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陳年往事,入宮哭訴解疑

薑雲絮看著薑老夫人氣得臉色發白,她心裏竟然有些痛快。

她覺得何氏固然可恨,罪該萬死。

而薑老夫人這種表麵老好人的性子更是可恨,同住一個屋簷下,為何就不能多憐惜二房呢。

一想到二房的遭遇,薑雲絮心中的恨意就止不住的往上翻湧。

“孽障!”薑老夫人卻是滿臉的殺氣,隻恨自己沒有早點兒將人給殺了。

留下這麽一個孽障,禍害了自己的親孫子。

薑老夫人懊悔不已地拍著心口,嘴裏不停地辱罵著薑雲絮。

“你這個小畜生,太過分了,薑家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後代!”

薑雲絮生怕刺激得不夠似的,接了一句話:“祖母這叫什麽話,我隻不過是前來吊唁,您又何必口出傷人,我更擔心因祖上不積德,橫死的後代不計其數,個個都沒有好下場。”

在她心裏,原主已經死了。

她不是原主,所以算不上是薑家人。

這話倒是一點兒也不忌諱的說了出來,氣得薑老夫人衝上前指著薑雲絮的鼻尖:“小畜生,你也是薑家後代,跟你娘一個德性,一樣的賤種!”

這已經是薑家人第無數次的辱罵了,薑雲絮心裏隱隱有些懷疑,當年是不是有什麽隱情。

她仰著頭看向薑老夫人:“這麽多年在菩薩麵前假仁假義,手裏不知沾了多少血,菩薩可有原諒你?”

戳心窩子,她也會,薑老夫人這幾年日日吃齋念佛,很少動葷腥,所有人都覺得她是慈祥的老夫人。

隻有薑雲絮卻覺得薑老夫人這是在懺悔,填充內心的不安。

“夠了!”

薑宰相走了過來,扶住了薑老夫人,語氣低緩:“母親先回去休息吧,這裏交給兒子。”

薑老夫人緊緊地攥著薑宰相的手,渾身都在顫抖,在薑宰相的安撫之下,她才逐漸平息下來,可她多看一眼薑雲絮,腦仁兒都疼得厲害,幹脆由著丫鬟攙扶離開。

人一走,薑宰相的臉色倏然變得陰沉,攆走了四周伺候的。

兩個人對立而站。

“你這是在玩火自焚!”薑宰相壓住了一臉悲痛。

從薑雲絮進門開始,薑宰相就覺得意料之內,他設下的一個局,根本就控製不住她。

此時的薑雲絮,遠遠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聰明。

“已經死兩個人了,你也該收手了,繼續鬥下去,對你我二人都沒有好處。”

薑雲絮忽然沉默了,看著四周的白綢,心裏的確有一種大仇的報的爽快。

憑什麽大房就能步步高升,二房就要低賤如塵埃?

“薑嫣兒還沒死。”她語氣平淡地說。

薑嫣兒害死了原主,這個仇,得報!

“薑雲絮,本相的耐心是有限的。”薑宰相已經失去了妻兒,底線已經被觸爆了,此刻不過是在和薑雲絮周旋而已,他冷笑:“你不要仗著自己有點小聰明,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卷入了權利中心,想抽身都難。”

今兒薑宰相派人去爭團哥兒,試圖將人拿捏在手裏,讓薑雲絮為他所用。

派出去幾百個暗衛,不僅沒有把人搶回來,反而損失慘重。

這讓薑宰相不得不收起了輕視的心思,重新打量起薑雲絮。

他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回神。

已經很久沒有嚐試過這種失敗的滋味了,為官數十載,試問在哪不是人人敬仰。

偏偏到了薑雲絮這,他嚐到了失敗的滋味,也不得不讓他多了份警醒。

“是誰在背後幫你,皇上還是太後,又或者是楚玄知?”

除了這三個人,薑宰相也想不到其他人了。

能在這麽短暫的時間內殺了幾百個暗衛,全天下也找不到幾個人。

薑雲絮沒理會薑宰相的試探。

“薑雲絮,多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朋友,如今咱們拋開仇恨,握手言和吧?”

這話,讓薑雲絮更加覺得薑宰相是個沒良心的人,兒子屍骨未寒,就在兒子的靈堂前原諒了凶手。

還能和敵人握手言和,這樣的人,薑雲絮豈敢合作,她忽然撿起了三炷香,點燃後插入香爐內。

“你就不想知道你母親為何瘋癲了嗎?”薑宰相倏然開口。

薑雲絮指尖一頓。

“薑家嫡女也不是隻有你一個,卻偏偏隻有你才能嫁入皇族,早早就定下了三皇子妃的婚約,就不好奇麽?”

