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解蠱之法,非嫁不可

趙國公府舉辦的宴會,於情於理她都應該去捧個場,但又不想過早地去,免得被人議論。

於是,薑雲絮卡著時間上門做客。

後花園中數十個姑娘圍繞著桑憐,今日的她穿著打扮異常的華麗,一身蘇州錦緞穿在身上,勾勒出妖嬈凹凸的身形,再看頭上,烏黑的鬢間戴上幾支赤金芙蓉花簪,額前再配著一條細碎的小珍珠額飾,映襯她光潔白皙的肌膚越發的透亮,本就美豔的五官描繪著精致的妝容。

就這張臉放在人群中,那也是極出挑的。

“呦,這不是馬上要做玄王妃的薑三姑娘嗎?”

人群中傳來了不合時宜的聲音,也成功地讓薑雲絮吸引了其他人的關注。

說話的是湘雅公主,為了等到趙意,她早早就來了,可惜找了一圈也沒見著人。

薑雲絮蹙眉,暗歎倒黴遇到這麽個瘟神!

“怎麽這麽晚才來,當真是一點也沒有把趙國公府放在眼裏。”

湘雅公主慢悠悠地走了過來,上下打量著薑雲絮,還沒等開口,桑憐已經走了過來:“公主,薑三姑娘是趙國公府的客人,來得並不晚,兩位若是有什麽過失,可否看在我的麵子上,化幹戈為玉帛?”

桑憐落落大方的姿態,贏來了長輩們的一致認可,尤其是趙倩茹。

湘雅公主回頭看了眼趙家的長輩們,撇撇嘴,這才沒有繼續為難薑雲絮。

“薑三姑娘。”桑憐笑著伸手挽著她的胳膊:“我能喊你一聲薑姐姐嗎?”

麵對桑憐的自來熟,薑雲絮還有些不適應,隻敷衍地點了點頭。

“薑姐姐是不是在怪我突然來了京城,沒去找你?”桑憐一臉歉意的解釋:“我來京城那天恰好遇到了兩個喝醉酒的壯漢,我掙紮不過,才報出了趙國公府的名諱,恰好又碰見了我母親身邊大丫鬟含冬出來采買,這才順利地回到了趙國公府。”

薑雲絮挑挑眉,故作疑惑地看著桑憐:“桑憐姑娘你在說什麽呢?”

桑憐認真地打量著薑雲絮,不錯過她的任何一個眼神。

“薑姐姐,是你救好了我父親的一身毛病,雖不是生父,但也養育我多年,這個恩情我都記在心裏。”

這是試探!

薑雲絮才不會上當呢,她去豫南找裴家鋪子的時候,臉上是經過化妝處理的,她敢保證絕對和現在這張臉完全不一樣。

她不想被桑憐拿捏,直接否認到底。

“我何時救過你父親?”薑雲絮反問,單純無辜的眼睛清澈得像是一汪泉水。

在現代她學過一段時間心理課程,為的就是解開病人的心結。

所以,她可以臉不紅心不跳地站在桑憐麵前,任由她打探,且不露出一絲一毫的破綻。

桑憐抿了抿唇,忽然有些不確定了,難道真的是自己猜錯了?

“或許……是我認錯人了,讓薑姐姐見笑了。”

薑雲絮非常熱心腸地問:“那是否需要我幫忙,幫你找到那個人?”

“薑姐姐的心意我領了,就不勞煩了,我私底下會找找的。”

兩人閑聊幾句之後,有丫鬟來請她,說是趙老夫人要見她。

正好薑雲絮也不想在這一群鶯鶯燕燕中待著,便跟著丫鬟去了大廳,隻是沒想到桑憐也跟了上來。

最上首的趙老夫人看見了薑雲絮,熱情的衝著她招了招手,但眼底深處卻是一閃而逝的嫌棄。

這一抹嫌棄就恰好被薑雲絮給捕捉了。

嫌棄自己?

薑雲絮好歹也是救命恩人呢,先前見幾次時,趙老夫人對自己也是客客氣氣,十分熱情和尊重,也不曾有過嫌棄,怎麽這會多了一抹嫌棄?

