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誤會

“也不是好端端。”雲溫莞抹去臉上的淚痕,翻過身,“是我用了他的笛子,惹他不快。”

小桃覺得王爺不像是那麽小氣的人,笛子找出來的時候積滿了灰,不像是重要物件。

可王妃一口咬定,小桃也不好幫王爺說話。

起碼不是現在幫。

君陌見王妃難受,差點沒忍住把真相交代,最後還是忍了忍,狠心離開。

禁足也挺好的,雲溫莞想起那個男人絕情的模樣就不太想見人,她看著牆上的地圖。

天下之大,竟找不到自己的容身之所。

蓬苔天山,像是不存在一般。

綺羅守在床邊,替雲溫莞蓋上薄被褥,“咱們在院子休養也好,外麵的人一樣進不來,倒不必看顧小姐囂張的臉色。”

見雲溫莞還是不說話,綺羅輕輕拍小桃一下,倆人悄然退下。

雲溫莞這個時候是需要靜一靜的。

哪怕躺著睡不著。

驚悸過後,仍能想起慕容墨宸那慍怒的模樣,仿佛這麽好的笛子被她玷汙了般。

就因為這個,他就把她當作擋箭牌。

慕容墨宸,你不是人。

……

接下來的日子,雲溫莞老老實實待在風吟院,時不時罵慕容墨宸幾句,下人敢聽不敢言,由著王妃發泄。

雲溫莞唯一的樂趣便是從丫鬟嘴裏得知一些新鮮八卦,比如說顧知韻忽然被小殿下惡作劇摔了一跤,又比如說知府大人有意把孟惠心嫁給兵部侍郎李朗。

對於李朗這個人,雲溫莞聽到過一些傳聞,聽說是文武狀元來著,妥妥的寒門子弟出身,是個孤兒,所以不畏權貴,因為沒有弱點,不怕被牽製。

雲溫莞也隻當故事聽聽,比起李朗,那個新上任的縣令似乎更得孟惠心青睞。

氣氛和諧之餘的瑕疵就是覃大夫一日三回過來問候。

雲溫莞一點麵子都不給,直接讓人走。

“覃大夫不必勞神,我本身就是大夫,自己可以處理傷口。”

嘴上是這麽說,雲溫莞手中並沒有醫治傷口的外敷藥。

外人不知,綺羅心裏一清二楚,王妃在跟王爺較勁,不肯用王爺的東西。

覃大夫提著藥箱,笑容裏沒有諷刺的意思,“醫者不自醫,老朽看過,王爺也能放心。”

雲溫莞麵色冷了冷。

“他能放心?他有心嗎他。”

覃大夫,“……”

小桃心裏打了個滴溜。

怕王妃再說出什麽不當言語性命堪憂,趕緊把大夫打發走。

覃大夫一走,綺羅便端了藥膳進來,不等開口,雲溫莞直接回絕,“不喝,拿去倒掉。”

這手纏著繃帶,一抬起,特別費勁。

綺羅著急了,“這可使不得,您不喝藥,也不擦藥,傷口怎麽能好呢,您別拿自己身體開玩笑。”

小桃一聽也急得不行,王妃任性起來,八頭牛都拉不回來。

“我的身體沒有笑點,所以這不是玩笑。”雲溫莞煩躁得很,什麽都不想聽,“出去出去,就當我死了。”

小桃,“……”

綺羅,“……”

兩個丫頭誰都沒有出去。

“王妃不要難過了。”

“我沒難過。”雲溫莞過激地強調。

小桃,“……”

綺羅咬了咬牙,輕聲哄著,“王妃,不吃藥好不快。”

雲溫莞臉上沉了沉,中氣十足,“我要吃了藥好快點死。”

王妃怎麽油鹽不進呢,小桃無言以對。

綺羅倒是聽出話裏的關鍵,“您的意思是裏麵下了毒!”

雲溫莞總算臉色好了點。

這丫頭,真不愧是慕容墨宸派來照顧慕容念霖的,智商就是不一樣。

綺羅趕緊拿出銀針。

銀針隨即被奪走。

雲溫莞下巴指了指自己的荷包,“用我的驗。”

綺羅當下就明白過來,一般的銀針測不出毒。

王妃的銀針可不是普通的民用銀針,能測出更厲害的隱形毒性。

一測。

開始沒有反應,半炷香後,針頭漸漸變成黑色。

小桃嚇得不敢碰那隻藥碗,“王妃,這真的有毒……是王爺的意思嗎?”

殺人於無形?

綺羅直搖頭,“一定不是王爺幹的,想來也不是覃大夫所為。”

不過這碗藥是不能喝了。

雲溫莞吐舌頭,“慕容墨宸是你主子,你當然幫他說話。”

什麽叫跳進黃河洗不清,綺羅總算見識到了。

“奴婢不是那個意思。”

“你就是那個意思我也不怪你,冤有頭債有主,我做鬼也是去找慕容墨宸。”

綺羅,“……”

王妃的嘴巴是數一數二的尖銳,綺羅不敢再開口。

小桃臉色煞白。

“王妃,您是怎麽發現的?”

