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生怕不暴露

喬七命要去看手臂,李妍是沒想到的。

她眼睛逐漸撐大,鎖著脖子為難道:“您這江湖名人往府衙跑……你是生怕我不暴露啊?”

喬七命“嘿”一聲,一板一眼:“你以為我不去你就不會暴露了?跟你講,早晚的事情。”他撇了李妍一嘴,“再者,誰整天沒事就往府衙跑的?就算沒人點卯,你早晚也得露餡,不如早點給那林建安留下個‘早就棄惡從善’的印象。”

話到這,李妍忽然不說話了。

喬七命眨了眨眼,大吃一驚:“……你不會是早就想這麽幹了吧?”

醫館裏沒人,沒有街頭那麽鬧騰,成了說話的好地方。

李妍旋身坐在身旁椅子上,搖著扇子,鄭重道:“其實我覺得林建安已經有所察覺。你想想,自從他知道山莊門朝哪開之後,他就像是丟了腦子一樣,小到丟一隻雞,大到無頭屍體,他一個案子都解決不了。”

“他在青州也不是一年兩年,腦子不會瞬間蒸發的。而且……”她呼一口氣,“就以寧小花的案子為例,你覺得那案子結束了麽?我覺得沒結束。我到現在都不知道我娘的遺物是怎麽跑到被害人的手裏去的。”

寧小花一案結束後,彭興州有送信來專門澄清了兩件事。

第一是他的麻花鞭子,當時可憐張子川,再加自己腿斷了用不上,就送他了。本意是想著他當了也能換點銀子,他們兩個人也好過日子。

第二便是撇清了關係,曲樓屋頂夾層的銀子不是他放的,當時沈寒舟逼問的緊,他沒機會說。

而李妍母親的遺物,那一枚盤扣,彭興州以命啟誓,不是他幹的。

“那屍體從樓上落下來後,能接近屍體的人,隻剩下青州府。而且……案宗其實是被更改過的,那筆跡仿的太像看不出來我能理解,但是物證丟了總不能發現不了吧?又不瞎。最邪門的是,戶房裏案宗原件,我拆下來帶走了,為了以防萬一,在那現場寫了一張假的,連印都沒有,居然也沒人察覺。”

“林建安也好,青州府上下四五十人,衙役、捕快、縣丞……一個兩個都不提的。”她挑眉看著喬七命,“你覺得他在搞什麽?”

喬七命眉頭緊了:“等你自己開口唄。”

李妍點頭:“我也是這麽認為的。”

“官場都是老狐狸,他能坐到那個位置上,斷不會是什麽平庸之人。”喬七命低頭思索片刻,“不過如此說來,你就更應該帶我去看了。”

“啊?”李妍詫異。

“你想啊,他都猜八九不離十了,日後你也好忽悠他,說自己坦坦****,從未遮遮掩掩過,一直以來都是為青州百姓的平穩安康盡心盡力。是吧,多好的說詞啊!”

喬七命的話沒什麽問題,就是說出口的樣子太邪門,擠眉弄眼,目光一個勁示意沈寒舟。

他就當著李妍的麵,陰戳戳的內涵她。

“忽悠麽,你在行。”

那笑容別提讓李妍多無語了。

果然是世道變了,她一個土匪頭子,手裏好歹也有幾個山頭,五六百號人,如今連個黑市大夫都敢拔她兩根毛。

她端起茶喝了一口,剛要點頭同意,就見喬七命盯著沈寒舟順手放在桌上的木盒子。

他直接拿起來,不等李妍招呼,就掀開了蓋子。

李妍蹭一下跳起來就喊:“危險!”

但喬七命就像沒聽見,大喜:“哎呀!李莊主還給我帶了禮物啊?這多不好意思!”

“禮物?”李妍愣了下。

就見喬七命樂嗬嗬的從裏麵將那“暴雨梨花針”那起來。

講道理,李妍也被那造型給整不會了。

誰家暴雨梨花針整個“老頭樂”的模樣啊?

木質的手柄上端,有個人手模樣的造型,關節彎曲,看起來就很解癢。

“我勸你還是放下。”她忙說,“這東西叫小暴雨梨花針。”

喬七命手裏轉著那“老頭樂”,哈哈地笑了:“你騙誰呢,我又不是三歲孩子。”

李妍咂嘴,忙扯一把沈寒舟:“你倒是勸勸啊。”

沈寒舟站在原地沒動,他麵露難色,小聲說:“我覺得你現在說什麽都白搭。”

其實李妍也這麽認為。

“那就眼睜睜看著啊?”

“不然呢?”沈寒舟道,“現在隻能指望曹大掌櫃的發揮比較穩定。”

蘭花門一案好不容易才有點頭緒,萬一曹切超常發揮,真弄出來個能榮登唐門暗器榜的神器,那後果不堪設想。

李妍倒抽一口涼氣,忙哄著說:“喬神醫,喬七爺,您先放下,放下我跟你慢慢解釋。”

喬七命一邊點頭說好,一邊擺弄著那“老頭樂”:“哎,有個機關。”

說時遲,李妍甚至都來不及阻止,他的手指頭就直接按下去了。

就聽嗖的一聲,老頭樂上的人手飛了出去,再聽咚一聲,一直站在藥櫃前麵看書的藥童,兩眼一翻,躺地上了。

滿屋寂靜。

喬七命還舉著那根棍,半晌才一臉震驚的回頭看過來。

李妍抿嘴,“啊”了一聲,尬笑道:“太好了……你沒對著自己的腦袋……”

那之後,李妍和沈寒舟被迫打下手,急急忙忙搶救躺在地上的藥童。

喬七命一邊救人一邊嘴巴沒停,嘟嘟囔囔一通:“我就這麽一個徒兒,學了六七年剛剛小有成績,你們要是給我弄沒了,我天天躺在飛龍山莊門口要人,我還要舉旗子,請一幫子哭白事的,端著我徒兒的畫像,配上吹拉彈唱……”

“師父,徒兒還有氣。”

“……砸你腦袋的可是青州首富拿來的暗器。”

藥童愣了下,之後一個鯉魚打挺,白眼一翻:“沒了,沒氣了,徒兒不能孝敬您了,這就先去了!”

李妍端著一盆熱水站在身後,麵無表情的看著眼前這戲碼,心中哀歎。

這麽對比一下,沈寒舟倒成了她身旁最正常的人了。

她轉過頭,對正擰毛巾的沈寒舟沉重道:“你可得保持好,我身邊就隻有你了。”

沈寒舟被她這莫名其妙的話整的愣一下,雖然沒理解她什麽意思,但“隻有你”這三個字聽得真切。

他低著頭,沒說話,半晌才回了一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