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以下犯上
“你不怕?”謝晚凝陰沉著臉,逆光站立,發絲淩亂,卻在風中筆挺著脊背。
張媽媽堆在臉上的肥肉顫了顫,說不害怕是假的,但還是硬著頭皮道:“我怕你什麽?你一個沒名沒份的人,難道還有權力處置我?”
想到這兒,張媽媽像是突然想通了。
是啊!這個女人什麽都不是!自己為什麽要怕她呢?
下一秒,她從床榻上起身,拎著剛剛扔到自己身上的掃帚,不屑道:“是我老婆子仁慈,看在你還懷有身孕的份兒上,你打我的這次我就不計較了!若是還有下次……哼!”
張媽媽直接把掃帚扔在地上,發出劇烈的聲響,揚起陣陣灰塵,生出一縷歪風,掀起謝晚凝的裙擺。
她比謝晚凝要矮上一個頭,便覺得氣勢被壓了一頭,於是拚命昂著頭,挺著胸,想要把謝晚凝比下去,活像是一隻驕傲的大公雞。
謝晚凝嘴角輕扯,脊背依舊筆挺,在張媽媽經過她的身旁想要離去時,突然伸出一隻腳。
那張媽媽本就走路望天,壓根兒沒注意到這突如其來的“障礙”,隻聽“哎呦”一聲,她便直接臉朝地跌了下去。
這一幕正好被趕過來找謝晚凝玩兒的小夏看到,當即拍手,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嗷嗷嗷!張媽媽摔了個狗吃屎!”
小夏本來就是出身市井,渾不吝的話聽得太多,自己也能說上幾句。
張媽媽被氣得鼓鼓囊囊的胸脯大幅度地起伏著,從頭到腳都沾上了灰塵。
謝晚凝“呀”一聲,“張媽媽這是怎麽了?竟是連走路都走不穩當了!”
小夏疑惑道:“張媽媽這麽大歲數了,還不會走路嗎?小夏現在走路都不會摔倒了!”
張媽媽指著謝晚凝的鼻子,直接罵道:“別以為我不知道,方才明明是你伸腳絆我!”
“張媽媽,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誰看到是我絆得你?”
“你——”張媽媽氣得一張肥臉憋得通紅。
恰巧這時,方才去準備午膳的婆子們趕了回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拎著食盒,恭恭敬敬道:“姑娘,午膳已經做好,您要去哪兒吃?”
謝晚凝正想開口,張媽媽卻氣衝衝地衝過去,奪過那食盒,便直接往地上砸。
頓時,飯菜四濺,碗盤碎了一地。
“吃吃吃,我叫你吃!吃去吧!”
謝晚凝這下徹底冷了臉。
隻不過是一個小有權利的媽媽便敢這麽苛待她,若是從前她可能就忍下了,可現在,她不想忍。
“到底是誰給你那麽大的權利和底氣,讓你敢這麽對我說話?”謝晚凝眉眼間氤氳著怒意。
張媽媽“呸”了聲,“那又是誰給你那麽大的權利敢這麽對我說話?”
謝晚凝微微歪頭,眼睛微眯,“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管你是誰!在這狀元府後院裏,就是我說了算!”張媽媽繼續嘴硬道。
“嗬。”謝晚凝輕笑,“知道燕侯嗎?我是他的夫人。”
張媽媽隻愣神了片刻,便不屑道:“就你這樣的,你要是燕侯夫人,那我還是皇後呢!”
謝晚凝眼神冷冽,正想回懟,忽然瞥見小夏趴在地上舔那些飯菜。
“小夏,這些東西都髒了,不能吃了。”她趕忙衝上去,將小夏拉起來。
小夏簌簌地哭起來,“可是不吃掉就浪費了,這些都是伯伯們好不容易種出來的……”
謝晚凝心中一陣酸澀。
小夏出身於農戶之家,又經曆過食不果腹的日子,對於糧食最是敬重。
“可是這些已經髒了,若是吃壞了身體,你阿兄還要請大夫為你醫治呢。”謝晚凝清楚小夏的軟肋。
果然,她一聽會麻煩阿兄,立馬就停止了哭泣,隻有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掛在下眼睫,搖搖欲墜。
“小夏不吃了,小夏不吃了。”
小夏用袖子擦幹眼淚,乖巧地揪著謝晚凝的袖口。
張媽媽“哼”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哪個犄角旮旯裏苟且的小畜生,掉到地上的東西也稀罕吃。”
這些謝晚凝真的沒忍住,直接起身一個巴掌扇到張媽媽的臉色,“要是不想在這裏做了,趁早收拾東西滾蛋!”
一而再,再而三的以下犯上,現在居然連小夏都敢辱罵,若是她不在,小夏指不定要受什麽欺負呢!
這樣的人,留不得。
張媽媽緩過來神,直接拽著謝晚凝的手,便要去揪她的頭發。
謝晚凝也不是怕事的,狠狠回擊。
可張媽媽到底是做慣了苦活,力氣大得很,謝晚凝又沒吃飯,渾身軟軟的,自然不敵張媽媽。
隻是她沒想到的是,張媽媽居然用了十二分的力氣要往她的肚子上撞。
等她反應過來張媽媽的意圖時,已經來不及躲閃。
小腹處傳來撕心裂肺的痛,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悄悄流失。
“姐姐!姐姐你沒事吧?小夏害怕……”小夏又哭了起來。
謝晚凝麵色慘白,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一旁的婆子們雖然擔心,但是張媽媽攔在她們前麵,她們也不敢貿然前去。
謝晚凝冷眼看著眾人,暗罵自己太過衝動,自己一個幫手都沒有,現在竟是連脫困都難。
就在這時,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凝凝!”
聽到這聲音,謝晚凝激動的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隻見燕玄燁飛一般地衝了過來,一臉急色,雙膝跪在地上,把謝晚凝抱起來,“你怎麽樣?別急,我這就帶你去找郎中。”
謝晚凝慘白的臉色硬是擠出一抹笑,往燕玄燁的懷中鑽了鑽,可下一秒,腹部又傳來劇痛,她連笑都笑不出來了。
張媽媽隻是聽過燕侯的名號,從沒見過燕玄燁,故而也不認得他,見他抱起謝晚凝要走,雖然覺得他長得凶悍,但還是攔住了他的去路。
“你是什麽人?居然敢擅闖狀元府!這女人是我們府上的人,要帶走需得先過問我們大人!”
燕玄燁腳步一頓,嘴角掛著嗜血的笑,眼神冷得好像能結冰,“過問你們大人?嗬,很快他就不是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