薑宰相不慌不忙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一副悠閑自在地捧著茶喝了起來。

好像今兒不是他兒子葬禮似的。

薑雲絮私底下的確是懷疑過,不過還沒有開始查,但現在看來,或許真的有隱情。

“薑雲絮,你的確不是薑家的子嗣。”

聽到這話,薑雲絮冷笑了,她明明已經驗證過了,和薑二老爺的血相融,怎麽可能不是薑家子嗣?

“你的血可以和任何人的血相融,你若不信,可以試試本相的。”

薑宰相環顧一圈看見了不遠處的花池子裏養著魚,就地取材,拿著茶盞彎腰盛了半杯水,又當著薑雲絮的麵咬破了手指,滴入一滴血進去。

“你會醫術,瞧瞧這裏可有什麽貓膩?”薑宰相直接將茶盞遞給了薑雲絮。

薑雲絮看著杯子內的那滴血,指尖微動,而後笑了笑:“是與不是,也沒什麽要緊的。”

“薑雲絮,你就不想知道你的生父是誰,你的母親為何被害成這樣,你報錯了仇!”

薑宰相將那一杯水放在了桌子上,長長地歎了口氣:“你的仇人在金鑾殿上坐著呢,等你沒了用武之地時,便是你的死期,還有你母親的族人,一個都跑不了。”

這話薑雲絮是秉持著半信半疑的心態去聽。

“去查吧,在此期間你有任何疑問都可以找來本相!”薑宰相擺擺手,這就表示送客。

而薑雲絮猶豫了片刻後轉身離開。

不可否認,她的心情的確是被薑宰相給打亂了,回去的路上一直沉著臉。

“大哥,就這麽放她走了?”

薑二老爺聽說過薑雲絮來了,便迫不及待地趕來,卻發現人走了,他懊惱:“這死丫頭,就該弄死。”

薑宰相何嚐不想呢,但這筆賬現在還不是時候。

“先沉穩住氣,她隻不過是被人利用了,幕後之人才是咱們要對付的。”

何況人是光明正大地從大門進來的,不明不白地弄死了,又會被人抓住把柄。

還要費心神去解釋,犯不上!

現在還不是分散精力的時候。

薑二老爺卻覺得就這麽放過薑雲絮實在可惜了,嘴裏依舊不依不饒地辱罵。

薑宰相安撫:“這筆賬,本相記著呢,這段時間你好好留在府上多陪陪母親。”

“大哥放心,我都明白。”

薑二老爺昨兒晚上被震驚得一夜沒合眼,尤其知道薑天昊是在皇宮被人給活活打死的,這事兒還和薑雲絮有關,他又驚又怒,生怕薑宰相將這筆賬算在了二房頭上。

幸好,薑宰相並未被影響。

“這孽種膽子也太大了,留著是個隱患,大哥,可要多多提防。”薑二老爺說。

薑宰相點了點頭:“放心吧。”

……

薑雲絮一路陰沉著臉回到了玲瓏苑,此時的院子已經清掃幹淨了。

隻有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子血腥味,令人作嘔,她想了想直接讓人備馬。

“主子,天都快黑了,您還要進宮嗎?”紅俏問。

“就算我今日不入宮,明兒早上也會被召見的,有些事等不及了。”

錦衣衛死了這麽多,她總要入宮哭訴一番,太過平靜反而會顯得很詭異。

紅俏立即出去準備,沒一會就回來了:“主子,馬車已經備好了。”

於是主仆兩個又趕入宮,在宮門落鎖之前進去了,半路上薑雲絮腦海裏不斷地思索著薑宰相的話,不知不覺就到了大殿,略等了片刻後,大總管喊著薑雲絮進去。

薑雲絮抬眸進殿,卻瞥見了陵州帝身邊還坐著個美豔妖嬈女子,正嬌滴滴地陪著陵州帝。

見她來,女子還有些不高興:“宸王妃也太沒有眼力見了,怎麽這麽晚還來打攪皇上?”