“老夫人。”薑雲絮微微俯身行禮。

趙老夫人抬手,撐著拐杖起身手握著薑雲絮,她幹枯的手緊緊握著薑雲絮:“好孩子,這幾日你辛苦了,還要抽空來趙國公府。”

“老夫人見外了。”

緊接著趙老夫人又拉著桑憐的手,情緒隱隱有些激動:“你們都是苦命的孩子,可憐我家小桑憐從小就沒有親人疼……”

“外祖母,您千萬別傷感,我瞧著會心疼的。”桑憐拿出帕子柔柔的幫著趙老夫人擦拭眼淚。

這一哭,也惹來了趙倩茹的眼淚,她聳聳肩不停的抽泣。

薑雲絮尷尬的被人攥著手,拿開也不是,就這麽站在大廳中央位置,接受眾人的審視,於是隻好朝著趙國公夫人投去了求救的眼神。

“母親,如今人已經回來了,而且桑憐長得亭亭玉立,將來媒人還不得把趙國公府的門檻給踏破了。”

趙國公夫人上前不著痕跡的摟著趙老夫人坐下,也成功的解救了薑雲絮。

“這孩子在外受了太多的苦楚,我舍不得將她外嫁,還是知根知底的比較好。”趙老夫人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薑雲絮。

這一眼就薑雲絮覺得不妙。

“桑憐不是在國公府長大的,不知侯門大院的深沉,嫁去其他人家,我擔心桑憐會應付不來。”趙倩茹接了一句,她也親密的手拉著薑雲絮:“桑憐和你一見如故,日後我想讓桑憐去玄王府,不僅能照顧玄知,還能和你做一對不分彼此的姐妹。”

薑雲絮震驚了,這話都這麽直白嗎?

“三妹妹,這不妥吧?”趙國公夫人被驚了,誰料趙倩茹卻說:“桑憐悉心會照顧人,玄知可是大姐留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血脈了,看著玄知,我總愧欠大姐,若是由桑憐去照顧,我也放心。”

楚玄知的母親就是趙老夫人的嫡長女,也是先帝的婉貴妃,先帝逝去後,便跟著先帝一塊陪葬了。

趙國公夫人臉色隱隱有些難看,好好的姑娘家上杆子給人家做妾算怎麽回事兒?

她立即低看了桑憐,隻是礙於趙老夫人,不好直接說罷了。

自從桑憐回府,趙國公府所有的好事兒第一個落在桑憐頭上,吃穿用度全都是最好的。

這事兒趙國公夫人倒是沒有挑剔過,甚至也心疼桑憐的遭遇,給足了桑憐待遇。

可現在看,趙國公夫人覺得有些不對勁,難怪前陣子一向不出門的趙倩茹經常帶著桑憐出門,而且還去了楚玄知府上數次。

也怪她大意了,竟沒有往這方麵想過。

趙老夫人沒出聲,裝聾作啞的手握著一串珠子輕輕的轉動。

趙倩茹捏著帕子還在哭,時不時就掉兩滴眼淚,美人落淚的確讓人憐惜。

可惜了,她不是那個憐香惜玉的人。

“趙三姑奶奶的意思我不是很明白,桑憐姑娘是國公府表姑娘,身份尊貴,無名無分的去了玄王府伺候,難道不怕惹來非議嗎?”

薑雲絮故作茫然的反問,她可不想讓桑憐進府,就憑她現在這幅表現,不會是個善茬。

留在府上多有不便。

而且楚玄知也不會願意的。

“怎麽就是無名無分呢?”趙倩茹急了,將帕子給拿了下來,沒好氣道:“你也知身份尊貴,不求平妃,一個貴妾身份是少不了的。”

“三妹妹,你糊塗了!”趙國公夫人震驚的是趙倩茹真的把這句話給說出來了,她臉色大變:“這幾年你不出去走動,

怎麽如此糊塗,桑憐可是好姑娘,好端端做妾做什麽,玄王府那麽多人,也輪不著桑憐去照顧!”

趙倩茹看了眼趙老夫人,見她不出聲,又對著趙國公夫人耳邊小聲呢喃幾句。

趙國公夫人羞紅了一張臉,緊緊攥著拳,隱隱呼吸有些不平,她實在受不了現場的氣氛了,一把拉著薑雲絮離開了。

離開了大廳,趙國公夫人看了眼四周沒人,才對著薑雲絮說:“我也沒拿你當外人,剛才趙三姑奶奶說桑憐服用了藥引子,玄王若是想要有子嗣,就必須也要和桑憐……”

剩下的話,趙國公夫人實在是說不出口了。

去豫南,還有蠱的事,薑雲絮也沒瞞著趙國公夫人,因為楚玄知說過,趙國公夫人是可靠之人。

薑雲絮在心裏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趙國公夫人後半句話雖然沒說,但她明白了。

也就是說,桑憐的身子給了楚玄知,才能將楚玄知體內的蠱給解了。

這叫什麽奇葩事兒?

