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錳茂看守所
錳茂看守所,跟丹河看守所不太一樣。
或者可以說,這裏更像是一座真正的監獄。
高高的圍牆,上麵架著鐵絲網,不知道是不是通著電。
何樹到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他被直接帶進大門去。
那個唐參就送他到了門口,看他被帶進去,隻留下一句過兩天來看你,就走了。
進了看守所,何樹先被帶去體檢,抽血,甚至還拍了X光片做了B超。
然後被帶到了一個房間內,脫光光,把隨身物品寄存。
剪掉衣服上的金屬物品包括紐扣,再重新穿上。
好在唐參在路上給何樹換的是鬆緊帶的褲子,如果是他在大都穿的那種牛仔褲,把拉鏈跟紐扣剪掉,就隻能提著褲子走了。
可能是第二次經曆,何樹心裏竟然平靜了許多。
脫衣服檢查什麽的,也沒有那種難堪的感覺了。
何樹抱著發給他的臉盆和生活用品跟著管教前往監區。
跟著管教,穿過一道道鐵門,走進昏暗的通道,一股難聞的氣味撲麵而來。
強烈的壓迫感湧上了何樹的心頭,等他被分到了過渡號房103號,站到號前,看到裏麵密密麻麻的人時,內心更是生出了一股絕望。
間號裏麵是長方形的,一邊是十幾米長的鋪板,一邊一條最多兩米寬的走道。
這間不足三十平米的空間裏,竟然擠了二十多個人。
大鋪上一個挨著一個躺滿了人,就連走道上都躺著人…
身後的一個管教,指著間號裏的那些設施給何樹講了規矩。
牆上的那個水管子是淋浴,旁邊的池子是洗臉刷牙的地方,上麵有兩個水龍頭,然後靠近門口這邊的那個蹲坑是廁所…
所有這一切都在一個空間裏,何樹無法想象,這麽多人怎麽上廁所洗澡?
進出門要喊報告,對管教要叫幹部,平時隻能待在鋪板上,也就是大通鋪。
上下板要喊“報告上板”和“報告下板”。
每個間號裏都有值班的,他們也是犯人,值班是輪流的,晚上不能睡覺。
防止夜裏有人打架,生病或者自殺…
何樹看向裏麵,有三個人站在那,應該就是值班的。
不允許吵架或者打架等規矩就不用說了,門邊有個緊急按鈕,生病,打架之類的可以按。
這些說完後,管教,不是,幹部告訴何樹,沒事的時候把之前發的《在押人員手冊》背熟,會隨機抽查。
說完後,幹部給何樹打開了手銬,讓他進去,然後重新鎖上大鐵門。
何樹站在蹲坑旁邊,不知道自己應該躺在哪裏,因為哪裏都沒有位置了。
裏麵的一個值班的人邁過地上躺著的幾個人過來。
他指引何樹把臉盆放到水池底下摞好,然後告訴何樹不要出聲吵別人睡覺,就沒有再管他。
何樹站在門口,感覺很是疲憊。
他一路又是飛機又是汽車,沒有絲毫停頓,沒想到來到這裏,連個能躺的地方都沒有。
何樹小心的走到水池邊,想接點水洗洗臉讓自己精神一下,也被值班的人給阻止了。
無奈之下,他隻好又退到了門口站著,可站了大概一個小時之後,何樹有些堅持不住了。
困意讓他直點頭,看了眼左邊的蹲坑,何樹忍著內心的惡心貼著鐵門坐了下來。
他背靠著門,曲著腿,手臂壓在膝蓋上,把頭抵在了上麵,來不及對新的地方產生更多的情緒便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聽見有人喊全體起床,何樹驚醒,就見整個間號裏的人全都動作迅速的起來了。
然後所有人開始整理通鋪上的被褥,疊好後放到牆邊。
其實這些行李是不夠的,所以都是幾個人共用一條被子或者褥子。
髒兮兮的泛著油光,散發著異味,但晚上能躺在大鋪上,有一條被子蓋就是很不錯的待遇了。
何樹在地上坐了一晚上,起身的時候感覺全身都麻了。
他扶著欄杆模樣痛苦的站起來慢慢活動手腳,見那些犯人起床後並不下地,或許是因為走道太窄了,下來也沒有地方站。
也沒有人洗臉上廁所,在地上的那幾個也都爬起來,坐到了大鋪上。
三個人坐一排,一邊整理自己的衣服一邊閑聊。
嘰裏咕嚕的方言中偶爾夾著幾句普通話,隻有何樹這個新來的不知現在自己應該怎麽辦。
他有些尿意,但看其他人都沒有用廁所的,而且這個廁所就在旁邊,沒有任何遮擋,他感覺被這麽多人盯著自己也尿不出來。
“新來的,過來坐好。”
昨晚值班的那個人在後排喊了何樹,何樹拖著手腳慢慢走過去。
隨著這些人坐起來,何樹也看清楚了,大家身上的馬甲竟然顏色不一樣。
何樹穿著的是藍色的,藍色的也是最多的,靠近門邊最前麵有個穿紅色的,還有兩個穿黃色的,在最後麵。
何樹走到喊他的那個人跟前,看到他的藍馬甲上寫著24號,而自己的馬甲上寫著25號。
而24號裏麵坐著的那個人是23號,原來是按號碼排隊的…
可是身後隔了一排的那兩個黃馬甲,一個是11號,一個是19號。
“他們兩個有病,所以單獨在後麵。”
24號是個應該不到三十歲的年輕男人,一夜未睡讓他看起來十分的疲憊。
何樹覺得這個人挺熱心的,還跟他講解,於是也小聲問道:“大哥,什麽時候能上廁所?”
“手冊上麵都有,幾點吃飯,幾點洗漱,都有寫。”
何樹聞言將手冊掏出來看,6點30才能排隊上廁所和洗漱。
還有10分鍾的時候,何樹覺得能憋住,但排隊的話,不知道20分鍾內前麵的人能不能上完。
原以為看守所內讓他恐懼的是像三角眼那樣變態狠辣,隻會欺負新人的犯罪分子,但此時他卻被上廁所和睡覺的問題給困擾了。
“實在憋不住的話,就喊報告。”
24號見何樹有點坐不住的樣子,好心提醒了一句。
“大哥,就在門口那裏上嗎?”
“怎麽?不好意思?那就隻能憋著了,你沒比別人多個什麽玩意,誰看你?不過盡量少放屁,得罪人。”
24號一看何樹這樣子就知道他放不開:“第一次進來?”
何樹點點頭,他之前的資料已經被改了,更何況,這裏跟丹河的看守所真的不一樣。
如果丹河那邊有這麽嚴的規矩,或許就不會發生那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