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認識我師父
謝晚凝心裏堵得厲害,心中對於燕玄燁的懼怕又多了幾分。
燕玄燁似乎遠比她想象中的冷血狠辣。
“有何不妥?”
謝晚凝的聲音顫抖,硬著頭皮道:“隻是覺得,那些染病的百姓或許還有得救……”
“誰救?你?”燕玄燁加重了“你”這個字。
謝晚凝忍不住瑟縮,不再答話。
“就那麽怕我?”燕玄燁忽然哂笑道。
謝晚凝掐了下自己的手掌心,“不怕。”
還是和上次一樣的回答。
燕玄燁冷哼一聲,耷拉著眼皮望著謝晚凝。
沒良心的小東西。
“不好了不好了,公主暈倒了!”
“來人呐,快來人呐!”
燕玄燁聞言,臉色劇變。
謝晚凝跟在他的身後快步前往公主的寢宮。
皇上,淑妃,甚至是太後,全都來了。
“現下情況如何?”燕玄燁甚至沒有行禮,便直接問皇上。
“太醫說還是老毛病,明明都已經很久不犯病了……”梁祁璋歎口氣,好似蒼老了幾十歲。
遠遠的,謝晚凝瞧見床榻之上,躺了一個瘦瘦小小的身影,胳膊無力地垂在床邊。
太醫正給公主施著針,小小的身軀上,竟然紮了十來根銀針,看著便觸目驚心。
很難把麵前的瘦弱姑娘與白天活潑的公主聯係起來。
“可否讓奴婢看看?”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謝晚凝的身上。
“今日倒忘了問,你平日不近女色,怎麽突然帶了個姑娘來。”梁祁璋問燕玄燁。
燕玄燁冷著一張臉,“路上撿的,看她有幾分姿色,便留在身邊了。”
“路上撿的?”梁祁璋明顯不信,但見燕玄燁並不想談起此事,於是轉移話題。
“罷了罷了,你自己有分寸就好。”
又對謝晚凝說:“你剛剛說你想看看?你會醫術?”
“回皇上,奴婢幼年便開始跟著師父學醫,也算是經驗老道。”
淑妃笑著說:“這位姑娘看著年紀輕輕,倒是敢說自己經驗老道。”
擺明的不信任。
謝晚凝確實隻是因為擔心公主,一時衝動才說出自己會醫術的事。
現在想來,自己不過一個來曆不明的野丫頭,淑妃怎麽可能會讓她替公主診治?
“你去看看吧。”燕玄燁淡淡道。
謝晚凝已經垂下的頭,猛地抬起,不可置信地看著燕玄燁。
同樣不可置信的還有淑妃。
“燕侯!”淑妃嗬道,眼神淩厲。
“既然燕侯這麽說了,那便讓她看看吧。”皇上暼了淑妃一眼,示意她閉嘴。
謝晚凝看著這幾個人的暗中較量,心中緩緩生出些疑惑,他們幾人之間實在怪異。
皇上未免也太過相信燕玄燁了。
“愣著幹嗎?還不快去。”燕玄燁厲聲道。
謝晚凝快速“哦”了聲,然後提起裙擺,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公主床前。
離得近了,謝晚凝才認清,原來方才給公主施針的是鬱仲尋的父親鬱太醫!
謝晚凝摸了摸麵紗,也不知他是否能認出自己來。
“姑娘,請。”
謝晚凝頷首。
隻見梁鈺心眼底一片烏青,嘴唇蒼白毫無血色,謝晚凝撈起她的一條胳膊把脈。
忽然見她的一條筋絡緩緩鼓起,倒像是有蟲子在裏麵蛹動。
是蠱。
謝晚凝又將公主的脖子往另一邊歪,她的鎖骨與脖頸連接處赫然出現了一片如彼岸花般紋路的圖案。
蔓枝錯節,紅色的,像是一條條吸血的毒蟲。
謝晚凝駭然,下意識看了眼鬱太醫,隻見他神色無恙,一臉高深莫測地看著她。
忽的,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麽。
問道:“姑娘……我們此前是否見過?”
謝晚凝搖搖頭,不敢多看鬱太醫一眼。
前世,鬱仲尋雖然混賬,但鬱太醫對她卻是像親女兒一般。
因著兩人都會些醫術,所以也常常在一起探討一二,關係也更親近了些。
謝晚凝默默退下,站到燕玄燁身後。
燕玄燁問:“如何?”
謝晚凝目光冷冽,與燕玄燁的眼神對上。
又掃了眼皇上、淑妃與太後。
心裏恍然大驚。
看來大家都知道公主的病因。
中蠱可不是件小事。
她這算不算是知道了皇宮的辛密事?
謝晚凝暗罵燕玄燁,怎的想著把她也卷入這一場看不見的鬥爭中?
她感覺自己眼前一團迷霧,自己的困境還未解除,就又進入了另一個困境,層層疊疊,將她壓得喘不過氣來。
再者,公主中的這蠱非同一般。
早年跟著師父雲遊四方的時候,謝晚凝曾聽師父提起過一種蠱,此蠱為可遺傳蠱。
顧名思義,便是若一個人中了蠱,那麽他的所有後代都無法避免。
隻是,若是成人中蠱,抵抗力強一些,這蠱就像一種慢性疾病,慢慢拖著,直至死亡,但若是孩童中蠱,基本沒有招架的能力。
而中蠱之人,脖頸與鎖骨連接處都會出現如同彼岸花一般的圖案,那便是蠱蟲的聚集地。
蠱蟲以吸血為生,也可以說是寄生在人的體內,難以清除,因此也被通俗地稱為吸血蠱。
此蠱至今沒有破解之法,就連師父都沒有對策。
謝晚凝心跳猛地一停,若中的真是這種蠱,既然公主患病,那麽皇上……
她想悄悄瞥一眼皇上,不料皇上也正定定地盯著她。
盯得她毛骨悚然。
究竟是誰那麽大的膽子,居然敢對皇室下蠱?
這麽來看,皇上此前突然暴斃的孩子都與這蠱有關。
下蠱人的目的……
是整個皇室。
不,是整個璟朝。
如此機密的事情,燕玄燁縱容讓她去為公主診病也就罷了,皇上竟然也毫不阻攔……
“姑娘可有破解之法?”皇上問。
謝晚凝抿抿唇,心中有無數話想要講,可最終卻隻搖了搖頭。
梁祁璋歎了一口氣,眉眼耷拉著,“罷了,朕請遍了所有醫術高明的高人,都沒有辦法,更別提你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了。”
謝晚凝看著皇上痛苦的臉色,心裏也悲痛萬分。
沒有什麽比看著自己的子女一個個在自己麵前死去更痛苦的事情了。
出了殿堂,謝晚凝欲隨燕玄燁一同出宮,卻被鬱太醫攔住了去路。
“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鬱太醫弓腰,做了個“請”的姿勢。
燕玄燁揚揚頭,謝晚凝才敢前往。
“鬱太醫,有甚麽事?”
“晚凝姑娘,是你吧。”
謝晚凝心中微微一驚。
“方才我見你診脈的手法便猜到了一二,你師父將你教得很好。”
謝晚凝問:“你認識我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