雲溫莞坦白,“看藥顏色。”

當然,普通人看不出。

綺羅端過藥碗,“王妃,奴婢這就稟告王爺。”

雲溫莞眼簾掀了掀,“我又不是孩子,一出事就去告狀。”

綺羅,“……”

雲溫莞輕笑,繼續看她的醫書,“有那份心就幫我打聽一下下次行醫令考試幾號報名。”

……

午後,幫小桃做了臉後再讓管家把小殿下帶過來。

慕容念霖神色呆呆的,雲溫莞把脈,依舊理不出個所以然來。

說實話,有點打擊人。

臨時鬧這麽一出,雲溫莞就不怎麽敢用藥。

“對了,你們王爺呢?”

雲溫莞的意思是慕容墨宸在不在府上,在的話得跟他商量看看要不要找找禦醫什麽的。

或許禦醫也有勝過她之處。

管家卻理解岔了。

“王妃放心,王爺不會忘記您的。”

雲溫莞翻白眼,“我不需要他記著,慕容念霖需要。”

話說回來,她都不懂慕容墨宸這波操作什麽意思,要在之前他早就把她炒了。

不遠處,樹上的君陌,“……”

這話風林也聽到了,悄悄離開崗位,到君陌這邊來,“其實我也不懂王爺怎麽想的。”

君陌沒好氣,“王爺還能怎麽想,想著使勁讓王妃誤會唄,這你都看不出來?”

另一邊的風揚,“……”

有文化的跟沒文化的表述一個意思就是不一樣。

雲溫莞肩膀受傷,手臂抬不起,便讓府醫拿著她的針在她的指導下對慕容念霖下針。

聽說雲溫莞受了傷,孟惠心一大清早趕過來探望。

一開始孟惠心進不來,於是使了點手段。

“你使什麽手段了?”雲溫莞瞧著她得意洋洋的,恨不得昭告天下自己闖過了層層關卡。

有個人陪王妃說話,小桃歡喜得不行,趕緊搬來凳子,瓜子,點心伺候著。

孟惠心倍兒爽快,“我啊,我剛才在君陌麵前脫衣服來著,我說我進不去就大喊非禮。”

趁君陌扭過身子的功夫,孟惠心推門就進來了。

雲溫莞,“……”

這些都不是正事,孟惠心指了指雲溫莞手臂的纏帶,“好端端的怎會有刺客呢?宸王府不應該啊,到底怎麽回事?”

說起刺客,雲溫莞心裏就很堵,總會想起慕容墨宸那絕情的模樣。

反正以她的能力也查不出刺客來,這事就算過去了,雲溫莞不想提。

“不說他,你氣色不大好,沒服用我給的藥?”

雲溫莞小心地將手臂自然垂下,一邊觀察孟惠心的狀態,很多病她能從膚色中觀察出來。

孟惠心皮膚蠟黃,典型的氣血虧虛。

真相被揭開,孟惠心又心虛又慚愧。

這模樣雲溫莞差不多就知道幾個意思了,其實也不怪孟惠心不相信她,當日,小桃的臉傷毫無變化,加上她年輕,不像是個資深大夫。

孟惠心倒也實誠,“你別怪我,我這狀況跟一般

女性不太一樣,沒希望的。”

十六歲那年她便死心了。

沒有女人過了二十歲還不來月事的。

雲溫莞尷尬地笑了笑。

不小心扯動傷口,孟惠心想起自己帶了上好膏藥來。

“綠葉。”

綠葉哎了聲,從衣袖下掏出一個小鵝頸瓶。

“王妃娘娘,這是我們小姐從宮裏帶出來的。”

皇宮裏的東西當然是好的。

孟惠心先把話挑開,“你不會因為我沒吃你的藥便不要吧。”

雲溫莞杵了半天,招架不住孟惠心一番熱情。

“那多謝了。”

雲溫莞不想要是真的,不過不是這個原因,自己本身就是大夫,研製出的膏藥安全,而且能成功祛疤。

見雲溫莞收下,孟惠心又開始絮絮叨叨,一句你別怪王爺便讓雲溫莞猜中來意。

“你要是來當說客的我就趕人了。”

“真不是當說客,王爺這幾天挺忙的,顧不上你,倒是關心你的家人了,昨日荊州再次地震,雲家莊也遇難了,王爺讓我父親連夜出兵保住你娘家,你想想,他一邊要顧及你的安全,一邊要顧及你娘家,還要尋找晏家軍的少莊主,還要應付皇上交代的一堆差事,還要找菟絲子下毒凶手,宸王府刺客凶手,當真是分身乏術。”

雲溫莞心虛地垂目,半晌,麵向綺羅,“王爺禁足我當真是保護我?”

綺羅對孟惠心滿臉感激,就差跪下磕頭報恩了,“千真萬確。”

雲溫莞沒話說,但心裏的疑影揮之不去。

多想無益,雲溫莞便不去想那麽多,很明顯,心情舒暢很多,綺羅忙著又讓管家帶點吃的。

雲溫莞看慕容念霖吃了藥又沉沉睡去,便讓綺羅把管家叫來。

綺羅一臉茫然,正要轉身,雲溫莞起身去研磨。

她行動不便,孟惠心看著都揪心,趕緊過來挽著,“你要寫什麽,我幫你。”