幸災樂禍地瞧著林薇。
不一會兒，林薇就在眾人的注視下沏好了茶。
她動作優雅地將茶水注入茶盞，恭敬地捧著茶盞走向老王妃。
“請老王妃用茶！”
老王妃抬手去接茶，但她的手才剛剛觸到茶盞，便猛地縮了回去。
“放肆！你弄這麽燙的茶是想燙死本王妃嗎？”
說著話，她便將茶盞打落，冒著熱氣的茶水就這麽盡數潑在了林薇身上。
所幸茶水是剛好入口的溫度，並未將林薇燙傷，隻是將她的衣衫給打濕了。
她心知老王妃是借故發作，也不辯駁，就那麽站在那等著老王妃繼續。
見她竟然沒有要頂嘴的打算，柳姨娘便瞥了宋姨娘一眼。
下一刻，宋姨娘便捏著嗓子道：“嘖，林姨娘這是不會沏茶還是不想給老王妃沏茶啊？”
她的話音剛落，便有人接話：“我瞧著，林姨娘這是壓根就不會沏茶呢！”
“哪有世家貴女不會沏茶的？要我說，林姨娘就是誠心不想給老王妃沏茶！”
一眾姨娘們七嘴八舌地說著。
不一會兒，老王妃便拍板道：“林氏，你是不是仗著阿楓的寵愛便不將本王妃給瞧在眼裏了？”
這話可重了，林薇哪裏敢認？
沒有絲毫的猶豫，她直接跪下道：“妾身毫無此意！還請老王妃明察！”
“哼！既然沒有，那你為何不好好為本王妃沏茶？”
林薇的手緊了緊，隨後便違心道：“是妾身太久沒有沏茶，這才失了分寸，還請您莫要同妾身置氣。”
老王妃的眸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後便又沉著聲音道：“既然如此，本王妃便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再去為本王妃沏一盞茶。”
林薇心知老王妃這是刻意磋磨她，卻不得不聽命去沏茶。
待她再次將茶遞給老王妃，不出她所料，這茶又被老王妃給打翻了。
“太涼了！本王妃年歲大了，喝不得涼茶！”
林薇屈辱地認錯，繼續去泡茶。
“太濃了！”
“太淡了！”
“太燙了！”
……
老王妃足足折騰了林薇十幾次，待林薇身上那套石榴紅的裙子都被茶水將裙擺完全打濕後，她才皺著眉頭道：“本王妃瞧著你就是刻意不想讓本王妃喝茶！”
“妾身不敢！”林薇趕忙開口。
“哼！”老王妃冷哼一聲，狠狠地剜了林薇幾眼。
“沏茶都不會！你們林家就是這樣教女兒的？”
“是妾身不好，同林家的教養無關。”
“嗬……”老王妃扯唇，隨後便話鋒一轉道：“你若不想傳出什麽林家女不知規矩的傳聞，便出去跪著吧。”
林薇擰眉。
她沒有錯，老王妃為何要罰她跪？
這念頭才剛剛被浮現，她便禁不住笑了。
是哦，老王妃刻意磋磨她，又豈是她不犯錯就能避開的？
既然實在無法避開，那便先順了她老人家的意吧！
這麽想著，林薇就釋然了，她很是平靜道：“是！”
說罷，她便快步往外走去。
待出了正房，她便在葛嬤嬤所指的地方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