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入監隊
何樹進去之前,還是走了一遍手續流程。體檢比之前更嚴了,且沒有任何關照。
這裏沒有人知道他來幹什麽,此時他隻是一個普通的第一次服刑人員。
**轉圈,蹲跳,然後麵對著牆,抱頭跪下,兩腿張開。
體檢醫生在一旁仔細檢查,連頭發絲都不放過,檢查一項便在記錄表上記錄一項。
冰涼的膠皮手套,仔細的搜索了他身上任何可能會藏東西的地方。
盡管已經不是第一次經曆了,但此時何樹依舊控製不住的掉了一滴眼淚。
尊嚴,早已從他的世界中被剔除了……
之後剃頭,衝涼水澡,然後發了一套囚服,帶編號的。
全部弄好後,就進入監隊了。
入監隊裏麵跟看守所差不多,但比看守所還要嚴,是所有新人必須待的地方。
監舍裏還有舍長,也叫做號長,負責管理新人。
想想這座監獄裏,收攬了附近鄉鎮縣所有的服刑人員,三教九流,一應俱全。
這裏麵就是單獨的一個社會,人情世故也在這種地方充分的體現了出來。
第一天入監還好,環境比看守所不差。
舍長沒給他下馬威,也沒問什麽問題,安排了睡覺的位置,還有物品擺放的位置。
麵對新的環境,何樹非常的聽話,他知道自己一個外地人在這裏無依無靠,沒有任何關係。
牢記著唐參跟24號大哥跟他說過的那些話。
唐參也不會再用提審的名義來見他了,之後的一年半裏,何樹隻能依靠自己。
第二天,從早飯後所有新人開始站隊列。
整整一上午,這個時候也是新人們正式認人的時候。
有同鄉關係的,同學的,或者混社會有點名號的等等都被舍長一個一個的叫回了監舍。
而像何樹這樣舉目無親的,足足站了一上午,一動不能動,站的腳跟生疼,小腿僵硬。
早飯何樹隻有一碗清澈見底的稀飯,站了一上午,好不容易挨到午飯時間,結果隻分到了一個小孩拳頭大小的饅頭。
鬆鬆軟軟的一個小饅頭下肚,就跟沒吃一樣。
打飯是個好差事,要號長的心腹才能幹這個活。
他們下手很準,眼神也好用,給誰的飯從桶底撈,給誰的從上麵撇,隻需要一眼就能把握住。
何樹這樣的,自然就是從上麵撇的,盛到碗裏清澈的像水一樣。
挨餓,這並不是最難熬的,上廁所依舊是個最大的問題。
入監隊裏的廁所比之前看守所裏的要大,也沒有跟監舍在一起,而且不止一個蹲坑。
但卻是何樹見過的最髒的廁所,因為人多,衝水是定時且不及時的。
那裏的味道,都辣眼睛,根本不能往下看。
而且蹲坑之間也沒有任何隔斷,對麵有人盯著,兩旁也有人,門口還有排隊的在不斷的催。
上廁所的時間是固定的,每天上午一次,下午一次。
不管你是大是小,每次不能超過三分鍾。
都說人有三急不能等,但進了監獄,就連拉屎放屁也需要在規定時間之內,這就是違法的代價,失去的已經不能用自由來形容了。
在入監隊裏,何樹看上去還是像個學生,一個月的看守所並沒有改變他身上的氣質,這也讓他看起來最好欺負。
所謂的欺負,並不是之前何樹害怕經曆的打罵,而是在生活上。
無論吃飯,洗澡,上廁所,他都是最後一個,分的食物和時間最少的一個。
而列隊站排,他總是要站到最後時間結束。
吃不飽還要站最久,不過三天,何樹就餓得頭暈。
好在,他的刑期短,不用在這裏待太久,第四天,麵色蒼白顯得越發瘦弱的何樹,被帶離了入監隊,進入了勞動大隊新人監。
……
新人監的環境,比入監隊要輕鬆一些,最讓何樹高興的是不用再站隊了。
吃的也比之前強多了,至少不會再餓得頭暈眼花。
因為到了新人監就要開始上工了,進工作監區學著幹活。
這一道道的過渡期,主要是為了讓犯人更適應監獄生活。
新人監也叫勞動大隊,培養新人學會勞動,活就是踩縫紉機。
每天除了學習思想教育,早飯後就要到監獄內的工廠學習,每天八個小時的工作時間。
要爭取用最短的時間從新手變成熟手,然後等換到老犯監區,就可以用勞動來換取積分。
積分是獲得減刑的重要條件,不過像何樹這樣判個一年兩年的,沒什麽減刑的機會。
隻有那些判十幾年二十幾年,甚至無期的,可以通過拚命幹活,多幹累活,複雜的活來換取分。
像何樹這樣年輕的基本都會被分去踩縫紉機或者搬運,一些年紀大的,或者有殘疾和病的,就會幹些輕鬆的。
比如剪線頭或者整理,疊衣服之類的。
新人都是不會踩縫紉機的,有專門的老犯來帶他們,教他們。
幾個人圍著一台縫紉機,先看,先聽講解,然後用碎布頭試。
就這樣,何樹慢慢的開始了監獄打工生活。
他不爭不搶,專心學習,表現的最好,也最聽話,在監舍裏就像是一個小透明。
但在這種地方,老實聽話並不代表就能受到優待。
相反,就算規定再嚴格,依舊會有人欺負人,但何樹無論是上廁所沒尿完就被人擠走,還是吃飯的時候被人拿走唯一的幹糧都選擇了默不作聲…
何樹進新人監第四天,他的生活迎來了轉機。
監舍裏來了一個大哥,故意傷人致死進來的。
這大哥是當地人,還很有名氣,何樹聽到有人叫他鋒哥,又或者是馮哥?
因為這裏很多人普通話並不好,所以何樹也聽得很不是確定,隻能暫時當做是鋒哥。
號長以及其他人當地人都認識鋒哥,鋒哥是那種就算沒有見過,也聽過名號的人物。
鋒哥看起來三四十歲,個子不高,但很有氣勢。
他這次是因為打人,不小心手重把人打死了才進來的,不知什麽原因隻被判了二十年。
像鋒哥這樣的人,無論是在裏麵還是外麵都很吃得開。
跟何樹這種小透明不一樣,大哥甚至不用踩縫紉機,號長給他分了一個整理衣服的活。
他就坐在那裏,願意動就疊幾件,不願意就坐著。
吃飯的時候還可以加菜,而且有單獨的炒菜吃,那個味道在食堂裏十分的勾人。
鋒哥也很大方,下工後,會發零食還有香煙給監舍的人。
當然不是誰都有,而是跟在他身邊的人才有。
就這樣,何樹看著大哥從進來不過短短幾天工夫,就在監舍裏又收了一批小弟。
何樹本以為自己不會跟這樣的人有交集,因為他拉不下臉去拍馬屁。
盡管他自從進了二監之後,就從來沒有吃飽過。
但在鋒哥進來的第三天,他就主動找上了何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