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買車
從小學一年級學會寫日記開始，我們就知道，快樂的時光總是很短暫。所以我們要學會爭分奪秒。
小王按照學校規定的流程毫無感情地背誦完放假安全須知，剛鬆了口氣說了句“好了”，正準備再交代幾句作業上的事，九班全體同學就仿佛聽到了他這句“好了”後麵應該跟著的“放學”後續，抓起早就收拾好的書包一臉亢奮地朝著教室前後兩個門狂奔。
一路絕塵，頭也沒回。
徒留小王站在講台上被魚貫而出的人擠得踉蹌地撐著講台，目瞪口呆看著十秒內清空得隻剩一個人的教室。
小王：“？？？”
因為剛轉過來，還沒能適應九班這種沙雕匪氣而慢了一拍的章仲澤：“……”
小王抬手抹了一把臉，化身祥林嫂：“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這群土匪衝向食堂的時候氣勢凶猛狂野不羈，我不知道他們還能斷章取義強行給我宣布放學。”
章仲澤：“……”
沉默，繼續沉默，章仲澤沉默地收拾好書包，沉默地站起身準備再沉默地從後門離去，徒留班主任一個人繼續嫂化。
可惜小王沒有放過他。
“章仲澤同學，”講台上，清瘦年輕的小王頂了頂黑框眼鏡，對教室裏碩果僅存的學生笑得一臉和善：“現在咱們班隻剩下我們倆了，所以這個，你留下來跟我一起把大掃除做了吧。”
章仲澤：“……”有誰知道，他的沉默並不是因為耍酷，而是真的無fuck說。
原本小王也隻是試探性地一問，畢竟這個新同學看起來就很難搞，沒想到對方隻是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就放下書包老老實實開始掃地。
對方這麽聽話，小王還有些不好意思，總有種欺負老實人的愧疚感。
可是怎麽辦？好不容易逮住個老實人，就是好想欺負他啊。
小王悄悄又頂了頂眼鏡，清了清嗓子扭頭去提水洗拖把，假裝自己沒有產生過這種有違職業道德的想法。
楚青魚出了校門就上了網約專車直奔另一個考場。
已經年滿十八歲了，自己又會開車，也需要車，楚青魚就找了駕校報名。駕校有個特殊班，給了錢就能找門路給安排考試。隻要學員會開車能考過，不用像普通人那樣慢慢等時間走流程。前後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從科一到科五一路通過正規考核，楚青魚的駕照就新鮮出爐了。
“師傅，麻煩直接去梧桐路的寶萊車行謝謝。”跟等候多時的專車司機交代了一聲，楚青魚直奔早就在網上看好的車行。
寶萊車行占地麵積不小，光數百平米大小的展廳就是數十個，是江城最豪橫的車行。想買豪車的人都知道要來這兒。
楚青魚到的時候已經六點多了。
最近正在長身體，哪怕在過來的路上已經吃了不少東西，肚子還是迫切希望能再吃些澱粉類主食。
秉持著速戰速決的心態，楚青魚埋頭加快腳步，卻不想剛穿過旋轉門進入大廳，就被迎麵一個妝容精致抹著大紅唇的裙裝製服女人叫住：“哎小丫頭，這裏可不是隨便進來玩的地方，保潔阿姨剛拖了地，你給人踩髒了怎麽辦？”
楚青魚一愣，低頭抬腳看了看鞋底，再看看光潔如新的地麵：“拖了地就不能進來了嗎？”
所以這是下班不做生意了？不是說晚上也有接待人員嗎？隻不過她還急著去吃晚飯，想趕緊買好想買的東西。
女人撩起眼皮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白色運動鞋雖然幹淨，品牌是爛大街的奔踏，價格絕不超過三百元，除了寬鬆別無優點的黑色運動長褲，白色短袖polo衫，胸前還有個圓形校徽，印著江城三中的字樣。
江城三中就是一普通中學，眼前的學生妹既沒有昂貴的配飾，一身衣物的價格也在五百塊以內，進他們寶萊車行，要不就是找工作人員親屬，要不就是小土鱉想混進來漲漲見識。
又或者，這是無知的學生妹看多了偶像劇，想要學麻雀去攀高枝兒.