“當初賜婚時,皇上曾允諾玄知三年內不準納妾,說到底也沒擺在明麵上,隻要你點頭,這事兒也不是不可,皇上總不會一直盯著誰家後院,這事兒民不舉官不究,就差個身份罷了。”

趙國公夫人現在想想,還臊得慌呢。

“薑姑娘,這事兒我事先並不知情,也沒法子替你做主。”

薑雲絮知道趙國公夫人肯定不知情,她笑了笑,剛要說什麽,卻瞥見了身後那一抹蘇緞。

“桑憐姑娘入府,我必定是不同意的,玄王腿受傷太嚴重了,這輩子都沒可能站立,何必耽擱了桑憐姑娘呢的?”

她現在是一點兒也不敢小覷了桑憐的手段,一步步的走到這個局麵。

令她好奇的是,桑憐又是怎麽說服長輩們的呢?

“桑憐若是不嫁給玄知,她也活不成。”趙倩茹忽然衝了過來,她紅著眼,就差給薑雲絮跪下來了:“難不成你要看著

桑憐毒發身亡?”

她已經親眼目睹了桑憐被蠱蟲折磨的滿地打滾,渾身滾燙,求生不得的模樣。

就這麽一個女兒,也是趙倩茹下半輩子的依靠,作為一個母親,她必須成全。

“桑憐性子安靜,不爭不搶,也不會為難你,難得和你投緣,你難道忍心看著桑憐去死嗎?”

趙倩茹的情緒漸漸有些失控:“一個貴妾身份而已,也不會耽誤你什麽,而且還可以救玄知,你怎麽這麽自私不肯成全。”

“三妹,你這樣是在為難人。”趙國公夫人攔住了趙倩茹。

“大嫂膝下幾個兒女都在身邊陪伴,我隻有桑憐一個,若不是我親眼看著她飽受折磨,這孩子還不肯說呢,你也體諒體諒我一個做母親的心吧。”

趙倩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十分淒慘,趙國公夫人卻並沒有動容,而是一臉嚴肅的說:“這件事你應該和玄知商量,而不是在這為難薑姑娘。”

“大嫂,桑憐也是你侄女兒,你就這麽不待見她嗎?”趙倩茹覺得趙國公夫人偏袒薑雲絮,沒好氣的說:“若不是皇上賜婚早,這樁婚事也未必能輪得到她,一個和離過的女子,如何和我的桑憐比較?”

趙倩茹沒有找回來桑憐之前,是對薑雲絮心存感恩的,但現在麽,薑雲絮就成了礙眼的存在,是女兒的障礙。

桑憐聰慧大方,美貌傾城,又溫柔體貼善良,不像是薑雲絮惹事生非,又是個醜八怪,就是給桑憐提鞋都不配。

“趙三姑奶奶許是喝多了,有些意識不清,我不打攪你休息了。”

她轉身就要走,卻被趙倩茹嗬住:“今日你就給我個痛快話,行還是不行!”

薑雲絮鐵青著臉,能來趙國公府全都是看在趙國公夫人的麵子上,可不是桑憐。

“趙三姑奶奶若要問我,我必定是不會同意的,除非皇上收回聖旨不許我嫁,又或者皇上出爾反爾下旨賜人入府,除此之外,再無第三個選擇。”

薑雲絮沉著臉拂袖而去,欺負她沒脾氣呢,她可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彪悍王妃!

“大嫂,你看看這就是你維護的人,什麽善良大度,我看就是自私,兩個人的性命都被她拋之腦後了……”

不遠處的薑雲絮剛好聽見這話,停下腳步回頭笑了笑:“我也會醫術,第一次聽說還有這麽古怪的法子,還沒到要死的地步,等我成婚後,我再去找找法子,看看能不能解開這羞恥的什麽蠱。”

這話是說給柱子旁的那一抹蘇緞聽的。

她根本就不信,桑憐是迫不得已喝下藥引子的,從豫南回來,這一切目的性也太明顯了。

傻子才信呢。

柱子後的桑憐拿著帕子輕輕擦拭著眼角,紅著眼眶轉身回去了。

一個時辰後丫鬟急匆匆去找趙老夫人去報消息:“不好了,我家姑娘失足落井了。”

趙老夫人聞言蹭的一聲就站起來了,趕緊扶著丫鬟的手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