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重陽節
農曆九月初九，秋分已過，天氣漸涼，無形之中平添了幾分蕭瑟之感，一連著下了幾日的雨，連空氣中都彌漫著濕漉漉的霧氣。
今日難得是個豔陽高照天。
京城又重新熱鬧了起來。
隻見一行從皇宮裏出來的儀仗隊，浩浩****，金黃色的轎子在太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著光，像是天子發出來的朝聖一般的光芒。
寬闊的路麵早就被下人專門用淨水打掃，一塵不染，甚至仍舊泛著水光的地方都能清晰看到天空澄澈的倒影。
路兩邊的百姓紛紛指著這儀仗，竊竊私語。
一老婦道：“每年重陽節都要弄那麽大陣仗，邊關還在打仗，皇上還有閑心過重陽節。”
“看你這話說的，打仗歸打仗，這傳承了上百年的節日也不能不過啊。皇帝也有父母，也需得登高祈願，你總不能隻許自己祈願，不許皇帝祈願吧？”老翁戳了戳老婦插在發髻上的**。
老婦撇撇嘴，“我也沒說不讓他祭拜，隻是可以節儉點嘛，多留點銀子用來打仗多好？”
眾說紛紜，也隻敢小聲埋怨。
馬車內，梁祁璋端坐在正中央，正閉目養神，斜對角的角落裏是上好的龍涎香，絲絲煙霧彌漫出來，倒把馬車內熏得如同仙境。
可不就是仙境嗎？
帷幔是用真絲，馬車內壁鑲有寶石，皇帝的麵前是一盞金龍寶石酒壺，另有一太監恭恭敬敬地跪在一旁等候差遣。
怎一個奢華了得？
隻是外人隻看得見“樸素”的外表，卻不見精致的內在。
倘若百姓知道馬車內裏是何模樣，恐怕便要引起民憤了。
儀仗隊的末尾，“嘀嗒嘀嗒”跟了一匹紅鬃烈馬。
馬兒的毛發富有光澤，直發亮，飽滿的臀腿透露著它作為千裏馬的潛力，昂首傲嬌前行。
“看看，到底是誰在那兒傳謝家二小姐嫁過去是自尋死路的？燕侯簡直不要太寵二小姐！”
“就是啊，看燕侯摟得緊的，哎呦，我都不好意思看。”
“你個混不吝的，腦子裏淨是些醃臢東西。”
“燕侯和夫人，一個俊美一個嬌美，恍若一對仙人下凡，乃世間鮮有。”年輕夥計擠眉弄眼，“隻是也不知仙人做起那事是否更加欲仙欲死？”
“好你個小二，閉上那張臭嘴吧，好好的謫仙般的人物都要被你這惡臭的思想給玷汙了。”
紅鬃烈馬上，聽到百姓們不加遮掩的“汙言穢語”，謝晚凝不自在地扭動了下身子。
下一秒，燕玄燁便“啪”的一聲，一巴掌拍在她的後屁股上。
“亂動什麽？”燕玄燁的聲音在謝晚凝的頭頂響起。
她的動作一僵，臉上逐漸浮現紅暈，機械地偏頭，小聲道：“大庭廣眾之下，你居然打我……那裏！”
這一幕自然沒躲過底下人的火眼金睛，“哎呦，這才是真的不敢看，沒想到燕侯如此決絕的一個人，有朝一日也會為了美人折腰啊。”
燕玄燁扯著嘴角，掛著幾分邪魅的笑，“你是本侯的夫人，本侯還摸不得了？”
“那你起碼注意一下場合呀！”謝晚凝咬著牙一字一字道。
“你剛剛的行為跟流氓又有什麽區別？”
燕玄燁這肯定不認同，反駁道：“自然有區別，本侯可是有正經夫人的流氓。”
“你！”真是沒臉沒皮！
後麵一句話，謝晚凝愣是憋紅了一張臉，也不敢說出來。
偏生燕玄燁就愛看她吃癟的模樣，明明心中有氣卻又害怕招惹他不開心的那副小心翼翼的憋屈姿態，微微鼓起腮幫子，像隻正準備進食的小鬆鼠，著實可愛。
燕玄燁一手拉著韁繩，一手順從本意捏了捏謝晚凝微微鼓起的小臉。
小臉立馬癟了下去。
謝晚凝拂下燕玄燁的手，頭能垂多低垂多低，一雙耳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火速紅了起來。
燕玄燁又轉而去捏她的耳垂。
謝晚凝再次拂下。
燕玄燁便又把手環上謝晚凝纖細的腰肢。
大概是由於前兩次燕玄燁都沒有“反抗”，謝晚凝還想把他的手拂下，燕玄燁卻開口道：“不讓本侯環著你的腰，你可就要掉下去了哦。”
說著，他故意夾了下馬肚。
馬兒一聲低鳴，腦袋連帶著前身晃動起來，謝晚凝驚恐的幾乎是一瞬間便緊緊摟住燕玄燁的一隻胳膊。
驚魂未定。
燕玄燁又道：“看吧，本侯就說這馬兒不老實。”
謝晚凝擦了擦方才額頭上驚出的汗，心道：我又不是個啥的，難道看不出來剛剛是你故意夾了馬肚子嗎？
雖然心裏門清，但是再也沒攔著燕玄燁摟著她的腰了。
搖搖晃晃走了兩刻鍾，方才到達目的地。
這是一座名山，喚作龍棲山。
因龍脈的心髒落於此地而得名。
每年重陽節登高，按照習俗，皇室的人都得登龍棲山，祭拜先祖，祈願在世的老人安康，望先祖們保佑璟朝風調雨順。
燕玄燁翻身下馬，而後雙手托住謝晚凝的腋處，輕輕一抬，她的一雙腳便落到了地上。
“前些日子不是嫌自己體弱嗎？剛好今日爬山鍛煉鍛煉。”燕玄燁伸展了下臂膀，蓄勢待發。
謝晚凝抬手遮著陽光，望了望快要直入雲端的山峰，眼神中劃過一絲絕望，試探性問道：“妾身，能在山腳等著侯爺嗎？”
“不能！你就動動吧，光靠補藥肯定不行，你忘記府醫是怎麽說的了？”
自從上次吃完自己製作的藥，吃吐了以後，謝晚凝許久都沒敢再踏進花滿樓的那間製藥屋。
府醫也再三告誡她，不要補過頭了。
想她唐唐江湖名醫花老的唯一真傳第子，居然把自己補過頭了！這說出去豈不叫人笑掉大牙？
遊說無奈，謝晚凝錘了錘已經開始泛酸的腿，不就是一座山嗎？小意思！
剛準備抬步往前走，身後便不知道被誰猛撞了一下，謝晚凝踉蹌幾步，多虧燕玄燁眼疾手快扶住她，才不至於摔倒。
“公主！不得無禮！”燕玄燁目光一沉。
梁鈺心卻一點沒有做錯事要道歉的態度，雙手抱胸，昂著頭，“不過就是一個庶女，玄燁哥哥你居然帶她來龍棲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