女人的視線又在楚青魚姣好的麵容上掃過，撇了撇嘴，敷衍道：“對，不能進了，趕緊出去。”說完就低頭邊玩手機邊轉身往回走。
楚青魚撓頭，不過她向來不是會因為別人態度不好就輕易放棄既定目標的人，轉眼看見不遠處還有其他銷售人員，抬步就走了過去，“你好，請問你們車行現在就能提走的車都有哪些？”
剛轉身走出去沒多遠的女人一聽楚青魚居然還沒走，反而跑進來跟人搭上話了，顯然沒把她的警告放在眼裏，頓時氣惱地踩著高跟鞋噔噔噔衝了過來：“小丫頭你怎麽回事啊！不是都說了讓你快點出去嗎？！”
楚青魚古怪地瞅了她一眼：“你是這裏的負責人？”女人一噎：“我是不是負責人幹你屁事，你個窮鬼買得起這裏最便宜的車嗎？小心碰壞了賠得你爹媽跪地哭著謝罪！你以為我是開玩笑的？我還不是為你好……”
被詢問的那幾位年輕銷售看不過去了，其中一人開口想要阻攔同事繼續說什麽過分的話。
卻不想楚青魚年紀不大，心胸卻不小，被女人橫眉豎眼一通陰陽怪氣，不羞不氣，反而還笑了，甚至很有禮貌地說：“謝謝你的為我好，不過我確實有需要，另外我爹媽還在忙著打架，沒空來跪地哭著謝罪。”
幾位銷售：“……”這，怎麽好像有些奇怪？
什麽叫爹媽忙著打架？是夫妻互毆嗎？絕對不可能吧！所以是另一種打架嗎？
銷售們心頭咯噔一緊，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似的猜測。
幾人小心翼翼打量眼前除了長得好看其他平平無奇的中學生，心裏猜測對方的父母是不是真混黑的。
楚青魚沒再管之前那人心情怎麽樣，而是再度轉身問幾個銷售：“請問有能現在就提走的車嗎？”
銷售們的腦袋裏還在瘋狂腦補著，其中一個圓臉女銷售一時不注意順口回道：“有的我們這裏有特殊服務通道，請問你要的是什麽車型呢？是否有心儀的品牌？”
楚青魚示意對方帶自己去看，一邊走一邊說：“越野和超跑都想看看，目前就準備買幾輛日常款，沒辦法，預算不夠……”
既然圓臉銷售已經接口了，這位顧客就算她帶了。剩下的銷售也沒去搶，就留在原地小聲討論起那個學生妹家裏到底是幹啥的。
銷售a：“開口就是越野和超跑，看來小妹妹家裏挺有錢的。”
銷售b：“那她父母忙著打架，難道真的是那什麽？”
銷售c：“不會吧，現在就算是混黑，也不至於像古惑仔那會兒那麽明目張膽吧。”
女人都要被三人的議論笑死了，白眼翻上了天：“你們是不是有病？那小丫頭家裏能有錢？有錢能穿一堆垃圾出來丟人現眼？”
銷售a不服氣了：“紅姐，你別一口一個小丫頭的喊，人家上門就是客人，小心又被投訴到主管那裏！”
劉紅不屑嗤笑：“就她？也就陳梅那個傻缺才真帶人去看車，還走特殊服務通道？笑死人了，沒聽見人家都說了預算不夠嗎？擺明了就是耍人玩兒。”
劉紅彈著指甲輕描淡寫一臉篤定地預言：“你們別不信，我幹了這麽多年，一雙眼睛看過的人海了去了，這種提前把退路留好的人就是兜裏沒錢心裏發虛。看好了吧，一會兒這人肯定要求看各種上百萬千萬的豪車，看完了就說回去考慮。”
三個銷售也開始懷疑了。
其中一人想了想，低頭給陳梅發了個飛信：【梅梅，你們現在去看了幾輛車了？】
等了好一陣，陳梅才匆匆回了飛信：【5】
其他人也圍著看到了這個數字，紛紛沉默了。
這還真叫劉紅說準了？
劉紅一看三人的臉色就知道，都不需要降低逼格去瞅手機，哼笑一聲，扭著腰高傲地走了。她可是有遠大目標的，才不跟這幾個菜鳥混在一起，浪費時間。
這會兒也沒什麽人，三個銷售繼續紮堆摸魚，等到他們都約好了今晚下班後一起出去逛夜市，都把陳梅那邊給忘了，陳梅忽然打了個電話過來。
剛接起來就聽到她那邊興奮激動的大叫：“啊！！！！”
聲音大得另外兩人不用靠近都能聽到。
三人對視一眼，接電話的人試圖安慰朋友：“梅梅，你別生氣，就當自己也去看看豪車，散散步。”
另一個人湊過去附和：“對對對，就當提前消耗卡路裏了，爭取晚上咱們一起去吃宵夜的時候不用帶著負罪感。”
剩下一人哈哈笑，“就是，梅梅，你忙完沒有？趕緊過來，咱們準備下班了。”
然而陳梅卻完全沒心情聽清朋友們的安慰話語，而是自顧自大喊：“我發財了姐妹們！今晚吃海鮮大餐！！我買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