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朱元璋:你,真就不怕死?

朱元璋的問題一出,整個朝堂都冷場了!

這話沒法接!

承認逼宮?

那豈不是等於自己給自己寫好了罪名,都不用洪武皇帝下令了,他自己直接往刑場走就是了。

可不承認?

那今日裏這場大戲怎麽收場?

洪武皇帝顯然已經怒不可遏了,本就性子剛烈的他,豈能容人這麽糊弄過去?

朱元璋此時也不說話了,就那麽端坐在上手,冷冷的看著這一種文臣。

他在等,等他們再行出招。

他其實已經冷靜下來了。

腦海中,不斷的回憶著這幾天朱高煜所說的一切內容,尤其是有關於文臣的那些內容。

可越想,朱元璋越覺著惡心、反胃。

咱到底是怎麽了?

對這幫子文臣看得居然還沒咱大孫子清楚。

咱以前到底是圖啥?

怎麽就給了他們這麽大的麵子的?

瞧瞧堂下這幫人,平日裏拿的都是咱給的俸祿,如今卻敢對著咱呲牙了。

這特娘的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啊!

行,咱原本想著咱最後這幾年收收脾氣,不好多殺人來著。

可你們這幫人非要往刀口上撞,想試試咱的殺心還在不在,那咱就讓你們試試。

到底是咱的

刀子鋒利還是你們的脖子耐砍!

看著朱元璋臉上那抑製不住的殺氣,一眾趴在地上的文官乃至趴在最前麵膝蓋都跪疼了的朱允炆,隻覺著頭皮發麻。

麻煩大了啊!

但這已經第二次招朋引伴的在朝堂上開口了啊。

不同於上奏折那有些隱晦不怎麽引人矚目的路子,這種在朝會上當麵鑼對麵鼓的跟洪武皇帝開口的套路,可謂是風險與機遇並存。

成了,那固然是名利雙收,可若是敗了呢?

那就是真就一點餘地都沒有了啊!

黃子澄此時就是這種狀態。

可以說其他人若還有退路的話,那他作為東宮屬官皇孫之師的身份,已經退伍可退了。

正所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既然今日裏都到了這個地步了,那麽為了文人整體的利益,大不了他們之中犧牲幾個。

黃子澄固然是一介腐儒,可他眼界可一點都不窄,他隻是用那些學問教學生、要求別人而已,他自己要是真信了才怪。

想到這裏,黃子澄似乎瞬間想起自家那剛剛抬回家的小他二十歲的小妾了。

那身段、那俏臉、那風情……

還有老家那邊這幾年慢慢積攢下來的良田、埋在老宅子祠堂底下的金

子、寄養在友人家裏的私生子……

太多太多的東西他放不下了啊。

所以,他舍不得死了。

那咋辦?

沒事兒,他也不是光有朱允炆這麽一個學生的。

想到這裏,他隱蔽的衝著身側某個同樣跪倒在地的官員一努嘴,對麵瞬間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

可看著黃子澄那漸漸變冷的眼神,那位年紀其實比黃子澄小不了幾歲的官員,最終滿臉悲憤的輕輕點了點頭。

調整了下情緒後,這位猛人閉上眼沉吟了片刻,忽然挺直了腰杆衝著朱元璋一拱手,朗聲道。

“陛下,臣有奏!”

朱元璋見這個時候還真有人站出來說話,頓時還真來了點興致。

這人,真不怕死?

那試試唄!

“準奏!”

這人論身份,不過是一介從六品的翰林罷了,按照朝堂的規矩偶爾跟著禦史風聞奏事一番,平日裏就躲在翰林院養望、熬著就是了。

可今天,他要發大招了。

深深吸了口氣後,再次抬頭看了眼朱元璋,這人才沉聲道。

“陛下,臣一番忠心天地可鑒。”

“依臣所見,立皇孫朱允炆為太孫,於禮,符合我朝立嫡不立賢的大禮,避免了皇子皇孫手

足相殘的傾軋。”

“於國,皇孫本身就是天潢貴胄,還自幼受良師教導,龍章鳳儀、文華充沛。”

“若有此等皇孫為太孫,則天下士林、臣民定當感念於心,路不拾遺的盛世光景指日可待!”

“故此,臣願意以身家性命,為天下、為陛下死諫!”

說完,這人直接取下了頭上的冠冕,一副朱元璋不點頭他就要撞死在這奉天殿的模樣,等待著朱元璋的答複。

可此時的朱元璋看著對方那一臉忠臣良將的模樣卻覺著陣陣作嘔,心中更是一片冰冷。

此情此景是何等的熟悉!

咱的大孫子跟咱都說過了啊!

好像那次回來的路上,老四跟咱聊起這事兒,咱們爺倆都不相信來著。

沒想到,萬萬沒想到啊。

咱天天跟這幫人打交道,卻不如一個從未踏足朝堂的年輕人看得清楚。

聽聽他們說的都是些啥!

自幼受良師教導?

良師是誰?

天下士林安心?

你們得了好處當然會安心,甚至不僅安心,恐怕到時候還會歡呼雀躍吧。

路不拾遺的盛世光景指日可待?

哈哈哈,好啊,好一個盛世光景啊!

家國大義、士林百姓,除了跟他們不對

付的勳貴武官以外,但凡能拉上的,這幫人是全拉上了啊。

什麽時候這些東西成了他們嘴裏的模樣了?

他們說安穩就安穩,他們說盛世就盛世?

呸!

咱乃是驅逐韃虜恢複中華,建立漢家正統的大明開國皇帝,豈容爾等宵小放肆?

隻不過,咱這個開國皇帝你們都敢這麽糊弄,這要是咱一時不察真讓你們成功了,那以後的朝堂皇帝永遠就是個擺設了?

一想到自家大孫子給自己說的那些關於文官崛起之後的種種弊端,再看看堂下那幫人的醜陋嘴臉,朱元璋忽然放聲大笑。

原本打算搏一把,用死諫的名號給自己謀個前程富貴的官員,這會兒整個人都傻了。

洪武皇帝這不是瘋了吧?

朱元璋笑幾聲以後,忽然笑聲猛的一收,仿佛從未出現一般。

可原本就殺氣四溢的眸子,內裏的精光愈發的閃耀了。

他幾乎沒有半點遮掩的看著堂下眾人,仿若開玩笑一般的輕聲問道。

“死諫?”

“好事啊!都說能以死進諫的都是忠良之士!”

“咱之前沒見識過,所以呢,咱就有點好奇!”

“你,真就不怕死?”

這話一出,滿堂文武百官遍體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