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後的橋洞生活
月黑風高夜。
靜悄悄的院內,數個大染缸默然列在院牆一麵,另外大半個院內都晾著布料。
或粗硬或細軟的布料在暗淡月色下隨夜風飄**,乍看仿若鬼魅出沒的陰森凶宅。
院牆上緩緩探出一個物什,卻是一顆人頭,月下銀絲白發,不似凡人。
陸炤扒在院牆頂上,睜大眼睛將四下都細細看過,確認院內無人後,輕巧地翻進了院內。
他雙腳好似貼著兩朵貓兒的肉墊,落地無聲。旋即便貓著腰奔向掛著許多布料的晾架。
到了晾架前,陸炤便伸手撈布,大致摩挲兩下,粗略估摸這布的材質。
他打算找匹厚實粗布,結實耐用。
於是陸炤便順著晾架,一行一行地摸過去。
最終他挑出三匹手感相近的麻布,試著不輕不重地扯兩下,倒也算滿意。接著便來到蓋著蓋子的染缸邊,小心翼翼地掀開蓋子,趁著遮掩弦月的雲幕讓開了些許,就著淡薄的月光查看缸中染料的顏色。
陸炤瞪大眼睛好一會兒,終於放棄看出染料顏色深淺的想法。
這點子光線,壓根看不清啊!
抬手苦惱地扒拉兩下垂落腦門的發絲,他想,要不混著染,說不定能染出棕黑土色之類的。
於是他把選好的麻布緩緩下入缸中,又撿了根長竿壓著染料的水聲,慢慢攪動,估摸著時間再把布料撈出來,在地上壓去大部分水分,再下到另一個染缸裏。
機械地攪了不知道具體多久後,布料已在幾個染缸裏都輪過兩三回,聽見幾條街外不知誰家養的雞開嗓子的聲音劃破夜色,接著便是十數聲驚醒的犬吠。
這時辰,得收工了。
陸炤利索地收拾好染坊院內,低頭在身上摸索兩把,找著個金飾,將其掰下來放在院中顯眼處,便抱著“換來”的布料再次翻出院牆。
到了橋洞,陸炤把布料擰幹,又進洞找了昨天“換來”的針線、剪子,比劃著將布料一通縫剪。
天光將亮時,陸炤才停手。他站起身來抖了抖新做出來的這件戴帽大鬥篷,雖然每一道針腳淩亂粗疏,卻重複縫了多道用以加固。
陸炤把這件大鬥篷兜頭往身上一套,便把渾身都罩住了,超大的兜帽一戴,從頭到腳幾乎都看不清了。
不錯不錯。
陸炤對自己的手藝表示滿意。
這下見人就不會輕易再把人嚇出問題了吧。
拎起帽簷瞧了眼天色,還是窩進橋洞裏歇息會兒好了。等街上的店鋪都開張了再起來。
陸炤縮在上一任橋洞住客留下的破布草料攢的席上閉上眼,緊了緊身上的大鬥篷,會見周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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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
陸炤突然被震天的一嗓子驚醒,往外一看,就見一個穿戴破爛的熟悉身影滿地摸爬滾打地嚎叫著逃走。
陸炤心下一陣無語,又是你啊老兄,你這都被我嚇到幾次了,還死活不肯放棄,每天都來打卡。
他出了橋洞,直起身伸了個懶腰,歎了口氣。
希望今天能一切順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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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衢州烤餅!”
“包子,大菜包子,大麵饅頭……”
“糖炒栗子——”
“你這怎麽賣?”
“包甜!嬸子你看這……”
街麵上熙熙攘攘,熱鬧非凡,擺攤的小販,討價還價的婆嬸,來來往往的行人,還有時不時吆喝開道的車夫架著牛車馬車穿過人群。
陸炤蹲在小巷口,吃著手裏的光餅,聞著隔壁酒樓窗戶飄出來的肉香,心下算著賬。
穿越前的他兢兢業業,日常公司與宿舍兩點一線,身體亞健康,無嚴重病症,無任何不良嗜好,娛樂也僅有,與旅遊等項目相比不咋花大錢的,宅家玩玩遊戲、看看小說、刷刷某二次元視頻網站此類。
一切努力都為供他的房貸,一切盼望都是終有一日,入住他可愛的小家,悠閑愉悅地享受養老生活。
然而命運就喜歡莫名其妙。他的房貸無了,他的小家無了,他預想中美好的未來生活也無了。
自打前幾日毫無預兆的,帶著遊戲角色“身穿”來到這個不知名朝代的古代,他就倒過好幾次黴。
剛來不久就因為白發+金藍異色雙瞳+異域混血麵孔+“奇裝異服”嚇到好幾個人。
有人被嚇得尖叫著逃跑,有人被嚇得勇武提起掃帚追趕他,還有一個倒黴蛋當場就厥過去了。
好在陸炤後來偷摸跟去醫館,見人沒事,才鬆口氣。
頂著這副樣子,他自然不便光天化日之下行動。
小老百姓受不住啊。
可吃喝問題又是他急需解決的。
他雖然帶的是遊戲角色的身體,可他除了感覺身體健壯結實十分健康,體態輕盈,力氣變大,比以前更耳聰目明一點點,做什麽動作都變得很輕鬆以外——他還是個會渴會餓、會冷會困的活人。
於是身無分文的小機靈想了個妙主意,掰了些身上的金飾,將之分碎,與幾個人“換”了些銅錢,又用錢與幾戶人家“換”廚房灶上的剩飯冷菜。
直到昨晚“換”得了這身安全的大鬥篷,他才終於好再見天日。
他現下沒幾個銅錢了,總不能把他身上所有金子都“換”了,一是有的金物件是用來固定衣物的,比如他的腰間腹部處的金飾,二來,這到底不是長久之計,總會用完的。
所以,他得尋個生計。
陸炤吃完,收拾了下,目光越過街道望向對麵的茶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