而上首的陵州帝臉上帶著淡淡笑意,一副好像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薑雲絮才不信他真的不知道。

今天一天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根本就瞞不過他的眼睛。

忽然,她撲通跪在地上,衝著地上砰砰磕頭,用沙啞著的聲音開口:“皇上,臣婦求您做主,團……團哥兒不見了,求您下旨幫臣婦找一找。”

陵州帝一副被薑雲絮給嚇著的架勢,笑容一收,便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兒?”

薑雲絮眼眶含淚,神色慌張的又看了眼那個宮妃,陵州帝便對著她使了個眼色:“你先回去吧。”

宮妃縱使不悅,可也不敢反駁隻好不甘心的離開了。

人一走,陵州帝一本正經的問:“到底怎麽了?”

“回皇上,臣婦今兒早上天不亮就被京兆尹給帶去審問了,說臣婦不是薑家的姑娘,汙蔑臣婦是個冒牌貨,臣婦無奈自辯……等臣婦趕回來時,滿地屍首,還有團哥兒也不見了,楚宥齊那個蠢貨竟毫不知情,臣婦很著急,又去了宰相府上,臣婦不敢搜府,求皇上下旨幫臣婦找一找團哥兒。”

薑雲絮哭的泣不成聲,衝著對方砰砰磕頭。

陵州帝揉了揉眉心,一臉無奈:“朕無憑無據的如何幫你去搜團哥兒?”

薑宰相剛剛沒了兒子,這個節骨眼上再去搜查,薑宰相必定會發毛,陵州帝暫時還不想觸黴頭。

“人肯定在宰相府,臣婦的院子裏有您賜的錦衣衛守著,又是大白天,除了薑宰相還有誰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錦衣衛,擄走團哥兒?”

薑雲絮一臉篤定,緊咬著薑宰相擄走了團哥兒,她滿眼淚水的抬眸看向了陵州帝,卻發現對方眼中一閃而逝的質疑。

“在京城能辦這件事的人也不是隻有薑宰相一人。”

“不可能,臣婦隻得罪了薑宰相,而且薑天昊又死於非命,京兆尹故意找茬帶走臣婦,不就是調虎離山嗎?”

薑雲絮反駁了對方的話。

陵州帝聞言,隻好提醒,將這事兒扯到楚玄知身上:“昨兒在玉和宮還有玄王,是不是你得罪了玄王,這事兒也極有可能是玄王做的。”

“玄王?”薑雲絮一愣,抬起真誠的眸子看向了陵州帝,神色不躲不閃,任由對方打量:“可臣婦昨日並未看見玄王,趕去時,就隻有鳳貴人躺在地上,身後尾隨著薑天昊,僅此而已,難道昨兒玄王也在?”

陵州帝看著薑雲絮的眼神不慌不忙,不像是作假,他心裏納悶。

那昨兒楚玄知又是怎麽離開的?

“皇上,臣婦沒有其他親人了,就隻有團哥兒,他還那麽小,會被嚇壞的……”

薑雲絮繼續哭。

陵州帝無奈耐著性子安撫:“既然沒找到,那人應該還活著,可能是需要你做什麽,先別著急。”

團哥兒失蹤的消息他知道,錦衣衛一個不留全都死了,所以他知道的消息又不全了,心裏也猜測是不是薑宰相將團哥兒擄走了。

薑雲絮哭的都快暈厥了,嗓子沙啞,順帶哭訴著今兒在京兆尹麵前,楚宥齊的種種表現。

“皇上,臣婦已經得罪太多人了,連自己的丈夫都不護著自己,心太寒了,臣婦怎麽會嫁給這樣的人?”

楚宥齊不待見薑雲絮已經是人盡皆知了,根本不是秘密。

陵州帝卻說;“唉,誰讓這樁婚事是先帝親自賜的呢,如若不然,朕肯定準予你和離,給你些補償,這個兒子的確不像話。”

陵州帝同樣不待見楚宥齊,這蠢貨,自從醒來之後就沒有消停過。

時不時的拉攏權臣,又各種作死,已經將他心中的那點子父子之情全都消磨沒了。

薑雲絮惶恐:“皇上,臣婦會不會在半夜睡著的時候被人算計,沒了性命?”

這又是明晃晃的要人來了,陵州帝卻假裝聽不懂,他對著身邊的公公使了個眼色。

“宸王妃多慮了,天子腳下誰敢如此,再說京兆尹一定會查清楚給您個交代的。”

大總管笑著將人給扶起來:“時候也不早了,您快回去歇一歇。”

這敷衍的話讓薑雲絮隻覺得好笑。

經過今天,她發現很多人變臉速度太快了,譬如眼前這位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