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一枚亮片
薑雲心現在殺氣重重。
就連龍橋都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但是張忠越想越覺得鬱悶,越想心裏越憋屈,他忍不住道:“我自然不會亂說,但是薑小姐,你娘亂說,那有什麽辦法?”
這是家千防萬防,家賊難防。
張超覺得很不公平,很委屈,現在刑獄司的意思好像認定了是自己在造謠生事,可明明這消息千真萬確,是薑雲心的娘自己透露出來的,薑夫人說女兒,難道也是他們的錯嗎?
薑雲心淡淡說:“你放心,我一視同仁。這話無論是誰說的,都要為自己說的話負責。”
張超心裏肯定不信,你能仗著刑獄司的勢嚇唬我,你還能對你娘怎麽樣嗎?
過了一會兒,停屍房的門開了,六個一直衣裝鮮亮,斯斯文文的公子哥狼狽不堪的走了出來,落荒而逃。
薑雲心本來是想要他們把停屍房打掃幹淨再走的,但是看他們的樣子,如果再待下去可能就要瘋了。
當然也跑不了,自己不幹回去叫人過來幹。他們誰手下不跟著幾個跟班小廝。
都是助紂為虐的狗腿子,誰身上沒有缺德的事情?
幾個人走後,薑雲心去跟方明宴匯報情況。
其實也沒什麽好匯報的,這兩個人的身份早已確定,至於他們身上的傷,薑雲心說。凶手力氣不大,他們身上的傷雖然很多,但是每一刀的深度都有限,即便是刺進在傷口裏扭轉。也不完整。
凶手足夠狠心,傷口卻並非一次到底,可見這是力氣所限。
方明宴道:“如果說力氣不大的話,凶手就更可能是個女子了。”
“對,凶手是個女子。”薑雲心拿出一樣東西來。
龍橋奇怪道:“這是什麽東西?”
他一直在停屍房都沒有注意到。
薑雲心說:“這是我從死者指甲上發現的一小點碎片,應該是死者在反抗的時候,從凶手身上抓下來的。”
那是一個亮片,像是衣服上的裝飾。
這個年代,雖然男子的衣服也有很奢華耀眼的款式,但男式服裝的奢華和女式服裝的奢華,是不一樣的。
這種亮片隻有女式的衣服上才會有,男士衣服的奢華一般是刺繡或者暗紋,不會有這樣亮閃閃的裝飾。
方明宴接過亮片看了看:“用這種亮片做裝飾的衣服應該不多,要去市麵上找一找。”
不過現在已經很晚了。
方明宴看了看外麵的天色:“今天很晚了,大家去休息吧,等去翠雲老家的人回來再說。”
他們現在依然懷疑翠雲。
沒辦法,即便龍橋和薑雲心都可以給翠雲做擔保,她那天晚上確實是和他們在一起的。
可是她和凶手長得實在太像了,教人無法相信這世上有完全不相幹的,卻長得如此像的兩個人。
即便現在方明宴沒有直接將翠雲傳來刑獄司,還是讓她在客棧裏照顧奶奶。但是在客棧外麵,方明宴也派了人手監視。
如果她出門就跟上,如果有逃跑的現象直接抓捕。
方明宴讓大家回去休息,大家也就打算收工,但是龍橋對方明宴眨了眨眼。
方明宴有些疑惑,然後龍橋又看了薑雲心一眼。
方明宴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龍橋幹脆說:“大人,小薑有事兒。”
薑雲心正往外走,聞言愕然抬頭,啊,我有什麽事兒?
“剛才的事。”龍橋憤憤道:“小薑,你既然在刑獄司,就是自己人。沒什麽需要藏著掖著的。你有什麽委屈說出來,大人會為你做主的。”
方明宴看著薑雲心,他心裏猜測著,莫非是剛才的事情?
剛才在煙雨樓,張超幾人言語中對薑雲心頗有詆毀,確實不妥。
我刑獄司的仵作豈能由你們胡言亂語?
方明宴正要說話,龍橋接著道:“大人你知道馬超剛才說的那些話是誰傳出來的嗎?”
方明宴還真不知。
龍橋道:“是小薑的繼母。”
薑雲心歎了一口氣。
方明宴雖然見多識廣,還是很是驚訝。
他看著薑雲心,仿佛在求證。
薑雲心點了點頭:“對,沒錯。”
誰能想到呢,我也想不到。
方明宴也覺得匪夷所思,再一步確認:“他們剛才那一番話,是從你母親口中聽來的?”
“對。”薑雲心點頭:“那個叫馬超的是這麽說的,我覺得他沒有說謊。”
而且薑雲心從心裏覺得,她這個繼母是能幹出這種事情的人,隻是她為什麽要這麽幹,其中應該還有蹊蹺。
但現在案子重要,個人的事情肯定要往後放。而且天已經這麽晚了,她也不可能這個時候衝回家,把薑夫人從被子裏揪出來算賬。
自從她來到這個年代,代替了真正的薑雲心,還沒有回過薑家,她一睜眼就在文心書院,然後就到了刑獄司,又回了文心書院,就是沒有回過薑家。
但是在她的記憶裏,薑家不是一個溫和地歡迎她的地方。
當然曾經有過溫和的時候。她小的時候也是在母親的嗬護下長大的,還有感情深厚的親哥哥。
那時候對父親的記憶雖然已經不清晰,但也算是父慈子孝吧。
這個年代的一家之主,為了維持自己的威嚴,對兒女一直都是嚴格的。脈脈溫情的一麵,可能本就不多。印象不深刻也很正常。
這一切都在母親去世的時候戛然而止。
薑雲心其實不太明白,就好像是,薑老爺對自己女兒和兒子的愛,全部來源於自己的妻子。
妻子病逝,他對這一雙兒女就再無半點親情,雖然依然養在府中,可是一年也不會再見一麵。薑雲心甚至猜測,會不會是因為觸景傷情。
可你若說他對亡妻情深意重,薑老爺在原配病逝的第二年便娶了續弦,接連生下兒女,對續弦的子女愛護有加。
薑雲心對這個不感興趣,當然她不是這個年代的人,也不是薑家的人,如果不是因為這次的事情繼母做得太過分,她也不想參與到薑家的明爭暗鬥中去。隻想在刑獄司裏,靠自己的本事賺錢生活,過此一生。
但如今薑夫人欺負到了她頭上,把她往火坑裏推,也不能一味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