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流言蜚語

“怎麽了?”薛東揚問:“怎麽突然有此感歎。”

刑獄司裏除了幾個打雜的小丫頭和廚娘,正經辦案的都是大老爺們,這竟然來了個姑娘,各位大哥自然也願意多多關照。

男女搭配,幹活兒不累啊。

薑雲心說:“我從來沒去過煙雨樓。”

薛東揚覺得這很正常。

怎麽說呢,煙雨樓是文人騷客的聚會之處,薑雲心雖然是文心書院的學生,但是日常言談舉止,不像是個才女。

但是薛東揚不敢把自己這個判斷的根據說出來,隻是說:“其實我也沒來過。”

薑雲心突然好奇道:“那大人來過嗎?”

薛東揚想想:“我們跟著的時候反正是沒來過,但是自己一個人就不好說了。”

雖然方明宴不是純粹的文化人,但也不是一個武夫,有時候閑暇,也會鋪一張紙,寫寫毛筆字。院子裏放一張琴,彈上兩首。

琴棋書畫,高門貴族的公子哥都是要學的。

萬萬沒想到,方明宴一個刑獄司老大竟然還會彈琴?主打一個反差萌嗎?薑雲心忍不住在心裏吐槽。

現在雖然已經傍晚,但天氣好不冷不熱。煙雨樓上亮著燈,能看見人影閃動還挺熱鬧的。

兩人順著拱橋走了過去。

哦,薑雲心這就看明白了。

難怪那麽熱鬧。

這哪是個亭,簡直是個島,上麵不但有可以喝酒喝茶的,還有兩家小店鋪,不過賣的也是風雅的東西,筆墨紙硯,折扇書籍之類。

薑雲心明白了。

這是京城裏的文化角。

隻不過有人在這裏以文會友,有人在這裏以文泡妞。

馬修能顯然是後者。

薑雲心和薛東揚都是生麵孔,沒人認識他們,也沒人注意他們。

薛東揚見煙雨樓上還有賣小吃的,就買了兩包糖炒板栗,然後和薑雲心一人一包,像是閑逛一樣,一邊走,一邊吃。

薑雲心有些奇怪,低聲道:“咱們就這麽轉嗎,不要抓兩個回來問問?”

薛東揚也低聲道:“你打算用什麽名義抓?”

薑雲心愣了一下,不確定道:“都行吧。”

然後她剝板栗,這板栗論理都是有開縫的,炒熟了從縫那兒一掰就開。但是薑雲心手上這個縫兒沒開好,掰了兩下也沒掰開。

薛東揚接了過去,一捏。

開了。

薑雲心十分佩服,並且羨慕,覺得會武功真好。

薛東揚替薑雲心解決了眼下的困難,才道:“能來這裏的都是京城裏有錢有勢的人家,你也沒有理由就上去抓,不合適。”

“那怎麽辦?”

薛東揚說:“等等,一會兒不用你問,他們自己就會說了。”

馬修能死了,正在一種狐朋狗友中,算是大新聞了。瞞是瞞不住的,大家肯定要討論的。

先廣撒網,聽一耳朵。等聽出點什麽來。再抓人問不遲。

薑雲心點頭。

兩人索性先去酒樓裏找了個耳聽八方眼觀六路的好位置,要了點心茶水。

這裏的點心茶水可真不便宜。

薑雲心再一次肯定,刑獄司的福利肯定特別好,方明宴肯定特別大方。不然的話,薛東揚在外麵掏錢那麽爽快?

天色漸黑,酒樓裏坐了好幾桌了。

這地方畢竟有限,所以桌子和桌子之間的距離比較小,都不用聲音大,說話就能聽見。薛東揚是會武功的,薑雲心甚至懷疑,他能聽見這屋子裏,所有人說話的聲音。

挺好的。

薑雲心重點聽身後那一桌,那一桌坐了六個人,聽他們說話,便常帶著青樓和姑娘,想來和馬修能是誌同道合之人。

他們開始還在說別的,幾杯酒下肚,果然,聽一個人便道:“你們知道嗎?馬兄出事了。”

這是個消息靈通的。

其他人就滯後一些了,都很驚訝,連忙說:“怎麽回事,怎麽回事?”

還有一個說:“難怪馬兄今日沒來,他出什麽事了,喝多摔著了?”

“不是。”那一個說:“死了。”

眾人都嚇了一跳。

不知那人是從什麽渠道知道這些的,但確實沒有瞎說。

“聽說是被人害了,還是個姑娘。”那人道:“被抹了脖子,留了一地的血,可慘了。”

狐朋狗友,難免一起做缺德事。

馬修能被害,大家都有點兔死狐悲的緊張。七嘴八舌地問到底是怎麽回事,他是被什麽人害了?

那人道:“還不知道呢,刑獄司正在查。據說是一個女人……哎,你們知道他最近又跟什麽女人拉拉扯扯,勾勾搭搭嗎?”

薑雲心豎起了耳朵。

這果然是個不用問,就能聽見消息的好地方。

“哎,說起這個,我也覺得奇怪。”另一個公子哥道:“這幾日馬兄都沒和我去錦繡閣,春娘都問了我兩回了,也不知他去哪了。”

這一群常在一起的狐朋狗友,竟然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裏,這就很奇怪了。

就在眾人猜測他是不是又在哪裏找到了新歡的時候,有個人說:“我知道了。”

眾人一起看他。

薑雲心雖然不好回頭,但是也放上了自己的耳朵。

那人道:“你們知道嗎,馬兄家裏,最近在給他張羅親事。”

一句話眾人都哦~,隻有薑雲心臉有點黑。

我竟然在聽自己的八卦,可真新鮮。

薛東揚也忍不住專心地聽了起來。

有人問:“怎麽突然張羅起親事來了,是哪一家小姐?”

“薑家的大小姐。”這消息還挺準:“我沒見過,但是我聽說,薑家大小姐和馬兄,兩人見了一麵,然後就一見鍾情,情投意合,幹柴烈火……”

薑雲心深深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她四下看了看,薛東揚連忙按住了她麵前的酒壺和餐盤。

他覺得薑雲心下一秒可能會把盤子砸到那個人腦袋上去。

“冷靜,冷靜。”薛東揚低聲道:“先聽完再說,這裏人多不好動手,打也要去巷子裏套麻袋再打。”

薑雲心的心裏略舒服了一些,刑獄司的同僚,真是善解人意,春天一般的溫暖。

同坐的另一個人也聽著不妥,質疑道:“不可能吧,就算是訂了親,這沒成親,人家大小姐,哪能跟青樓女子一樣?”

“我可不是自己想的。”剛才那人又道:“我真的聽說了,而且不是亂七八糟的人,是知道內情的。你想啊,大戶人家千金小姐,啥也不懂,馬兄是什麽人,對付女人的手段何其了得?隻要稍加撩撥,那還不是手到擒來。大小姐嚐了甜頭欲罷不能,說不定是誰舍不得放呢。”

說罷,幾個人一起笑了起來。

馬修能要是知道,他才剛死,死得都沒瞑目,往日的兄弟朋友能為他的八卦笑得那麽開懷,一定也深有感觸。

笑完了,有人問:“難道是薑家大小姐和別的女人爭風吃醋,才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