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質問
是青青！
僅僅隻是幾天不見，謝晚凝便覺得青青好似變了模樣。
不，的確是變了模樣。
大概因為青青本來就中毒不深，所以才短短幾天她臉上的紅斑便全都消失了，她早就看出青青是個美人坯子，隻是被那紅斑誤了，現在紅斑沒了，整個人都顯得清秀起來。
謝晚凝忍不住摸了摸她曾經臉上長紅斑的地方。
“是不是紅斑都沒有了？仙女姐姐的藥很有效，大部分村裏人臉上的紅斑都沒了。”青青咧嘴笑著，露出一顆尖尖的小虎牙，撲在她的身上，顯得童稚又可愛。
燕玄燁也走了過來，推開青青，聲音有種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淡，“說話便說話，不要抱別人。”
青青冷不丁地被推開，腦袋直發懵，她的身高堪堪到燕玄燁的腰部，一抬眼便看見他腰間掛著的玉佩，瞳孔猛地一縮，下一瞬便開始大喊道：“你戴了玉佩，你是壞人！”
燕玄燁嗤笑一聲，“小姑娘，我可是第一次見你，你怎麽就憑玉佩斷定我是壞人？”
“懷玉公子說的！”青青年紀還小，稚氣未脫，聲音稚嫩，一字一句卻鏗鏘有力。
“懷玉公子是……”燕玄燁施施然轉頭望向謝晚凝。
後者答道：“是鬱仲尋。”
“哦，又是你那個前未婚夫啊。”語氣要多陰陽怪氣便有多陰陽怪氣。
謝晚凝都忍不住白他一眼，“侯爺別再這麽說了，妾身都覺得丟人。”
愛錯了人，仿佛被判了場死刑似的。
燕玄燁低低地笑了兩聲，難得見到謝晚凝的臉上又出現了如此生動的表情，用略帶寵溺的語氣說道：“好，不提，不過他總是愛抹黑我算怎麽回事？”
這一點，連謝晚凝都想不明白，畢竟燕玄燁的名聲已經夠臭夠黑了。
“小姑娘，那個懷玉公子是騙你的，其實你們臉上的紅斑都是他造成的，我才是能救你們的那個，他怕我救你們，才撒下如此彌天大謊。”燕玄燁冷不丁的開口道。
青青愣住了，這一刻她的世界觀仿佛都崩塌了，過了很久，才僵硬的說道：“可是懷玉公子對我們很好……”
“那他現在怎麽不見了？他這是知道我已經發生了這件事，所以早早的逃了。”
青青持續石化中，連眼神都呆滯了，眼眶裏蓄滿了晶瑩剔透的淚水。
這時候攬清走來，“稟侯爺，布施的棚子和鋪子都已經搭建好了，什麽時候開始布施？”
燕玄燁敲了敲青青木噔噔的腦袋，“快回家去，把你的家人都叫來，我這個大好人要給你們發吃的了，記住我的臉，別認錯了。”
青青跑了。
謝晚凝沉思了。
這好像是她第一次見到燕玄燁展現出如此……幼稚的一麵，像是個爭糖吃的小孩兒。
此次布施，不僅是給青田村的村民，附近的乞丐難民都回來領吃食。
托燕玄燁的福，大家都知道來布施的是京城裏大名鼎鼎的燕侯和他的夫人，逼得百姓非得說出一些誇他的詞來，才肯罷休。
本來一切都進行得好好的，忽然人群中傳來巨大的吵嚷聲，引得周圍人紛紛圍觀。
“你們這群醜八怪，這麽多年沒見到你們，我還以為你們早就死透了，沒想到還活著呢。”一位凶神惡煞的中年男子叫嚷道。
身邊立馬響起附和聲，“就是，肯定就是因為他們的存在，璟朝這兩年才那麽不順，邊關幾次三番傳來戰事。”
“誰說不是呢，一群災星，居然還敢來和我們搶飯吃，我要是他們早就尋條河，找機會跳下去算了，說不準，以後都不用打仗了。”
璟朝有個約定俗成的觀念，凡是臉上長出奇異斑紋之人，都是不祥之人，會給家人甚至是國家帶來毀滅性的災害。
甚至有些嬰孩，在出生之時被發現臉上或身上有不同尋常的斑紋之時，其父母會和宗族之人商量，將嬰孩安樂死。
這也是為什麽京城內外的百姓都那麽容不下青田村的村民了。
前世，她也是這樣。
“都在吵什麽呢？都不想吃飯了是不是？”攬清亮出他的劍，擋在謝晚凝的身前。
挑事兒的是這一帶乞丐的老大，在一眾乞丐中頗有些威望，“大人，你可得給我們做主，一年前我們就發現這些災星了，那是就叫他們都滾得遠遠的，最好直接死了，沒想到他們居然偷偷苟活著，現在還來分我們的糧食！”
站在攬清身後的謝晚凝，側著身，歪出半個腦袋。
麵前的景象對立分明，一邊是以乞丐老大為首的，先發製人，牛氣衝天，另一邊是以青田村村長為首的，一個個通通垂著腦袋，跟鵪鶉似的。
“同樣都是人，憑什麽你們吃得，他們就吃不得？”謝晚凝徹底站出來道。
眾人也都認得她是燕侯的夫人，是這次施粥的主家，故而不敢得罪，點頭哈腰道：“夫人，我們這都是為了大家好，這群人會給我們帶來災禍的。”
謝晚凝揉了揉鼻子，不著痕跡地往後推了推，這乞丐的身上有一股很濃鬱的怪味兒，頭發枯燥得像是一堆雜草。
“不過就是臉上長了紅斑而已，有什麽證據證明他們能帶來災禍呢？”謝晚凝繼續道。
乞丐老大一噎，眼神中帶了幾分不友善，不屑道：“夫人這話說的，我大璟朝曆來都不讓臉上有斑紋的人做官科舉，這不就是意味著連朝廷都默認這事兒了嗎？”
“夫人說到底也隻是一個婦道人家。”他的音量逐漸減弱，“還是不要摻和朝廷的事了。”
謝晚凝眼睛微眯，恨不得直接衝上去撕爛他的這副醜惡的嘴臉，但最終還是強忍住不爽的情緒，麵帶微笑看向他身後的人，“你們都是這麽認為的嗎？”
人群中有一小部分人追隨乞丐老大，但大多數的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沉默不語。
謝晚凝淡淡道：“很好。你們覺得我是女子，所以沒有說話的權力；又覺得他們的臉上不幹淨，所以一句話便將他們視為災星，讓他們從此隻能苟且偷生，那麽我想問，你們又是什麽貨色？你們說的話就是聖旨嗎？”
“還是仗著人多勢眾，覺得自己就理直氣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